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生产
陆观鱼和吕姑娘争执没多久,李凤娴生产了,是个儿子。
李菁岚怀着孕,让陆观鱼代替她去夏家送了一份贺礼。
听到陆观鱼来送礼,夏母亲自迎接。
“第一次见你时还这么小的一点,一晃眼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夏母拉着陆观鱼的手,满眼都是笑。
得知陆观鱼代替李菁岚来夏家看望李凤娴,夏部工外郎太太和女儿也来夏家。
夏员外郎太太是举人之女,不苟言笑。
女儿脸上有对酒窝,甜美可爱。
夏姑娘比陆观鱼大几岁,见到陆观鱼时喊妹妹。
陆观鱼待夏姑娘很是热情:“以后得空了,可以去我家坐坐。我们家人口少,最喜欢别人来家里玩。”
陆观鱼曾听李菁岚和陆伯舟私下闲聊,说陆伯舟的朋友太少了。
既然陆家和夏家没仇,而且又有李凤娴的关系在,夏家是陆伯舟天然的盟友。
陆伯舟在朝堂上多一个朋友就多一份助力。
没道理拒夏家于千里之外。
得了陆观鱼的邀请,夏太太隔天递了帖子。
李菁岚笑着迎接了夏太太。
就这样,两家算是走动起来了。
日子过得飞快,一转眼七月到了。
李菁岚的预期产期在七月中。
刚怀孕时,李菁岚一天恨不得能睡十二个时辰。
现在却是一天连三个时辰都睡不到。
腿痛身子沉,不管是躺下还是坐下都是浑身不舒服。
皇后忧心她,每日派陈季出宫看望她。
陆伯舟这段时间没心思工作,干脆请假。
文渊阁里的阁老们也知道他忧心家里的事,乐呵呵地准了他的假。
实际上,阁老们也很紧张。
如果李菁岚这一胎得男,太子的地位会更不保。
大家都在等,等着李菁岚生育。
也有人偷偷打听李菁岚的怀相。
被卢升知道后,卢升把所有人叫在一起训话。
“大娘子的事情,一个字都不许泄露出去。”
“如果因为你们口快招惹了麻烦,到时宫里来人杖毙你们,我可不会替你们求半句情。”
“出卖主子也挣不了几个银子,别到时候你们命没了,你们的媳妇男人花着你们命挣来的银子,再用你们的银子找个年轻美貌的成亲。”
“背主,是这世上最可耻的事。背了主子的人在陆家活不下去,在溪水村也活不下去。”
宅子所有人都是靠着陆伯舟和李菁岚才有今天的好日子。
大家都暗自警告自己,不要在外面胡乱说话。
银子是挺好,却也没命重要。
这日。
周进从文渊阁回来,来找陆伯舟。
拿出一份东西。
陆伯舟打开一看,眼角收缩了一下:“这是在哪弄来的?”
这是一份十年内淮河修浚的账册。
周进回答:“我还真不知道!我从文渊阁里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走到门口时,看门的人说我有一个包袱。”
“打开包袱一看,里面是个密封着的匣子,匣子里放着这本账册。”
周进指着笔记上的东西:“这账册上的东西若是真的,有点可怕。”
“……你看这里,去年黄河水患,调银一百万两。两月后淮河也有水患,调银一百万两。”
乍看之下没什么问题,因为淮河年年都要治理。
南宋时黄河由金人管理。
明昌五年时黄河在阳武故堤决口,造成历史上有名的黄河夺淮。
从那以后,淮河就成了世间最难治理的河道。
清朝乾隆年间《淮安府志》记载:“每淮水盛时,西风激浪,白波如山,淮、扬数百里,公私惶惶,莫敢安枕者,数百年矣。”
黄河洪水泛滥确实会影响到淮河。
但是时间不对!
周进指着工作笔记里的时间,“汛由黄河起,汛峰不过几日便可到达淮河。但去年因大汛到达淮河请求户部拨款治理河害的奏折时间却是两个月后。”
如果任由河道起汛而不管,淮河两岸会死很多百姓。
但不管是直隶还是江南,去年都没有上报有关灾民的奏折。
如果江南河道把河堤修得非常好,洪水没影响到百姓,只需要常规维修便好。
为什么要申请户部调银子修河道?
看完这本账册上写的东西,周进只想到一种可能:贪腐河工款!
淮河每年的常规维护费用为六十万两,若遇到灾害或者防汛或者疏通,费用高达数百万两甚至上千万两。
“尔俸尔禄,民膏民脂,下民易虐,上天难欺。”周进极为气愤。
虽然气愤,周进却很有理智:“我只是一名文渊阁的编修,不在户部也不在工部更不是刑部的。为什么要把这本账册递给我?”
周进说到这里,看向陆伯舟:“我怀疑,送账册的人是想让你看到。”
“贪腐河工款,不是小案子!比赵王父子贪污盐道的案子还要大。”
陆伯舟沉默了一下,说道:“先放着,一切等菁岚生产后再说。”
回到屋里时,李菁岚正扶着卢升家的和赵正义家的手在屋里走来走去。
“周进找你有事吗?”李菁岚随口问了一句。
陆伯舟笑了笑,“没事。”
然后走到李菁岚身边,“走的时间够久了吧?要不要歇息一下。”
李菁岚扶着陆伯舟的手坐下来,一手撑着扶手,一手撑着腰。
感觉身上沉甸甸的。
“身上不舒服吗?”陆伯舟给她倒了碗水。
李菁岚喝了一口就不想再喝了,“感觉身子哪哪都不太舒服,可能就这两天。”
听到李菁岚这么说,陆伯舟紧张无比,转头问赵正义家的:“产婆找好了吗?”
