昨夜的一场暴雨清洗了整个世界，雨后的大旗镇格外到处散发着泥土的香气，山顶稀薄的迷雾正随着朝阳的升起渐渐淡去，曲锋四人穿着还没干透的衣服坐上了返城的客车。

  而此时的大旗镇却炸了窝，乡间公路上的车祸现场围满了人，警车“完啦、完啦……”的开了过来，车上下来两个警察，先是询问是谁报的警，接着找目击证人做笔录，查车牌信息联系家属，最后定案：因为昨夜暴雨将路面冲出大坑，面包车行驶速度过快而导致失控翻车，撞击山体致车内两名乘客死亡。

  对于儿子的彻夜未归，宫庆海根本没当回事，因为这事儿再平常不过了，当他接到警察打来的电话，知道儿子出事后，立马就瘫了下去，缓了半天才一把拉起一旁嚎哭的老婆找了一辆车向事发地点赶去。

  到了车祸现场，免不了又是一番啼哭，最后在众人帮忙下才将两具残破的尸体从早已挤扁的车箱里抬出来。

  望着救护车“唉呀、唉呀……”的拉着两个儿子越来越远，宫庆海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十多岁，他心里那个恨呐，早知道这样他就不让儿子代自己去办事儿了，他知道儿子在外面是什么德行，见酒没够，可他只是想让孩子们多锻炼一下啊，唉，酒这东西，害人呐。

  同时心里气愤的还有常金锁常大镇长，宫江波兄弟俩的身份一被警方核实，他便得到消息了，想着昨天是和自己一起喝的酒，怕有麻烦，赶紧打开昨天晚上收到的包裹查看。

  这一看不要紧，扯开包在外面的两层报纸，里面熟悉的红色映入眼帘，拿起一捆钞票后才发现，中间撂着的赫然是一捆折得整整齐齐的白纸，妈的，这个姓宫的犊子，敢他妈的耍我，连老子的钱也敢贪，真是死有余辜啊。

  ……

  此时的曲锋四人正坐在校外的饭馆包厢里吃着烤串，喝着啤酒，就在一个小时前，李向军的嫂子打来电话说昨天晚上宫家兄弟俩出车祸死了，李向军还不放心的仔细询问了一下是怎么死的，家属没报警吗？

  嫂子说是一个路人报的警，警察来了以后认定是雨天路滑加上两人超速导致的车祸，这下几人心中悬着的石头总算是落地了，怎能不好好庆祝一下，压压惊呢。

  当然，还有意外得来的一万元巨款也被四人平分掉了，用曲锋的话说，这叫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反正是赃款，权当是为民除害的奖励了。

  转眼已是深秋，大旗镇的事情也随着逝去的日子一点点淡去。今年的齐江省特别的多雨，曲颖也在一场秋雨过后病倒了，本来以为只是一场小感冒，可是高烧持续不退，最后在室友的劝说下才给哥哥打了电话，随后曲锋将其送到了医院。

  年初的时候，全国肆虐的非典疫情弄得人心惶惶，一直到现在，百姓们只要一感冒发烧，心里都害怕。

  “杨哥，小颖的病到底是怎么回事？”曲锋站在手术室外问扬子医生。

  “嗯，通过胸片来看，你妹妹的左心室壁向心性肥厚及心肌缺血，这是术后的并发症，感冒引起的心肌炎症只是诱因，我建议尽快手术，不然可能导致心脏功能受损或出现心肌缺血等严重问题。”

  “那...需要多少钱？”

  “先准备四五万吧，你知道，这次没有手术临床实验项目，医院不可能减免太多费用，我也没有办法。”

  “好，我会尽快凑齐手术费用，到时候还得麻烦杨哥你了。”

  “没关系，我这里你放心吧，能帮忙的我一定尽力，好了小锋，我还有台手术，就先走了，你好好照顾妹妹。”

  “好的，你先忙吧杨哥，谢谢了。”

  曲锋忍住眼角的眼泪，来到水房洗了把脸，等水干了，平复了一下心情后来到病房妹妹的床边。

  “哥，你哭了？”

  虽然曲锋做得足够仔细，可心思细腻的妹妹还是发现了哥哥头上未干的水渍和发红的眼睛。

  “没有啊，别瞎说，刚才送你进来出了一头汗，我去水房洗了洗，小颖，你想吃点啥，我去给你买。”曲锋心中一痛，慌忙解释道。

  经过两天的治疗，妹妹终于出院了，可是后续急需的手术费用却让曲锋一愁莫展，上次从大旗镇弄回来的一万块钱都和弟兄们平分了，自己手里除去花的只剩下几百块钱，这点钱对高昂的手术费用来说无异于杯水车薪，到哪里去弄钱呢？

  ……

  方北大厦十六层金鼎集团有限公司的老总办公室里，方桐正坐在大落地窗前的躺椅上，身穿白色真丝唐装，戴着一副黑边的宝岛眼镜，手里正拿着一本泛黄的《史记·货殖列传》，一边看书，一边悠然自得的品着香茗。

  办公室很大，面积大概有两百个平方，靠墙的一面博古架上摆满了各种珍贵的古董珍玩，宽大厚重的班台后面挂着一幅仿宋王希孟的《千里江山图》，浓墨重彩，大气磅礴，颇有睥睨天下的意境。

  “方总，有个叫曲锋的找您。”

  “欧？请他进来。”

  “您好，曲先生，我们方总请您进去，请。”

  一身黑色职业装的秘书推开门将曲锋请了进来，之后轻轻将办公室的门关好，脸上一直带着职业的微笑。

  “快来小锋，随便坐，尝尝我泡的茶，这是朋友送的明年龙井。”

  对于曲锋的冒然来访方桐并没有表现吃惊，也没有询问曲锋的来意，而是很热情的将他拉到茶几前坐下，并亲自烫了一个杯子，为他斟了一杯茶。

  曲锋并没有喝茶，而是直接对方桐说出了自己今天的来意，他并不是一个扭捏啰嗦的人，说完之后便坐在那里等着方桐的回答。

  “能跟我说说为什么想来打拳吗？”方桐喝了口茶水说道：“别紧张，我只是随便问问，你不想回答也没关系。”

  “我等钱用，很急。”

  “用多少？”

  “五万。”

  方桐点了点头，起身来到办公桌前，在抽屉里拿出一沓早已装订好的纸来递给曲锋：“这是一份合作协议，你先看看，如果你同意的话在上面签个字，我马上可以先预支给你这笔钱，当然，这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做为条件你需要在我这里打满三十场拳赛，你考虑一下。”

  曲锋接过合同仔细看了一下，尽管里面内容要求苛刻，明确写着拳手在比赛中发生任何意外都与拳馆无关，自行承担后果等等一系列不合理条款，但现在的自己又能如何呢？

  “这部手机你拿着，联系方便。”

  方桐的秘书拿过来一部手机，是市面上最新款的摩托罗拉A760，边上放着一摞钞票。

  这就是一张卖身契呀，但那又何法？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哪来那么多岁月静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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