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宣对我说，天地初开时根本没有天狐一族，倒是有狐狸这个物种。所有兽圣精气凝聚而出的娘娘本体类似狐狸，而天生九尾，被尊称为天狐一族。

  实际上，整个天狐一族只有娘娘一人。

  众多兽类也根据血脉多少，自身天赋不同，狐狸是万兽之长麒麟繁衍四十代所出，血脉薄弱，所以那时基本没有狐修。娘娘一回本界，当先传下第一法脉就是狐族正法，传于涂山之地，那里的狐狸整体道行开始大幅提升，被称为涂山一族。

  由于娘娘还要于各个种族传下兽圣法脉，所以从那以后，天下狐族的法脉传承，都由涂山一族代理。涂山狐族尊称娘娘为狐族大圣，当然，娘娘当时的道行离准圣还有很大的差距。

  “一开始时，天下各类对娘娘的称呼，乃是兽祖。”孔宣谈及娘娘过往之时，眼中全是敬重，他沉声对我说：“妖王娘娘这个称呼，却是娘娘自封的！”

  我本来就对这个称呼很感兴趣，此时眼见孔宣就要详细讲述，我立马竖起耳朵准备好好听听。

  哪知孔宣话锋一转，对我说：“人圣与兽圣一战，使得兽圣纷纷离去。所有参战的人圣都懊悔不已，没有参战的人圣更是发誓，自此以后再不下凡，那之后的一千年，阳间界再无圣人光顾。”

  我被孔宣这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讲述方式弄的有些迷糊，但他讲的认真，我也只能收拢心神好好听。远古之事比我想象中要复杂的多，说不定他讲到哪里，就又圆回来了也说不定。

  孔宣说真圣再不下凡除了他们自己的意愿，中间也有三清的意思。通天教主带回娘娘之后，直接去找了元始大天尊。紧接着无极大罗天封闭了数日，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无人得知。

  只有孔宣知道，那一次通天教主是真的怒了，有可能是在大罗天与大天尊起了冲突。通天教主名号诸多，乃是三清中排在第二位的灵宝天尊，也称太上大道君。

  其居处就在无极大罗天之下的禹余天，唤作玄都七宝紫微宫。孔宣与弟弟金翅大鹏在当初凤凰离去后，就被通天教主带来此处，经历三万三千年的孵化，兄弟二人先后降生，都由通天教主亲自教导。

  通天教主去无极大罗天时，孔宣与大鹏都在下面的七宝紫微宫。孔宣说他到现在还记得，无极大罗天刚以封闭，里面就传来惊天动地的法术轰击的巨响。种种惊天的波动，有大天尊施法屏蔽，再加上还有一层天阻隔，依旧被他听的清清楚楚。

  一连三日，第四日时，太上老君于下方离恨天兜率宫上来寻通天教主，得知教主不在，又升到无极大罗天玉京山。其后打斗之声更烈，隐隐竟有天崩地裂之势。

  当时大鹏心慌，问孔宣：“难不成三位至圣要重练地水火风，再造天地不成？你我要不要上去探上一探？”

  这想法孔宣子让不会同意，他二人虽然父亲不在，但通天教主与凤凰最是要好。这些年来在教主亲自指导下，他俩倒也没让教主失望，孔宣入了准圣境界多时，努力冲击真圣。而大鹏也即将进入准圣，他俩虽然未怎么露过面，但在整个截教之中，都将两人视为教主最得意之门生。

  久而久之下，大鹏不由得有些骄傲自满，仗着教主威名，总有种天下之大都可去得的想法。

  眼前局势显然是三位至圣起了冲突，先不说以他俩本事上不上的去被封锁的大罗天，就算上去了又如何？至圣相斗，翻手毁天灭地，覆手造化尽灭，隔着一层天还嫌不安全，上去岂不是找死？

  大鹏虽然桀骜，但整个天地间他只听两个人的话，第一是通天教主，第二就是他兄长孔雀。若说还有第三人，那除非是凤凰回来了。

  俩人在禹余天心惊肉跳一阵苦等，又是三天过后，动静越来越小直至消失。没过多久，通天教主回来了，只不过相比于以往不苟言笑的面容，此时看来更添些许冷峻。

  二人见教主心情不善，本想磕个头后告辞退下，却听通天教主冷声说道：“等等。”

  二人立马转头恭敬下拜，只听教主说道：“此次真圣动了嗔心，一场争斗致使兽圣离界，此乃众生之哀，会使得天地气运更加不稳。因此三教之主共同商定，从此之后真圣不得离开天界，天界也再不留凡人。你二人未成真圣，终究还不算超凡····”

  教主话未说完，大鹏当即匍匐在地，痛呼出声：“教主！您老是要赶我兄弟二人下界吗？”

  打断教主训话乃是大不敬，孔宣惶恐之下就要呵斥大鹏，却被通天教主拦住了，教主冷哼了一声：“莫做小女儿姿态，一切都是定数！”

  眼见教主有些愠怒，大鹏再不敢插言。此时通天教主语气稍有平和，看向孔宣幽幽说道：“你离真圣不过一步之遥，若是踏入真圣本可不离开禹余天宫，然你兄弟二人我更担心大鹏。他心浮气躁桀骜不驯，除我之外只有你能管束，你且与他一同下界吧。”

