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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初恋就是这个样子。

  他们说这不叫初恋。

  “卢子琪校门口亲佀晓珺”的话题在学校里炸开锅，他们的兴趣还没退下，主任又告诉大家，卢子琪被开除了。然后我的仇人沈冰露跳得特别欢，冲我摇头晃脑，女生围在她身边饶有兴趣期待这个贱人讲出“新故事”。她捂着嘴笑嘻嘻说：“还不就是那些事。”沈冰露又跑来专程对我讲：“我什么都没说喔。”

  “行了，你就别添油加醋可以吗？”季琦抬起头，埋怨沈冰露，“佀晓珺心情本来就不好。”

  向南笙偷偷拽着沈冰露的书包带，哐叽一声，她的书包从桌洞掉出来，收藏的明星照撒了一地。

  沈冰露对准向南笙，恶狠狠盯着他。

  “我可什么都没干，你书包是自己落地上的，我帮你捡。”向南笙低下头，沈冰露用劲拍了向南笙的脑袋。

  很感谢两个男生帮我解围，我偷偷写了纸条塞给他俩。

  “谢谢你。”

  “其实沈冰露呛你，没原来那么狠了。”向南笙递来纸条。

  那是因为你们都不知道我和沈冰露发生的事情。我没再回复，揉成团扔进桌洞中。

  班主任抱着沓A4纸进来：“一人一张。”现在是课间，能让同学们安分坐回座位上的，只有成绩单了。

  季琦兑现了曾跟数学老师赌过的誓，考了全校第一。他欣喜地攥着薄薄的成绩单，按捺不住这份喜悦于是打起响指。前排的向南笙回过头：“牛逼啊季琦。”

  向南笙又夸了夸我：“佀晓珺也厉害，全班第二。”可是我的校名次只有四十六名。

  弟弟的成绩排在中游，地理和政治都考了四十多分。他的偏科太严重了，总分只比向南笙高出几分。向南笙倒是对自己的成绩还算满意，反正他也不靠学习成绩才能有好学校上。

  倒数第二，沈冰露，好想奚落她一顿。

  倒数第一，刘腾，语文零分，数学九分，其他成绩超不过二十分。

  拿到成绩大家都在议论纷纷，全班喧闹。突然，陈老师猛烈地敲打着黑板，粉笔屑密密麻麻盖过他整个身体，即使这样，陈老师还在用力敲着。

  “你们还有脸闲聊，对得起父母花钱供你们上学吗！”他咆哮道，“看看你们的成绩，整体分倒数第一！咱们五班是最差的班！”那些白粉顺着飘进陈老师嘴里，他咳嗽几声，就在纷纷扬扬中无奈的自我惩罚。

  铃声响起，物理老师刚推开门，见到班主任动怒的情景，识趣退出门外。然后，沉默着，全班沉默五分钟。过后陈老师扑掉头上的粉尘，虚弱地说：“上课吧。”

  物理老师瞅见班主任走远了，探着脖子小声问：“怎么啦？”前排的同学回答她：“没考好。”

  “你们班最近出的事也挺多。”物理老师也咳嗽了几声，把教案扔到讲台上，指着底下的同学说：“把黑板擦干净。”接着她开门离开。

  起码二十分钟后老师才回来，翻开书讲了点新知识，下课铃就响了。她合起书：“好了下课。”

  老师离开的二十分钟里，当然是同学们议论的好机会。我站起来环视一圈，蜚蜚碎语聚成团，轰隆隆似乎要爆炸，这样的班级，不应成为最差的班吗？更为讽刺的是，当物理老师回来，那些张张合合的嘴巴瞬间就闭上了，就如同临死之人发出凄苦的哀嚎，突然心脏停下，就再也发不出声。

  我的自责只是那瞬间，接着，整个人被考试成绩全班第二的光斑照亮，沾沾自喜。最差，是那些排名靠后的同学该考虑的事。

  所以，当试卷发下来，发卷子的同学故意将刘腾的卷子放到讲台。来来回回的人皆会瞧上一眼，捂着嘴讪笑。明晃晃的卷子再被老师扬在手里：“谁叫刘腾。”

  他举起手，从最后排的座位慢慢走上讲台，在老师手里拿回卷子。十几秒，被所有人盯着看，露出鄙夷的眼神。

  五班的罪人。

  佀光、季琦，他们都是用那种目光看着刘腾，好似刘腾的罪过罄竹难书，好似他们的眼里喷着火。我眨眨眼，高温烧掉我的睫毛，我也是喷着火的。

  人只有渐渐长大，才能学会同情与怜悯。

  第二天早自习。

  “佀晓珺，班主任叫你去办公室。”沈冰露爱搭不理递来话。

  我去到办公室，恰巧听到陈老师和八班班主任闲聊。

  “开除了卢子琪，你得省不少心。”陈老师羡慕地说。

  八班班主任面露喜色。

  “陈老师，你找我？”我说。

  “佀晓珺，你想当班长吗？”陈老师开门见山。

  脑袋里是沈冰露哭丧脸的样子：“想。”很痛快地答应下来。

  “嗯，你也知道咱班原来的班长沈冰露，成绩倒数第二。”陈老师还在跟我解释，“我怕她在班里没信服力。”他的话没说完，同在一个办公室的年级主任说道：“小陈，给我倒点水。”

  “好。”陈老师迅速起身，“佀晓珺等等我。”于是就去忙着跟年级主任献殷勤。

  八班班主任凑过来：“你就是佀晓珺？”

  我点点头。

  “坐下吧，不用站着。”八班班主任招了招手。

  我哪敢啊：“没事，谢谢老师。”

  好在陈老师很快就回来了：“还有件事，”他从抽屉里拿出本子，“前几天听物理老师说咱们班纪律很乱，给你这个记录本，但凡看到上课乱讲话的你就记下来。”

  本子就像是古代大将军手中的虎符，我在心里说，沈冰露，你马上就知道什么叫做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很快家长会召开，作为班长我留下来协助老师，将近两个小时的过程里，点了两个名，季琦，全校第一，着重表扬；另一个，佀晓珺，虽然考了全班第二，但是校排名第四十六名。

  所以回到家，父亲对我说的是：“还得努力啊。”

  而不是“我女儿真厉害考了第二名。”

  “行了，以后就没小男孩耽误你学习。”父亲说道。

  我抬起头，看着若无其事的父亲，又望向佀光，他慌忙转头，夹到一半的菜掉在桌子上。

  睡前，我跑到佀光屋子里推了他一把：“卢子琪被开除是不是和你有关？”

  弟弟不敢正眼看我：“我把挨打的事告诉了父亲。”

  “你毁了卢子琪的未来。”我对弟弟说。

  “反正你又不喜欢他，他变成什么样和我们无关，小混混而已。”

  我喜欢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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