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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北方乱


四人一车,慢慢悠悠的往北而行,玉上县的鼠疫害死了太多的人,在这里也看到了太多的生离死别,一时间,四人都没有兴趣开口说话,就连生性开朗的三师兄都没有了说话的意思,只是和杨陌坐在前边默默的赶车。

  渡口牵马上船,下船牵马驾车,如果不是周遭人来人往的喧嚣声,四人的世界仿佛卓别林的无声电影一般;

  压抑的情绪也影响到了周围的人,看着这闭口不言,神情萧索的四人,同行的路人都默默的远离了他们;

  直到在路上过去了五日,四人才渐渐的从那种闭口不言、神情低落的状态中走了出来,开始谈及这次疫情的得失,以及黄巾贼能控制疫疾的原因;因为经历过那个世界的疯狂,杨陌对这些倒是看的很开,也不觉得突兀;只是听闻师父问及此事,才恍然大悟,是啊!这个世界里没有生物战,更没有病毒战!

  “也许,黄巾贼掌握了某种可以控制鼠疫疫疾的办法,或者他们控制了可以传播疫病的动物也不无可能;”杨陌道出了自己的猜测。

  “现在看来,也只有这两种可能了,可是数千年来都没有被控制的疫病,这帮贼人又是如何做到的?如果做到了,为什么不普及天下,让百姓们能减少一些病痛,少受些苦!这可是惠及子孙后代的千秋善事啊!”三师兄很不理解那些野心家的思路。他甚少接触到山下的人,更是很少跟野心家打交道,他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人甚至都不能称之为人!

  “因为他们把这个办法普及了,老百姓会得到好处、朝廷会得到好处,唯独他们自己得到的好处,大大少于他们的预期,所以他们便不会把这个办法交出来,他们眼里没有百姓的死活,只有自己的得失;”师父的语气中带着愤慨。

  或许我们应该往秦州去一趟,找一找他们能控制疫病的方法,杨陌这样想到;看到杨陌若有所思的样子,师父出言道:“小六不可有不该有的心思,既然我们都知道了这件事情的重要性,那么黄巾贼会不知道?他们一定会把这个办法藏得很深,如果是涉及到人或者物的话,说不定看守的人修为很高,你修为太低,不要做无畏的牺牲。”

  杨陌的心思被师父看了个通透,只能讪讪称是。

  虽然很想知道这个控制疫疾的办法,但是药王殿势力单薄,核心的人员太少,只有师父和他们师兄弟(妹)六人;少了谁,师父都会心疼;所以一些不切实际的想法还是提前掐灭的好。

  师父在外人的眼中是大仁大善之人,可是在他们几个徒弟的眼中,师父不单单是一位大善人,更是一位长者;他会为了患病的百姓日夜不歇的劳作,也会为了疫区的百姓千里、万里的奔波,但是那都是有前提的,前提就是他的徒儿没有受到伤害,一旦牵扯到了他的徒弟,他首先考虑的还是徒弟们的安危!这是一个很矛盾的人,不过在师父的表率作用下,自己这几个做徒弟的,想法也基本一样;所以就没有人觉得这件事有什么不对!

  当师徒四人行至南天州域内时,听闻北方有动乱发生,而且爆发的地点正是秦州;对于这个消息,四人都没有觉得意外,在玉上县的时候,就已经分析过这种可能了,已经有了心理准备,现在只不过证实了当初的猜测罢了。

  药王殿只是一个很小的帮派,小到让人误以为他们只是一个医馆;他们只是想在自己能力范围内,去帮助一些需要帮助的底层百姓罢了,没有能力去影响天下大势,对于何人来做这个一统天下的第一人,他们更是丝毫都不关心;无论谁当权,只要不影响百姓的吃穿用度,百姓们甚至都不愿抬头看一下上边是不是变天了!在这个活下去都有些艰难的世界里,没有人会去关心那些遥远的东西。

  南下时用了半个月,北归时用了整整一个月;天黑就住店、天亮就启程、下雨就休息,晴天就出发;没有急急的马鞭声,没有风里雨里马不停蹄的奔跑,也没有为了赶一点时间而包下整个渡船的急迫;就这样不急不缓的正常赶路;看了风景,尝了美食;近两个多月的风餐露宿和紧张工作,让缓下来之后的四人都有些慵懒,哪怕北方的暴乱印证了他们的想法,也只是满足了他们对自己思考和推敲能力的认可而已。

