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叔你等等！”白洁掏出来上午借李耀辉钱买的二手小型采访录音机，按下了播放键。

  “白洁！你别傻了……你以为五班那些银行子弟会拿你当朋友？”录音机放出白洁偷偷录下的对话内容。

  录音机里的声音瞬间让常巍破防，那是自己女儿的声音吗？

  “马纯说了，今天中午就找社会上的人去找那个李璟雯！看她还敢不敢在学校里骚！”录音机里常爱红带着流里流气的声调，跟常巍脑海里的女儿完全画不上等号。

  “李璟雯？马纯！你为啥还找她麻烦？上回烫伤人家，人家不就没跟你计较吗？”录音机里传来白洁夹杂着气愤的话语。

  “那种骚女人！我看见就来气！有男朋友在学校天天装清纯……我看见就恶心！”

  白洁按下暂停键说：“说这句话的就是马纯！她仗着自己老爸是公安局的，在学校想欺负谁就欺负谁……上次在校门口欺负李璟雯用热汤烫伤了她，李璟雯就原谅她了，可是她却不知道感恩……”

  “还有红红说的话吗？让我听听……”常巍眼泪都快崩不住了，女儿最后的声音居然能以这种方式保留下来。

  “有……”白洁再次按下播放键。

  “纯姐说了，在学校看着她就恶心，不找人把她轮了不拉倒的！”常爱红语气嚣张，跟常巍的记忆里判若两人。

  “白洁我不跟你废话！你跟谭冰冰一起玩的时候我就觉得你是个讲义气的人，今天我看她没来，你只要告诉我她家住哪，以后咱就是朋友了，有事儿我罩你！”

  “你为什么这么针对她？她又没惹你！还有学校里传的谣言都是你编的吧！”录音机里白洁义愤填膺的说道。

  “是又怎么样？我说她乱搞她就是乱搞、我说她怀孕我就真让她怀孕！这次我就让谣言变成现实！我要让她彻底在十三中臭大街！”马纯嚣张的说：“石涛你知道吧！咱们上一届的扛旗的，我今天就找他把那个李璟雯给轮了！你赶紧告诉我她家在哪，或者你帮我把她约出来！”

  “你们这么做不怕被警察抓吗？事情有必要做这么绝吗？我不会告诉你的！咱们不一路，我也不需要你罩着！”

  “警察？你该不会不知道我爸是干什么的吧？石涛的老大黄国韬是我爸爸的朋友，白洁，劝你别不识好歹，这社会上的事儿你懂个屁！没我罩着，你信不信我收拾完李璟雯就收拾你！”

  “好啊！我等着！”

  啪的一声录音停了下来。几人呛火的争执谈话戛然而止。

  “叔，你听到了吧！这种人有多可怕，小红跟着她玩早晚得出事儿……”白洁一脸严肃说：“小红我们也算从小都认识了，我们都是普通工人子弟，跟那些家里有钱有势的二世祖一起，一不小心就会被当枪使！”

  “孩子，我知道了！我回去就教育她！”常巍真有点崩不住了，他差点脱口而出：“小红已经出事儿了……”说完常巍像抚摸自己女儿一样，轻轻拍了拍白洁的头顶：“好孩子，回家吧！”

  于是就有了十几分钟后，常巍约见黄国韬开门见山找他要人的一幕。一番交谈无果回家，自己老婆吃了大量的安眠药。打了120后就跟着来到了医院。

  常巍从录音带里知道了马纯这个名字就等于知道了公安系统里有个姓马的警官。坐在医院的长椅上，刚刚在停尸间跟女儿见了最后一面，这会儿又在急救室外等自己的媳妇。雯妈一脸遗憾的走了出来，对常巍说：“很抱歉，病人送来的太晚了……”

  “麻烦医生了！”常巍对雯妈鞠了一躬，他的眼泪已经流干了，眼神空洞而麻木。

  一个男人一夜之间失去了女儿和老婆，还能如此的保持克制已经实属不易了。

  “小红，你们娘俩等着我……”常巍嘴里小声的念叨着。

  吃安眠药自杀抢救无效死亡，医院通常也会按规定报警。市一院也是马尚峰派出所的管辖范围。就这样常巍阴差阳错的的见到了马尚峰。

  作为4.2歌厅强X致人死亡案的死者家属，马尚峰苦笑了一声，自己女儿也是受害者。有点同命相怜的感觉。俩人在医院的简单的聊了几句，马尚峰十分同情的拍了拍常巍的肩膀。“恐怕你得跟我回局里一趟说明一下情况了……”

