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话间，却见一宫人进门来：“老祖宗，九公主晓得皇后娘娘在此，非是要奴才将这亲手制的风车给皇后娘娘送来。还有这个锦盒，里头都是公主最喜欢的物件，有些小金球，还有从前太皇太后赏的小金兔子，公主平日里头都不让我等奴婢摸上一模的，而今一并送给您来了。公主还拖奴婢带了话来，只道是等她身子养好了，太医让下榻，定是要和皇后娘娘当面道谢。”

  “这...”萧软软哭笑不得：“公主的心意我自当收下，只是这东西都是公主的心头好，哪里有送人的道理？”

  “软软，你便是收下吧。”太皇太后笑着道：“小九这性子，和她皇兄倒是像了个十成十。对一个人好的时候，便是恨不得掏出心肺来。”

  太皇太后替萧软软接过来，便是将宫人给打发了，这才道：“她和她皇兄还有一共同之处，你可知是何？”

  萧软软困惑的摇头。

  太皇太后笑：“他们啊，都曾落过水，也都曾危在旦夕过。”说罢，她老人家眸色定定的瞧过来。

  萧软软一愣，恍惚间脑袋里头有一根线，像是串通了一般，看向太皇太后：“老祖宗，您的意思是...”

  太皇太后叹息：“若哀家想的没错，当年永定湖，皇上落水，便是你用救小九的法子救的皇上吧？”

  太皇太后不等萧软软回答，便是又接着道：“难怪当年他宫外落水一场之后便是跪求于我，只嚷嚷要娶赵曦月。原是这小子糊涂，谢错了人。”

  “软软，你还不明白吗？这么多年他纵容德妃，皆是因为当年你施的恩。”

  “身为帝王，被愚弄了这么多年，他如何不恨？”

  “德妃啊，也算是自食苦果。”

  说罢，姜德全过了来，瞧见萧软软也在却是也没有避讳她。行礼之后便是恭恭敬呈上了两张薄薄的纸张。

  “太皇太后，皇上审了赵氏跟前的掌事宫女和太监，这是两人供词，皇上觉着这里头吐出了不少东西来，该拿给您瞧瞧。”

  太皇太后跟前的素嬷嬷即刻将那纸张接过来，呈上去。

  “皇上还道，让您务必太过生气，赵氏皇上已惩戒过。”说罢，姜德全瞧了一眼边上的萧软软，声音压低了些道：“皇上还让奴才和太皇太后说一声，这些年萧将军受委屈了，此番，定是会给萧家一个交代。”

  太皇太后听了话，便是也瞧向萧软软。

  萧软软放下手中的杯子，敛着眸子起身行礼：“臣女谢过皇上。”

  太皇太后叹了口气，对着萧软软伸出了手。

  萧软软起身，乖巧的将手搭上去。

  太皇太后拍了拍萧软软的手，对着姜德全挥了挥手，让人下去了。

  直到屋子里头再次安静下来，太皇太后将那令人瞧了心情不好的卷宗直接丢一边，才问道：“软软，哀家想要听一句你的心里话，你心中到底是中意玄泽还是玄庭？”

  萧软软一愣，立即跪下：“老祖宗，您折煞软软了，皇上和王爷都是天皇贵胄，哪里容得软软一个弃妇选择？”

  见太皇太后皱着眉头不说话，萧软软到底吐了口气，只道：“老祖宗，别人不知晓，您还能不清楚吗？我们这般的身世，这婚嫁又哪里是凭好恶的。软软如此，皇上王爷如此，便是当年的老祖宗，想必亦如是吧...”

  太皇太后听过话，幽幽的吐了口气，将人扯了起来，轻轻抚了抚她的头发，爱怜道：“孩子，哀家而今老了，回想当年，懊悔之事不胜凡数，午夜梦回，皆恨不得再重新活过一次，只是有些人有些事，错过了断断没有回头路。

  哀家这一辈子都这般过来了，再不希望你们也走哀家的老路。”

  说罢，太皇太后布满沟壑的脸上静默的一瞬，视线落在幽然而上的寥寥檀香上，目光渐渐深远，苍老的声音似乎都带了几分颤抖。

  她似有千言万语，最终，只是道：“有些苦啊，一辈人吃便足够了。你们总要比我们稍稍好些的，若不然，这么许多年，又算是什么呢？”

  萧软软怔愣着看着太皇太后，只觉得她目光坚定，却不知为何，听的自己鼻子有些酸涩。

  太皇太后终究是收回了视线，只是浅笑着拍着萧软软的手，笑着道：“软软，哀家说这般多，只是想要告诉你，不管你作何选择，哀家都站在你这一边。”

  “你是个聪慧的，我想你该知晓，不只玄泽心悦与你，便是玄庭...”

  “老祖宗！”萧软软打断太皇太后的话，忽而笑着道：“裕亲王是软软幼时玩伴，自幼一同长大，哪里有什么男女之情？他想必是和您说的玩笑话，当不得真的。”

  见太皇太后探究的目光看过来，萧软软忽然迎上她的目光，坚定道：“老祖宗，软软想好了，不再和皇上闹脾气了，不日便回来。”

  太皇太后一愣：“当真？软软，你...”

  “老祖宗，软软想好了，您了解软软的，是萧软软想好的事儿，绝不再改。”

  太皇太后对上萧软软坚定的眸子，瞳孔微微一缩，不经意的瞥了一眼屏风后头：“终究叹了一口气。也是，有差了一点。不过也不奇怪，你们啊，总是差了一点儿，差一点儿。”

  萧软软敛着眸子没有说话，太皇太后也没再多说，只是摆手道：“哀家晓得了，哀家也不强求你现在就给哀家答案。哀家允许你后悔，想好了，明天再来告诉哀家也成。”

  萧软软还想说什么，太皇太后却只是摆手：“回吧，今儿个你也累了。好生休息便是。”

  萧软软应是，便是行礼告退了。

  一出门，便是见道禧妃笑嘻嘻的迎过来：“裕亲王在这儿不？我找了许多圈，也没找见人，还想着跟他切磋一番呢。”

  萧软软眸色晦暗不明的回头瞧了一眼，便是摇头：“不曾见过，说不定出宫去了吧。”

  禧妃挠了挠脑袋：“好不容易回来不该出宫才是啊？指不定躲哪里去躲清闲了，不行，我再去别处寻一寻。”

  萧软软笑着点头：“是了，我先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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