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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怜女


金大雄无奈地又坐下来,带着歉意地解释道:  "  对不起。我有点闹心。你让我一个人待一会儿,就别理我了。"

  咪咪见金大雄软了,便收回那难缠的目光,迅速扮成柔情似水的样子,再次用手扳着金大雄的肩头,  劝道:

  "  老公,我知道,为咱俩的事,叫你老婆给你搅得心烦。不过这都是暂时的,很快就会过去的。"

  “当一个男人面对两个女人,  可又都是心爱的女人时,  就应该是你这个感觉。可大雄啊,  即便是这样,可我还是提醒你要承认现实。法律和民俗不充许你把这两个女人全都拥有。否则就会受到法律的惩罚,所以,你必须在没被告诉之前就从两个女人中选一个而放弃另一个。"

  "什么告诉?谁告诉谁?"金大雄不解地反问道。

  咪咪扑哧一下乐了。

  "老公,不是告诉,是'告诉’。这是法律专用词儿。意思是说不告不诉,只有有人去告了,那法院才能受理,进行诉讼程序。"

  金大雄好象是听明白了。可他还是有些不解地问咪咪:

  "这,还有这样的案子?”

  "有哇。一个律师朋友告诉我的。比如说,咱俩的事,如果凌姗去法院告咱们,那法院就得受理。她要不去告,那咱就没事,法院也不会主动来找你,没人管。这就叫告诉,或者说成'不告不诉`"

  金大雄这回好像是听明白了。不过他还有点疑问。他又接着担心地问道:

  "那…你问没问问,像咱俩这事儿,那她要真告到法院去,法院会怎么判咱们?"

  咪咪笑了:“老公,你这么大的爷儿们咋这么点的胆儿呀?把心放在肚子里吧,啥事没有。"

  "没事?没事还受理啥?”

  咪咪想了想:“哦,律师朋友说,法院会判咱们解除同居关系。另外,另外…"

  “另外什么?”金大雄有点紧张。

  咪咪吱唔了半天,才说:"会让我们给她道歉,或者写,写保证书。"

  "我当是啥事呢?吓我一跳。那,那就没有经济方面的什么要求?"

  金大雄这一问,倒提醒了咪咪。她忽然想起什么地笑着对金大雄说:

  "还真有。不过和你好像没关系。"

  "两人的事,咋能和我没关系?”

  “钱呐。如果男被告男给了第三者……行,就当我是第三者了。这么说吧,如果凌姗能证明你拿了家里的钱给了我或给我买了贵重物品,比如买房丶买车丶买首饰和高档包。那就必须追回,因为这钱属于婚内夫妻的共同财产。"

  “哦?…"

  "不过,老公你不用担心,因为你什么都没给我买过?是吧?"

  咪咪略带讥笑地问金大雄。

  金大雄也不好意思地支唔着:

  “可,可也是哈……"

  咪咪有点伤感,又有点自嘲:

  "你说我这第三者当得冤不冤?我这脑袋瓜子得多大?人家别的女的找情人都为钱呀车呀房的,可我呢?不但啥也捞不着,还得倒贴。……哎,我说,我上辈子是不是欠你的呀?!"

  这一席话说得金大雄有点挂不面子了,那么大的老爷们,脸都给臊红了。

  “别他妈扯几巴蛋了。哎,你有事没?没事该干啥干啥去吧,我想清静一会儿。"

  "有事,咋能没事?那就说说我这个第三者的事吧。我可不能总当小妾的,我可是要转正的啊。"

  金大雄瞪了咪咪一眼。

  咪咪没理他,继续说。

  "金大雄,我与她现在就是在竞争。既然竞争就要分出胜负。既然分胜负那我就没有理由发扬风格了,对吧?"

  "奇谈怪论,瞎他妈咧咧。"

  咪咪微微一笑,却没有理他。

  还在继续往下说:

  "这些年,我呢?风光过,  也走过麦城。我拥有过豪华至尊,也饱尝了贫穷困苦。  不瞒你说,也曾经拥有过我认为是可以信赖的男人。"

  她瞄了一眼金大雄。金大雄酸溜溜地反问了一句:

  “那咋没嫁呐?"