  回到平阳山,师父把此行的遭遇和留守的几位徒弟说了一遍,叮嘱了他们近期不可往北方去,便不再关注了;

  八月的平阳山正值雨季,小雨淅淅沥沥的下个不停,就连太阳都成了稀罕物件,药王殿又回到了往日的平静,师父整日的抱着一本书读个没完,大师兄继续看星星,二师兄继续拿着弓来回比划,三师兄还是整日的把自己关在屋内研究毒物,四师兄打铁的叮当声也不绝于耳,瓶儿师姐又开始研究美食的做法了;只有杨陌整日里无所事事,不能修行,不能下山,甚至就连找几位师兄打发时间,都被一顿顿的殴打和谩骂中不得不中断了;如同被养在猪圈里的猪一般,除了吃就是睡;偶尔练一练刀法和身形体魄,也只能在屋内进行,到了屋外不一会就会满身湿透,换衣沐浴更是麻烦!

  直到一个月后,也就是九月中旬的时候,北方传来了新的消息,叛乱没有被镇压,反而席卷北方三州之地,从北方三州南迁逃难的人也越来越多,甚至有的人已经逃到了平阳山下,包括翠竹镇有已经有了南迁避难而来的人。

  二师兄为了解详细的情况,专门下山去了一趟北地秦州,带回来了一些更详细的消息:今年虽然秦州的疫疾没有爆出大乱,但春夏两季遭遇大旱,庄稼颗粒无收,民众食不果腹,加之受灾之地太广,朝廷一时间无法筹集足够的粮食赈灾,那些有心之人趁乱而起,一时间民众纷纷景从;秦州大部沦陷,凉州大部沦陷,西云州沦陷;而离南天州最近的秦州,知州李登战死在守城之战中,家眷也被乱军全部杀害,无一人逃脱,旱原县县令关凌则最先被杀害,头颅被悬挂在旱原县城墙之上用以祭旗;

  师父听后一阵的哀痛,李登乃是师父年轻时的故交,几十年的交情了,如今阴阳两隔,师父怎会不伤心;不过师父也清楚人各有命,李登当年选择了当官这条路,那他就要为自己的选择承担一应的后果;

  直到山下逃难的人越来越多,师父把三师兄、四师兄、瓶儿师姐和杨陌都派下山去,进行义诊布药,这次就连药钱都不要了,只要是灾民便可以免费;只是效果并不好,前来就诊的人寥寥无几;一番打听之后,才明白了其中的原因;

  原来能逃难而来的人,基本上都是家资丰厚的人家,而那些平民百姓因为春夏旱情导致地里颗粒无收,已经没有远行逃难的资格了,因为路上也没有饭吃,甚至会饿死在路上,都是死,那还不如死在家里!

  或许这也是乱军能迅速壮大的原因之一吧!毕竟在家等着饿死是死,叛乱了被抓也是死,反正都是死,还不如搏一把,说不定还能为家人和自己搏一条生路。

  师兄弟四人只好在平阳山下行医,逃难而来的人,你们富裕不需要帮助,可是平阳山下本地百姓也需要就医啊,既然下山了还不如走一圈;

  四人两两结伴,围着平阳山穿梭于各个村落,直到走进了村落才发现,原来并不是他们在翠竹镇见不到那些贫苦逃难百姓,而是这些从北地而来的贫苦百姓居然都窝在山中的村落里,他们害怕秦州的乱军打进南天州,要知道乱军可是专门攻击城镇,以求掠夺更多的物资,只有逃到没有什么掠夺价值的小山村里,才能更好的保护自己,毕竟秦州离南天州太近了,而且今年南天州没有遭灾,正是被掠夺的好对象;谁说百姓都是盲从之人,从这件事情里就能看出来,百姓中还是有很多有见地的人存在的;

  只是他们的想法有些想当然了,秦州在南天州的北部偏西,两州交界大部都是山脉,道路不易通行,行人问题不大,可是行军就成了大问题了!排开了一字长蛇阵行军,而且不是三五里是这样的路,足足有三四十里路都是这样,在这么长的山路上通行大军,不被打了伏击都对不起他们摆好的姿势!

  秦州乱军,他们参加暴乱是大胆,但他们可不是傻大胆!明显的送命题还是看的很清楚的,更何况,秦州府兵已经在两州交界处的山隘里布好了防线!乱军中又没有全套的攻城器械,就算有,几十里的山路,怎么运过去也是一个大难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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