赵正义家的唇角带笑:“皇后娘娘从宫里送出来一个产婆,殷大学士府上也送来了两个产婆,大娘子又让在京城里找了两个名声比较好的产婆。”
“生产所用的一切物品,在京城大街上随机买的。”
宫里几十年没有孩子降生,李菁岚根本不相信宫里的人。
这些安排很妥当,陆伯舟放心了。
“我也不懂这些!只盼着你平平安安生下孩子就好。”陆伯舟走过去,把李菁岚扶到贵妃榻边。
李菁岚现在不能平躺着,侧躺在贵妃榻上还觉得舒服些。
陆伯舟替李菁岚褪了鞋子,替她轻轻的揉小腿。
卢升家的和赵正义家的对视一眼,同时退了出去。
陆伯舟一边在替李菁岚揉小腿一边在想周进的话。
有些心不在焉的。
李菁岚喊了他两声,他才听到。
“……在想什么呢?喊你好几声。”李菁岚笑着问,“你要是有心事只管和我说,你我夫妻一体,不用瞒着我。”
是啊!
我们夫妻一体。
陆伯舟想到这里,就把周进的事情复述了一遍。
“有人给周进寄的包袱?找到寄包袱的人了吗?”李菁岚接过账册看了看,问了一个很关键的问题。
“周进问过,看门的人说是一个小孩子送过来的。面生的很,没见过。”
“小孩子?”李菁岚又翻了翻账册。
她虽然不懂水利,但她会看账本。
这份账本上所写的东西如果是真的,那可真是触目惊心。
淮河一条河道每年的治河款都在三百万两以上。
还不包括黄河与长江。
如果按照账册上所写的数目,大约得有将近三千万两的治河款不知去向。
这么大的贪腐,也不知要掉多少人的脑袋。
“这些贪官污吏,真是该死。”李菁岚合上账册,看向陆伯舟,“您的意思呢?”
陆伯舟也说了他的猜测,“这份账册如果是真,那就是有人想借周进的手让我看到。”
“但也不排除有人利用这个账册挖个坑让我跳。”
陆伯舟看到账册并没有冲动,李菁岚很欣慰。
李菁岚却说起太子,“陛下让太子去查盐道,太子急于求成,又事事不向陛下请示,这才造成了现在的局面。”
太子没做好事,皇帝当着所有人的面斥责太子,一点面子都不给太子。
太子妃为了救太子,故意顶撞皇后,而后自尽,这才把太子查盐道出的事故掩盖住。
李菁岚看了一眼陆伯舟:
“陛下是棵参天大树,参天大树自然是用来依靠的。如果这件事情您和周进都处理不了,为什么不向陛下请教呢?”
“我这段时间看《孝经》,上面有一段写得非常好,资于事父以事母,而爱同;资于事父以事君,而敬同。”
陆伯舟听懂李菁岚的意思了。
李菁岚是让他把这件事情告诉皇帝,让皇帝替他做决断。
对啊!
他是晚辈,亦是儿子。
儿子遇到难题可不就得向父亲请示汇报吗?
这事情凭什么要让他为难?
让皇帝为难去。
陆伯舟有些激动的拍了一下桌子。
“哎呦……”李菁岚突然捂住肚子。
“怎么了?怎么了?”陆伯舟吓到了,“是不是我拍桌子的声音太响,吓到你了。”
李菁岚小腹绞疼,抓着陆伯舟的手:“快,快叫产婆。”
“产婆?”陆伯舟先是重复一遍李菁岚的话,而后猛地醒悟过来。
“快来人!快来人!”
陆伯舟冲出屋子。
早就准备好的几个产婆冲进屋,七手八脚把李菁岚往隔壁产房里抬。
陆伯舟跟在后面。
一只脚刚踏进产房,被产婆拦住,“哪有男人进产房的?您在外面等着就好。”
陆伯舟正要说话,听到屋里传来李菁岚的叫声。
“菁岚?菁岚?”陆伯舟跑到窗边,“我就在窗户下边,我一直在,我一直会在。”
“夫君……”李菁岚刚在屋里喊了声夫君,又发出第二声惨叫。
陆伯舟从来都没听李菁岚喊过疼,这会隔着窗户听着里面的惨叫,只急得团团转。
“要是觉得疼,就骂我几句。”
李菁岚没说话,发出一声接一声的惨叫声。
陆伯舟用手握着窗棂,脸色苍白。
……
京城的一个胡同中。
一个小吏打扮的男人悄悄走出家门。
走到一处荒废的院子后,男人进院。
把怀里的东西埋入事先挖好的坑中。
一个时辰后,男人又悄无声息的回到家。
刚刚接近家门,男人突然听到家中传来异响。
“说,账册在哪?”
男人的身子颤了颤,躲入黑暗中。
“交出账册,饶你们母子一条性命。”
“我不知道,求求你饶了我,不要……我真不知道……”
黑夜里。
传来低低的惨叫声。
男人的脸在黑暗中一下子煞白,他的唇角颤了颤,却并没有进家门,而是转身朝黑暗中跑去。
“对不起,几十万灾民!……娘子对不起……我得替灾民申冤……”
男人一边跑一边流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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