  咪咪理都没理金大雄的挑衅。

  她仍往下说着:

  “可是,  最后都是以我失败和失望告终。也就在这最无助的这个时候,  我遇见了你。是你让我重新鼓起了生活的勇气,让我重新振作起来。你让我有了爱,有了事业,  有了宽厚的胸膛为依靠。所以,我干起起来了呀,  脱胎换骨了,我改名了,我不再是从前的那个张玉仙了哈。"

  咪咪是什么好听说什么,什么能打动金大雄就说什么,只要能达到最终目的就行。

  "老公,我们的爱不是那种少男少女花前月下钻犄角旮旯那种龌龊的吧?我们是敢面对众人,心必相印。对吧?  从哪一个角度说不都是珠联璧合?这就是天意……虽然多少有些对不起你家的那个她,  可爱本身不就是自私排它的吗?  "

  金大雄实在是听不下去咪咪叨叨了,他好烦。

  终于,咚地一声,他把拳头砸在了桌子上:

  "  我说你都叨叨些?能不能让我清静一会儿啊……"

  话说到这,金大雄才觉得自己情绪有些失控。这样接下来他们一定会吵起来,那么咪咪要真闹起来,那可就太麻烦了!

  所以,金大雄便直接就把话给拉了回来,顺着咪咪的话题,索性也把心里的话也倒了出来。

  “  我承认,  我是真喜欢你,  因为你也曾经发过狂,和你整天腻在床上不起来。这些你都知道。可是,你却不知道当我面对她那张痛苦的脸和那一双忧郁的眼睛时,  看到我那双目失明的女儿,  听到她那被烫伤的小手疼痛发出的哭声时的感受么?"

  “我,我恨不得狠狠地抽自己一顿大嘴巴。我的心在疼。咪咪,  ……求你了,别逼我,  行不行!  "

  本来还能和金大雄争个里表。可听到他竟然提到了女儿秀秀,  咪咪心里一动,却不再做声了。

  她看着金大雄那既可怜又痛苦的样子,  心里不免产生一丝怜悯,  同时也闪出了一丝亮光:

  如果秀秀要真是我的女儿,  那么,  即便和凌姗离婚,大雄不也可以永远和女儿在一起了吗?  加上自己,母女团聚,这一家三口不就其乐融融了么?

  这应该是最好的安排和结局:

  女儿不但有了母亲,还有那么爱她的父亲,  而自己也有了丈夫……

  善与恶,  自私与高尚,往往就产生在这一念之间!

  想到这儿,  咪咪有点心花怒放,她兴奋地张开手臂,喜笑颜开地第三次拥抱金大雄,  用十分温和的语调,和风细雨地安慰起金大雄来:

  "  大雄,  其实,  我心里也不好受。不管怎么说吧,  我毕竟是插足你们家庭的第三者。可我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啊。谁让我们相爱,爱得这么深呐?我们就好比是当代中国的金密欧,张丽叶…哈。谁也离不开谁。真的。"

  咪咪还真读了点书,连罗米欧和朱丽叶的故事都知道。

  而金大雄却扑哧一声笑了:"啥金密欧?咋改姓了?宝贝?"

  咪咪用手指梳理着金大雄的头发,仍在引经据典地发挥着自己的学识:

  "老公,不是有那住一位哲人,叫什么来着我忘了。他就这么说过一句至理名言。"

  “啥至理名言?"

  "他说呀:  真正的爱情该是事业和生活共同创造的!  "

  其实这是咪咪是顺口胡诌,  她实在想不出什么更好的词汇了。

  然而这话还真有点哲理。

  它竟然把金大雄给打动了。

  他抬起头,看着咪咪:

  "哎,还别说,这话还听着着挺有哲理的哈。"

  咪咪笑了。心想:凭我这文化唬你这傻帽还用现学么?

  看看金大雄的情绪有所缓和,咪咪便觉得自己该奔主题往下进行了。

  于是,她抽出一只手伸到金大雄的前胸,  一边揉着他长长的胸毛,一边撒娇地说:

  "  大雄,  有件事我一直想问你,  可又怕伤到你……"

  "  那还有啥伤不伤的,  说吧?"

