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丹阳的心有点慌，身后的脚步跟了上来，前面就是车站，等车的人不少，庞丹阳停了下来，突然转过身，看着跟随而来的朱云龙。

  “唉！”朱云龙没料到庞丹阳突然停下，连忙收住脚步站在庞丹阳的身边，“那个，我，那个，我！”

  “你到底想说什么，想做什么啊！隔三差五的来，又啥也不说！”

  “我，我，我！”朱云龙也慌了，干脆牙一咬，眼一闭，说道：“我想追求你！”

  “啊！”

  庞丹阳猜到了朱云龙的意思，可她却丝毫没有这个打算，“我，我不想谈恋爱。”庞丹阳的拒绝很是直接，直接到让朱云龙无话可说。

  有车进站了，庞丹阳低着头跑上了车，车开动的时候，她看了一眼站在车外的朱云龙，他也在看着自己，眼中满是失望。

  “我还会来找你的。”朱云龙突然朝着起步了的车喊道，引来车里车外众人的注视，庞丹阳连忙背过身去，这么丢人的事儿，她可不愿被人发现。

  还好回家只有几站路，没让庞丹阳在车上尴尬多久，被人追求这件事并没有让庞丹阳感觉到甜蜜或是愉悦，反而让她多了些烦躁，带着这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情，庞丹阳走进了小区，迎面遇到了小妹，“佳人！”

  “二姐！”

  “难得这么巧遇上，不知道大姐回家没有！”

  抬眼看了看，自家的厨房灯是亮着的，“大姐在家！好难得。”

  许久没有这样三姐妹聚在一处了，庞丹阳开心的挽着小妹的胳膊，两人朝着家里走去。

  “大姐！你回来了，感觉好久都没见过你了。”

  庞丹阳进了屋，客厅的灯没开，只厨房是亮着的，可厨房里并没有人。

  “大姐，你怎么不开灯啊！坐在沙发上干嘛呢！”庞佳人眼尖，看见大姐呆坐在沙发上。

  “哦！我烧点开水，就，就没开灯。”刘春燕起身，背对着两个妹妹去了厨房。

  “饭做好了吗！我好饿。”庞佳人没发现大姐的异样，转身打开冰箱门翻找起来。

  “大姐，你怎么了！”庞丹阳心细，借着厨房的灯隐约看见了大姐脸上的泪光，就跟了过去。

  “我，我没怎么啊！”刘春燕低着头，不让二妹看见自己的脸。

  “你哭了吗！”

  “没有，我哭什么啊！”刘春燕咧了咧嘴，但哽咽的喉咙已经出卖了她。

  “是上班被欺负了吗！”庞丹阳挽着大姐的胳膊轻声问道。

  “不是，都不是，你别问了，我是想妈了。”水烧开了，沸腾的开水冲的水壶盖上下起伏，刘春燕赶紧关火拎起水壶，把开水灌进了厨房灶台下的两个暖瓶里。

  “姐，我今天看见广场上有好多摆摊卖年货的，咱们今年是不是也准备点儿。”庞佳人手里端了一大碗冷饭和两个鸡蛋走了过来。

  “要，要，肯定要准备，虽然爸妈都不在了，可这年还是要过的，明天，明天我就去买。”

  “嗯！要买对联，再买点瓜子花生，我看有卖夏威夷果还有开心果的。”庞佳人自顾自的说着，点燃煤气灶往灶上的炒锅里倒了油，“大姐，今天吃蛋炒饭吧！”

  耳边没有大姐的回应，大姐拉着庞丹阳进了房间，“二妹，这次过年可能要你出点钱来办年货了。”

  刘春燕坐在屋里的床边，指着床头柜上放着的一摞钱，说道：“今天发了工资，我全取出来了，不够，我想和她们商量一下，先一家还一点儿，剩下的我下个月再还。”

  “姐。”庞丹阳惊讶的看着床头柜上的钱，“这，这有多少钱啊！妈生病你借了多少！”