  另一边，乔镇疆得到线报立刻出动，4.2主犯石涛以及一干从犯悉数在石涛乡下老家落网！乔镇疆这边不顾辛劳，连夜就对六个人进行了突击审讯。案情事实清楚、物证、生物检材、口供都相互吻合，所有口供笔录汇集在一起，乔镇疆挨个看了一遍，将烟头插进塞满了的烟灰缸对办案的警员说：“几个人先送看守所，再跟老马通个气，让她带女儿来一趟吧……算了咱们直接去医院……”乔镇疆合上案卷，4.2案不到12个小时顺利告破。

  李耀辉下午给的录影带乔镇疆是看过的，事情的起因经过他是清楚的，马纯在中间的角色既是事件的挑起者也是受害者，今天傍晚时的询问是处在受害者身份，那现在身份似乎得换换了……

  马纯是未成年人，询问可以有监护人在场，马纯受到心理创伤远大于生理创伤，乔镇疆也算是给足了以前老下属面子，带着三名办案警员在马尚峰的陪同下在病房做了问询。马纯精神状态不是很好，时而亢奋时而崩溃的大哭，问了半天也没问出什么有价值的供词。

  正应了李耀辉那句话：小孩子的恶往往比成人更纯粹，更不计后果。

  断断续续的，马纯还是颠三倒四的说明白了一些事儿。起因就是李璟雯的谅解让马纯感觉自己处于了道德的下风，于是就有了报复的念头。在学校里造李璟雯的黄谣、放出消息威胁、以至于最后跟李耀辉谈崩实施报复……

  就连马尚峰都没想到，在自己面前乖巧懂事的女儿怎么能干出这么出格事情？跟平日里父女二人相处的时候简直是判若两人！

  “纯纯！你……你怎么能在学校这么伤害同学？爸爸是警察，不是恶势力的保护伞！更不是你作恶的挡箭牌！”马尚峰脸色苍白，指着马纯手指都发起抖来。

  “你不是说谁惹我你就抓谁吗？李耀辉你怎么不去抓？为什么不枪毙他！你跟社会人勾结的还少？”马纯梗着脖子斜着眼一脸不服气的看着自己老爸，仿佛所有的怨气找到了一个宣泄口。

  “你胡说什么！”马尚峰心里一惊，生怕自己女儿再口无遮拦的乱说，于是一巴掌抬到半空还是没忍心打下去。

  乔镇疆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把马尚峰拉出病房抽烟，叹了口气劝解道说：“你闺女的这种行为可能是由于女孩在家庭和学校中面临不同的压力和期望所导致的。在家里，她可能感受到来你们两口的期望和压力，希望她成为一个乖巧、听话的孩子。在学校里，她可能面临着同学们的压力和认可需求，这可能导致她采取一些极端的方式来获得关注和认可，当然欺负弱小显来示自己的强大是最简单有效的方法。”

  乔镇疆很无奈这父女二人都不是啥好东西，马纯这种程度的寻衅滋事，未成年不负刑责，只能是交由监护人或学校训诫……有朝一日成年了，社会这所大学会给她好好补上这一课的……

  询问完毕，乔镇疆带着警员收队，病房里传出男人的怒吼和女孩歇斯底里的对骂。乔队撇撇嘴，他才没兴趣参与马所长家的未成年人教育问题。心里暗骂有些人天生就是坏种的时候，接到传呼一看顿时大惊！押赴六名嫌疑人去看守所的警车出事了！

  等到乔镇疆赶到的时候，押送嫌疑人的警车周围已经拉起了警戒线了，事情大条了！乔镇疆惊得一身冷汗……万幸三名押运的警员没有大碍，只是受了点轻微伤，警枪警械都没丢失。押送的警车撞在去往看守所路边的电线杆上。

  车厢里的五个嫌疑人全死了，只有石涛失踪！

  乔镇疆强打镇定，抽了根烟才出示证件进了警戒线内。只见五个人都带着背铐一排跪姿头抵着地，后心只有一个伤口，明显的处决式杀人！再看死者的创口，乔镇疆拿烟的手不禁哆嗦了一下，能造成这种创面的只有两种东西——三棱刮刀或者56半的三棱刺！

  “上报市局了没有？这事儿大了！”乔镇疆退出警戒线，颓然的坐在路边抽着烟。谁有这种本事？能抢持警车，打晕三名刑警、从容的处决五个人，最后还能毫发无损的带走一个人？乔镇疆在脑子里过了一圈，除了远在西域戍边的大哥，能在宋城市刑大挂上号的，还真没这号人物。

  突然乔镇疆一拍大腿：“坏了！给包北区派出所打电话！去市一院！马所长的闺女有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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