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香别墅。

  棠梨树枝丫中窝藏着点点白雪，南侧空地灯光闪烁，被树枝掩映。

  行至近处，巨大的篷房缓缓浮现。

  哆啦A梦的背景画印在篷房外表，星星点点的光，缀出边框线，干花和彩灯簇拥，暖光氤氲。

  “补给你的新年礼物，进去看看吧。”焦裕寅轻扶眼镜。

  铝合金门缓缓打开。

  ——

  是篮球场！

  干净整洁、划线清晰的标准篮球场，竟然能在一天之内突然出现在眼前……

  路芋呆站着。

  她记得这个位置。

  南侧的这片空地，就是她踩出哆啦A梦的地方。

  风雪飘过，踩出的脚印画逐渐没了轮廓。如今，哆啦A梦以另一种方式，在这里拔地而起。

  路芋不知道如何形容内心的震撼，更不知道该怎样感谢焦裕寅送的贵重礼物。

  平日里惯会装腔作势的人，突然被蜜糖粘了嘴，发不出音。

  孙梦在一旁激动出声：“天！——送篮球场……”

  秦助理提着香芋奶贝的纸袋，放在角落休息区的桌上，说：“这是老板特意加急订购的，移动式篮球馆，通风保温都不成问题。”

  孙梦咽了咽口水，“秦梦，你老板太豪横了……”

  秦助理已经习惯了孙梦的直呼姓名，他现在对于“秦梦”这个名字，基本实现了脱敏治疗。

  焦裕寅倚在门边，声音一半揉进风里。“路芋，喜欢吗？”

  路芋转头，望向光影中的焦裕寅。

  他就那样闲适地站在门口，那里是冷热空气的交替处，他的镜片浮起一点雾气，遮住下半片镜片，却遮不住眸色中的温柔。大衣衣角被外头的冷风吹起，簌簌作响。

  路芋的心跳节拍好像和衣角飞动的频率一样。

  “很喜欢，谢谢……”路芋攥着手，一动不动地站着，像一个无措的孩子，她不知道如何才能受得起这样贵重的礼物。“可我……”

  焦裕寅不给路芋发呆的时间，牵着路芋往篮球馆最里侧走。

  镜片上的白雾将他的黑眸全部遮上。

  “你为我准备的新年礼物，我也很喜欢。这是报答，不要有负担。”  焦裕寅摘下眼镜，性感气息溢出。“谢谢你给了我……”

  焦裕寅停顿一下，将真实的想法压下，转了话口：“家人的温暖。”

  路芋面色轻松很多，“一样，我也要谢谢你，给了我家人的温暖。”

  篮球馆最里侧是一间间简易功能房。淋浴房、休息间、器材室排成一排。

  焦裕寅带着路芋一一介绍。

  焦裕寅到休息间取出两袋牛奶，倒进玻璃杯，放入温箱中，动作娴熟，一气呵成。

  “等五分钟。”焦裕寅单手撑在立柜旁。

  路芋看着焦裕寅行云流水的动作，想到很长一段时间里，焦裕寅都会在晚上温好牛奶递到她手里。

  路芋的脑回路像是缠到了一起，一团乱麻。她只能丢掉她想不通的部分，问：“外边那俩人什么情况啊？”

  “你不是能听心声，不明白？”

  路芋感觉被他当成了傻子，有些不服气，“我听到心声了，我的意思是你助理下手太快了吧，这才几天啊……”

  焦裕寅轻笑出声，满足路芋的八卦：“春节假期，人俩天天见面。就那天，秦梦送你队友回去，他就动念头了。这事儿你就别琢磨了，参考答案摆在你眼前都抄不明白的人。”

  路芋被怼得有些郁闷，又想不出反驳的话。

  “叮！”

  牛奶热好了。

  焦裕寅从温箱里取出牛奶杯，两杯都递给路芋，又从矮柜里拿出两条白毛巾。

  路芋握着温热的牛奶杯，嘀嘀咕咕。“就你明白，你再明白不也还是需要我给参考答案。”

  焦裕寅刚打开休息室的门，复又关上，目光晦暗不明。

  “不离婚的话，我们一直做彼此的家人怎么样？”

  玻璃杯掉在地上一杯，地毯被牛奶浸湿，留下非常明显的边界。

  路芋腰板发僵，脑子里轰得一声炸开。

  她在焦裕寅说出这话的时候，突然明白她内心偶尔泛出的慌乱是什么。

  她对焦裕寅的信任和依赖越来越重，她不可能依赖他一辈子，所以她不能允许自己陷入难以抽身的境地里。

  路芋早就习惯了，对着墙壁说话，咀嚼他人内心的阴暗想法。末了，再感慨一句，人生总要走下去的，哪怕孤身一身，不被理解，她也要去全力一搏，要不这人生可真是没劲透了。

  人性，总有阴暗的一面，路芋不知道如何能够自我解救。所以篮球，是她能够生存下去的唯一希望。

  她不想成为被同情的对象，更不知道如何面对人性的负面。所以她从不需要和任何人建立情感上的连接。

  直到焦裕寅成了她的睡眠必备，她开始有了依赖别人的习惯，更加可怕的是，她开始去接受和其他人的情感连接，包括孙梦、楚菲雨。

  现在，焦裕寅就这样自然地抛出诱饵，如同在幽深的泥沟里，抛下一颗樱桃，等着她衔咬。

  哪怕是直钩……

  直钩钓鱼，愿者上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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