  大鹏闻言双目含泪，孔宣更是有些怔愣。然而孔宣毕竟是兄长，他明白，教主说话那就是敕旨，是再无可能更改的。孔宣纵有千般不舍，还是接连种种磕了三个响头，强忍泪水高呼道：“我兄弟二人这便下得界去，只望老师多多保重！”

  “以后莫再称我为师，你二人也从不是截教弟子！”通天教主皱眉说道，语气决绝毫不留情。

  孔宣此时脸色苍白，他想不到仅仅几天时间就会发生这么大的变故，从两人降生以来，第一眼见到的人就是通天教主。

  他到现在还深刻的记得，他先于大鹏破壳，出来便能化作人形。他睁开眼睛的一瞬间，通天教主就在眼前，当初教主眼中的兴奋与放松，他始终记忆犹新。

  通天教主跟他俩讲述了生父凤凰的故事，说你们的父亲是了不得的人物，虽然是四位至圣里最晚降世的，却是四人中最通达的，若从心境上来讲，自己不如他。

  这些年来无论是教导还是惩罚，孔宣都不曾有丝毫怨言。虽然他从未见过通天教主的笑脸，但在他心里，父亲就应该是这副模样。与其说老师，通天教主在他心里，更像是父亲，比从未谋面的凤凰来的更加真实。

  眼下就要离开通天教主，离开这整个宇宙最安全的七宝紫微宫，说不慌乱是假的。可最让他难以接受的还不是这个，而是通天教主说，以后不许再称呼自己为老师，更不是截教的弟子。与其说难过，不如说是某种程度的绝望。

  从来没有质疑过教主，甚至很少提问的孔宣，此时终于再忍不住，低头悲呼道：“敢问教主，我等下得界去，该以什么身份自处？”

  通天教主看都没看他，不耐道：“若还记得我的教导，当能明白，修行一道如同逆水行舟不进则退。身份、地位何用只有？你已快入真圣，如此鄙陋的问题还要发问？”

  孔宣闻言羞愧，再也说不出话来。正在此时，通天教主一挥手，大殿的门自动打开，从外面走入一个少女。此女一身素衣，没有任何装饰，却在款款行来之时，自有倾国倾城之容，绝代风华之姿。

  少女走到三十三层天阶前顿住了身子，盈盈一拜，檀口轻启：“见过截教至圣！”

  孔宣闻言一愣，此女口称至圣，却不呼教主，说明她并不是截教中人。可是自己观她也应是兽族之躯，怎会不是教众？更奇怪的是，她身上的道行看来顶多就太乙金仙地步。

  要知道，多少大罗金仙，甚至达到混元至圣地步的修士，想要一睹教主真容都不可得，更别提来七宝紫微宫觐见了。这样的道行，又不是截教门徒，教主唤她前来所为何事呢？

  通天教主点了点头，开口道：“嗯，此二人将要下界，替他们寻个安逸去处吧。”

  少女立马称是，然后引着二人向殿外走。孔宣大鹏纵有千般不舍，却不敢开口作别，更不敢回头。只能跟着少女行出大殿，出了殿门的一瞬间。万丈石门轰然紧闭，七宝紫微宫也消失不见了。

  孔宣知道，自此以后，自己在想寻找七宝紫微宫怕是寻不到了。怅然若失之下，他叹了口气，拉着大鹏一路紧随少女。

  “你二人是孔雀大鹏吧，不必失落，至圣让你二人下界，乃是为你们好。”行不多久，少女突然开口，银铃般的声音动听之极。

  孔宣一愣，虽然心情极差，但人家受教主之请替兄弟二人寻归宿，该有的礼貌还是要有的。于是孔宣微微一拜算是见礼，然后问道：“不知仙子芳名如何称呼，教主大恩无兄弟自然不敢或忘。但仙子所说，莫非其中还有隐情？”

  “说来我和你俩出身有些相似，却没你们尊高。”少女微微一笑，说道：“你们乃是至圣凤凰精气所化，我却是一众兽圣精气融合而成。”

  “什么？你是狐祖？兽族大圣？！”孔宣闻言脸色大变，几乎是惊呼出口。

  难怪孔宣会这么激动，不光是他，就连一向桀骜的大鹏，当听到少女的自述后，都挺直了腰板，显得恭敬了许多。

  他们虽然不曾下界，但是截教核心弟子们前来听讲时，都会滞留一日半日相互论道。这些人都与孔宣大鹏交好，常常讲述给他们听，使得二人对天下大事的了解，不亚于亲眼得见。

  他们近年来听到最多的事情，就是眼前这个少女。如果真的是她，怎么不让人兴奋？少女被称为兽族大圣，这个圣说的不是她的道行，而是她的德行。

  她不仅拥有所有兽圣的传承，不辞辛苦的教导天下所有兽类。更是事无巨细的处理兽族所有纷争，使得这几年中，兽类的凝聚力直逼人类。兽圣们在时，以武力没做到兽类不被人类欺压。可这少女做到了，兽类凝聚出各个族落，都封她为兽族共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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