介绍到这里，姜总用很夸张的语气道：“这是个挺大的挑战，但也是个很大的机遇，总部现在都把希望放到你们这群年轻人身上了。”

  钟瑖笑着附和了几句诸如尽力而为，不负期盼之类的话。但他心里明白，现在已经不是二十年前，从美国拿来一个模式，融个几百万美金，招上几十人马，配上几把快抢，就能做个门户、搞个SNS、甚至做个电商。现在竞争比那时候激烈多了，开发ChatGPT的OpenAI公司，光跑数据的GPU就买了近万张，每月光设备维护就要两三亿美金，国内也只有企鹅、菊花等几家有实力做出点自己的模型，其余的，只能想办法在应用领域分一杯羹。

  至于现在归自己管的的XJ智能，看看能不能在某一细分领域的模型培养有突破，并在市场上找到应用，钟瑖就很知足了。

  两人一下没话题了，为了打破尴尬，钟瑖随口问：“姜总来公司很久了吧？”

  “嗯，是很久了，快十八年了。我是研究生校招进来的，从储备干部做起。那时候公司投资的服务器公司刚上市，赚了一笔，开始扩张，招了一批人，我就是那时候进来的。只不过那时候也没有发展方向，各种互联网公司都投一点。公司投一家公司，就把我们派过去帮忙。我记得刚到公司一个礼拜，就被派到一家团购公司帮忙。百团大战那年刚刚开始，那时候团购可不像现在都在线上，点点手机就能参加。所有活动都在线下的，真正的组团买货，每到周末，上海就搞各种团购，吃的、喝得、最多的是建材和家具，因为这两类利润空间大，好砍价。我做主持人，和各种商家代表在台上砍价，下面争相购买。活动做得好，一次能卖几十万的货。做了不到半年，那家团购公司被阿里收购了，我们就退出了。公司又把我派到一家网约车公司，我做了一个月客服，每天接投诉电话。然后又去做运营，经理派我到对方公司探听消息。我有个同学正好在那儿，我们就交换数据，拿回去交差。过了几个月，那家公司又被收购了。那个时候时间过得好快，每天起来，都不知道公司会把我们派到哪里，整天忙忙碌碌，可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干什么。就知道公司的市值指数级攀升，那时候，投十个项目，只要一两个成功，投资就能有十倍甚至二十倍回报。”姜总笑着回忆。

  那是移动互联网的黄金时代，所有公司都急冲冲地奔向一个一个未知的领域。一个项目，上一个月还不为人知，下个月就已经拼杀成红海。投资一家公司，还没搞清楚他到底怎么运营，就已经加了一个零，卖出去了。人们生怕错失任何一个风口，每次论坛，只要有人提出一个新项目，甚至连PPT都没有，只有个概念，就有人提着满箱的钱争着上前投资。

  “也就不到十来年时间，现在想来恍如隔世，一晃，我们这些人也老了。”

  “姜总也是学计算机的？”

  “我？不是，我是学金融的。其实考大学的时候，我想考北航的，做飞机，我从小学就是学校航模队的，一直玩到初中，还代表市里到深圳比赛过。可我爸说学航空不找找工作，逼着我学了金融，我拗不过，只好听他的。可我心里一直有个遗憾。前年中学同学聚会，碰到之前航模队的兄弟，他的确得偿所愿，读了北航，可现在跑到pdd做管理了。”

  “啊？为什么？”

  “要生活呀，他毕业后的确去了一家航天部下属的国企，可每个月才几千块钱，恋爱都不敢谈，更别提结婚生子了。后来谈了一个同事，一个挺好的女孩，谈了两年要结婚，结婚就要买房呀，你从北京过来，知道北京的房价，他一个小职员怎么买房子。没办法，他只好跳槽了，先去新浪做了一段时间运营，然后跳去了阿里，现在又到了pdd，看到他，我心里平衡了。三代才能出一个人才，我们这一辈，想办法把积累点财富，这样，我们的孩子才能放手做他们想做的事。可惜呀，我儿子不喜欢航空，他喜欢游戏，看来我的航天梦，只能让孙子实现了。”

  人生就是一场阴差阳错，谁也没办法预判自己的一生。二十多年前，两位江阴航模队一心想为国家设计飞机的少年，没想到，自己成年后，一个整天想着怎么让更多人“砍一刀，”另一个整天想着有什么好项目，好去插一脚。

  两人正唏嘘人生的无常，姜总电话响了，放下电话，笑着对钟瑖说：“王经理手脚挺快的，已经把你办公室布置好了，我们过去吧。”

  “好的。”钟瑖深吸一口气，起身，下意识的理了下西装，跟着姜总出门。走在过道上，钟瑖偷偷还对着玻璃墙照了照，看自己衣着打扮有什么不妥。

  下楼，再上楼，姜总领着钟瑖到了十五楼，电梯门打开，王经理已经在外面等着，两人领着钟瑖进了公司大门。

  前厅已经站了几十个人，见三人进来，大家一起鼓掌欢迎，王经理先做介绍，“大家好，这就是你们的新任总经理，钟瑖，钟总。来，钟总给大家说几句。”

  钟瑖尽量让自己放松，微笑着对大家说：“大家好，我叫钟瑖，夜半钟声到客船的钟，王字旁加一个大理段氏的瑖。钟瑖谐音终端，估计我爸爸预计到我会吃计算机这行饭吧。我也希望，我这个输入输出系统，能为XJ这个智能主机服务好，为大家服务好。今后，我就和大家一起齐心协力，输入汗水和努力，输出最美丽的画面。”

  这个钟瑖准备了好久开场白，效果还行，至少大家很捧场的  笑了。

  姜总跟着道：“任总身体还在恢复，等他出院，公司另有安排。钟总以前在北京bd负责AI开发，成就非凡，公司花了很大功夫才把他挖来，希望大家能齐心协力，把公司办好。好了，大家回去工作吧。”

  大家都散了，不少人一边走，一边好奇地回头打量着钟瑖。钟瑖只好摆出一副笑脸，迎接大家都审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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