  “唉！”刘春燕叹着气，“没多少，本来说好了明年还，可她们现在就需要钱，我也没办法了，一会儿我给人家送钱去，再和人家好好说说，宽限我一段时间。”

  “没多少到底是多少？你借钱也不和我们说一说，我和小妹好歹都在上班，虽然工资不高，但多少也能帮着还点儿。”

  “真的没有多少，我能还上，你就别问别管了。”刘春燕低着头，大颗大颗的泪水落在深色的裤子上，“妈在医院的时候就一直说住院贵，家里没钱，让我不要在她身上浪费钱，我就骗着她，哄着她，告诉她说，她的病不严重，说给她买了医疗保险，她这才安心的在医院住下，可她的病哪里是有钱就能治好的。”

  庞丹阳难过极了，蹲在大姐脚边听着大姐无奈的哭诉，“我知道你去借了钱，但不知道借了多少，我以为，以为最多不过是把家里的积蓄用光，没想到，没想到还借了外债！”

  刘春燕摇着头，始终不愿告诉妹妹们自己到底借了多少钱，只是反复的念叨着，“医生也建议过让妈出院，可我舍不得，我想，想让妈多活一下，哪怕是几天也好，我舍不得她走！后来，妈的病情严重了，吃不下东西，肚子鼓的圆圆的，连身都翻不了，再后来，钱用光了，医院来催款了，妈知道了，她就不吃不喝不输液，第二天就走了。”

  “姐，别说了，别说了！”庞丹阳心中痛的像是被钝刀子来回割一般，父亲意外离世，大姐和母亲撑起了这个家，母亲病重，大姐便成了另一个母亲，独自撑着这一切。

  “姐！”门开了，庞佳人红着眼睛站在门口，嘴边还挂着几颗饭粒儿，“姐，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们啊！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一个人能扛起的担子就一个人担着吧！”刘春燕扯来纸巾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淡淡的笑着朝庞佳人招了招手。

  “我们又不是小孩子了，我们都上班有收入的，为什么不能让我们一起分担。”庞丹阳猛的抬起头，气愤的说道：“大姐，你这样做不对，不对！”

  “好，好！是大姐不对，大姐错了。”刘春燕挽着两个妹妹的胳膊，妹妹们都凑了过来，一人抱着自己的一条腿哭了起来。

  “我卡里还有点钱，你拿去还了。”庞丹阳情绪激动的挥着胳膊说道，也不知道她是在生大姐的气还是在生自己的气。

  “我，我现在没钱，后天就发工资了，姐你都拿去还。”庞佳人的油嘴在大姐的裤子上蹭了个干净，“我听说过年还要发红包，到时候我都拿回来还钱。”

  “傻妹妹们，咱们把钱都还了，不吃饭了，不过年了吗！听姐的，一会儿我去还钱，你们的钱就留着，这两个月家里的生活开支就你们来管，好不好！”刘春燕手里捏着纸，一会儿给二妹擦擦，一会儿又给小妹擦擦。

  天，黑尽了，三姐妹走在路上，看着手机上的时间，也不过七点半，刘春燕走在中间，嘴里絮叨着，“我说一个人去还钱就可以了，你们非得跟着。”

  “我们陪着你！”庞丹阳紧了紧身上的外套，脚下不知绊着什么，刘春燕拉了丹阳一把，“姐，以后不管有什么事儿，你都要和我们说，咱们是一家人啊！是最亲的人，不许再这样。”

  好！”刘春燕眼里有温暖流过，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

  “对呀！二姐说的对，爸妈都走了，你还有我们啊！”

  小妹庞佳人走在最边上，路灯把她的身影拉的又长又瘦。

  走了二十来分钟，三姐妹来到了另一个小区。

  “我和她们约好了的，你们就在小区外面等着，我去把钱给了就回来。”刘春燕最终还是没让两个妹妹跟着。

  “姐，你一个人去行吗？”庞丹阳不大放心，“要是她们觉得你的钱没带够，会不会为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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