  咪咪把头埋在金大堆胸前,用舌尖轻轻地点几下金大雄,  另一只手继续抚摸着他的胸大肌,这才小心地问道:

  "  秀秀…秀秀这孩子好可怜哟。那,她的眼睛是怎么失明的呀?  ……哦,我没别的意思,  我是想,看能不能帮上点什么忙……"

  金大雄心里有点冲动。

  刚才的那种郁闷情绪也随之缓解了。

  他伸手揽过咪咪,  又亲了亲咪咪的脸,这才回答道:

  "  可能……可能是先天的吧。不过医生说经过治疗是可以复明。前些天,  她们学校的一位客座外教托人从美国给找到了一位权威医生。那医生经答应来中国访问时给秀秀做手术。"

  “那可太好了。"听到这个消息,咪咪从心底往外高兴,不觉脱口而出。

  可金大雄却若有所思。

  "好是好,可这费用也太高了。这是自己外请的医生,公费医疗是不能报销的,那这笔钱可就是个事儿了。"

  咪咪听了,  不觉心头一震,便顺口说了句:“没事,车到山前必有路,大家共同想办法呗,只要能治就行。"

  金大雄点点头说:“也只能这样了。就是砸锅卖铁,我卖血也得给孩子治。不然这孩子一辈子怎么过她?她太可怜了。"

  咪咪又试探地问:

  "那秀秀是一出生一睁开眼睛就看不完东西,还是后天……我听说,有的小孩一生就看不见眼前东西的,那她……你们没试过么?"

  然而,金大雄却把真相毫无隐瞒地告诉了咪咪:

  "  嗨,谁知道一下生眼睛好不好哇?凌姗把它拣回家的时候,孩子眼睛就看不见东西,那时孩子好象生下有十来天了吧?"金大雄边说边回忆细节。

  "这孩子不是我俩亲生的。是她拣的弃婴。当时孩子都冻得不会哭了,嘴唇都紫了。再晚半个钟头,那小命就没了!"

  "啊?"

  咪咪仿佛五雷轰顶,脑袋嗡嗡直响,心跳也迅速地加快。

  她迫不及待地接着问:  "  那,  她是在哪儿捡的?  什么时候?  "

  金大雄沉浸在往事的回忆中,没有注意到咪咪的表情变化,  他仍旧茫然地看看天棚回忆着:

  "  时间大概……  大概是春节前吧。凌姗早上在孤儿学校门口捡的。这种事在孤儿学校那不是什么新鲜事。八成是孩子母亲生看孩子是个瞎子,  就把孩子给扔了。你说,  这女人她妈的心该有多狠心呐!怪不得说书的总说:‘最毒不过妇人心呐。`这亲生骨肉,怎么就伸得出手去扔呐?嗨…"

  咪咪忍住眼泪,打了个沉儿。她还是想问问细节,于是便又绕着弯把问:

  “那,当时孩子是用啥包着的?那么冷天还没冻死?"

  “当时……我记得孩子是用一个白地兰花的小花棉被包着,  里面还有一条粉色小毛毯,另外好象还有好几层布类东西。那天  还下着清雪,  要晚发现半个钟头,这孩子也就完了……"

  金大雄说着说着动起情来,用手摸了摸自己的眼睛。

  咪咪听着听着,  不禁惊得张大了嘴巴。  她的心跳还在加速,  热血还在上涌,连说话的声儿都颤了:

  "  那,  你们是咋知道这孩子生日时辰的?  "

  咪咪想,前面金大雄说的都对。可她还有一个最重要的证据没有说出来,那就是她记得自己当时在孩子的小被子里放了一张写有孩子生日时辰的纸条。

  金大雄说:  "  哦,对啦,当时啊,人家扔孩子的人在包孩子的小被子里放了一张纸条,  上面写着孩子的生日呢。那个纸条凌姗还一直保存着呢。"

  咪咪听到这,便无法控制地哭了。  她紧紧地抱着金大雄,鼻涕眼泪抹了他一胸脯。

  金大雄还以为咪咪是为孩子的身世所感动呐。心想,  别看咪咪这人平时做事挺凶狠的,  可心地还真的挺善良的。

  所以,  他不仅没怀疑,反倒怜爱地拍着咪咪的头去劝她:

  "  好了,  好了,  别哭了!  "

  可咪咪还在哭,  并且哭得很痛。

  "  算了,  你们女人就是眼泪多!  "

  金大雄笑着扳起咪咪的头,  用大手给她擦着脸上的泪。

  "  大雄,这孩子太可怜了。你一定要给孩子治病。缺钱我这儿有,拿多少都行!  "

  咪咪一边抽泣一边说。

  "  宝贝,  ……你真好!  我替秀秀先谢谢你了!  "

  金大雄真的很感动。

  他没想到咪咪竟然也这么善良,  这么慷慨。

  他伸出双臂紧紧地把咪咪抱在怀里,  一边吻着她,还一边喃喃地说:

  "我的宝贝!  你真好!  谢谢你!  只要能治好秀秀的病,  你就我们的大恩人。我给你当牛做马也没怨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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