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卷和房嬷嬷两个人都没有跟上去，只是看着萧软软离开的背影，二人皆是有些担忧。

  好一会，房嬷嬷叹息了一声：“莫要闯出事端来才好。”

  ...

  夜半三更时，朗月正悬日，梅枝吐芳刻。

  萧软软一席红裙，歪着头神色淡淡的瞧那冻结了的湖面。

  湖面上有一冰洞，洞里不多时起了涟漪。忽而，一人打洞里冒了出来。她堪堪爬了上来。

  她还不及说话，萧软软潋滟红唇扯了扯，上前两步，一脚又将人踢了回去。

  月光凉凉的洒在萧软软身上，衬的肌肤如雪一般。

  夜风凉凉，墨发似飞瀑般扬起，一时美的触目惊心。

  只是，她这般好容貌看在德妃的眼里，确觉得好似午夜恶鬼般可怖。

  德妃再一次拼了性命，自冰洞里面爬了出来。猛的咳嗽了起来。

  当下她不敢多做停留，为了逃命，只用尽全力向着反方向爬了过去。

  只是没爬多久，便瞧见前方镶嵌东珠的正红色鞋子。

  德妃面如死灰，跪拜磕头：“求求你，放过我。真的不是我，下手的是那大太监。我…。”

  萧软软一把扣住她的脖颈，眯着眼睛凑近看她。

  “你祈祷我的糯糯明日能够平安，若是不然…”

  她忽然笑了一声，像是甩开烂泥一般，将德妃丢了回去，转身离开。

  德妃察觉她走远了，才整个人扑在地上口大口的喘着气，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她肋骨断了两根，手骨也被萧软软给折了，此刻胸腔痛的简直无法呼吸。

  德妃眸子里头尚存恨意，只是想到了刚刚萧软软的那张深深寒意的脸，竟觉得有股深深的恐惧自心底蔓延开来，提不起丝毫复仇的勇气。

  寒冬腊月，若是德妃当真在这里趴上一晚，怕是见不到明日的太阳了。

  到底咬着牙撑着站起了身来，德妃跌跌撞撞的回兰馨苑。

  萧软软行尸走肉一般回到长乐殿，直到握住糯糯温热的小手。恍惚之间才回过了神来。

  “糯糯好了吗？”

  “娘娘放心，刚刚便已经退烧了。”房嬷嬷眸子里头全是担忧，拿着帕子，帮着萧软软擦拭指尖的血迹：“你这毛病好些年没犯了，还以为好了，这怎么……”

  说罢，担忧的看向萧软软：“娘娘，您可有哪里不适？”

  萧软软微微摇了摇头，脱了鞋子。窝在了糯糯身边，牵着她微微有些发烫的小手，闭上了眼睛睡下。

  房嬷嬷还是有些担忧。想着明日一早便是宣太医给娘娘瞧一瞧。

  娘娘这病，说来幼时便有。

  第一次发病时，便是挖了赵家大公子眼睛。

  那一年，自家小姐和王家姑娘在西郊一处汤泉宫殿约好一同沐浴。

  谁知那赵家公子埋伏许久，在暗处偷瞧，且放了迷烟，欲行不轨。

  那是皇后娘娘第一次出手，挖了赵家公子的眼睛，且一脚踹了那赵家公子的子孙根儿，算是彻底绝了他的念想。

  也是那日之后，娘娘昏睡了许久。醒了之后，完全不记得她挖了赵家公子眼睛的事情。

  第二次发病，娘娘爬上了皇上的床。

  便是公主府的宴会上，皇后娘娘和皇上还未成婚之前荒唐的那一夜。

  嬷嬷也不知那夜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总之之后就嫁进宫里了。

  第三次发病，想来就是今日了。

  房嬷嬷不用想也知道，德妃娘娘今日怕是不得好过。

  。

  次日一早，宫里便传来了消息。

  说是德妃的兰馨苑有刺客藏匿。

  又说德妃为了护住给太后抄的经书，深受重伤。怕是要好生将养一段时日。

  为此，太后还嘉奖了德妃娘娘，送了好些个补品前去。

  房嬷嬷一边回话，一边细细的去瞧自家主子的面色。

  见萧软软只是哦了一声，房嬷嬷的眉头皱的更厉害了:“主子，昨日您……”

  萧软软挑了挑眉头:“嬷嬷，我记得昨日的事。是我打的，踢断了两根肋骨，折了她的手腕。”

  房嬷嬷:“娘娘……您您这是冲动了呀。”

  萧软软其实也知道自己确实是冲动了。

  其实她最开始养糯糯的时候，也并没有这般上心。

  大概是什么时候呢？

  也许是那个暴雨时节，小丫头蹲在墙角护着小奶猫，还美滋滋对着她笑的时候。

  也许是和熹妃练剑，小丫头以为自己要受伤害，去抢熹妃手里的剑时。

  许是她牙牙学语，喊着阿姐，将藏了好几日都舍不得吃的糕点给她的时候。

  这对于旁人来说，或许仅仅只是小事。只萧软软却入了心。

  前世的她是个小透明，无人在意，也从未有人将她放在心上过。

  是以，那些将她放在心上的人，她不想辜负。

  如萧家，如糯糯。

  她那样好的小姑娘，精心娇养着的小姑娘，被人这般的凌虐，她如何不怒？

  昨日，她冲动之时，甚至想要直接掐断了德妃细嫩的脖子。

  到底还是九年义务教育救了德妃，她最终没能下去手。

  “嗯……”

  床上小丫头睫毛动了动。

  “糯糯……你醒了？”

  没一会儿，雍帝便是睁开了眼睛。

  眸子里头是掩饰不住的失望之色。

  赵曦月……

  她好大的胆子，好毒的心肠。

  赵曦月一直在说，只要能陪在他身边，位份她不在意。可是，昨日的她对着软软屡次下毒手，显然，她觊觎皇后之位许久了。

  他对赵曦月是有几分真心。

  从前他一直觉得，表妹受尽了萧软软的欺负。

  不管什么时候和软软碰上，表妹都在避让。还总是念着以和为贵。还让他考虑前朝，不要为难萧软软。

  她越是这般，自己越是怕她受委屈，事事依她。

  他却不知，他表妹伪装的温柔皮囊底下，竟是这样一副恶狼面孔，令他通体生寒。

  其实，昨日他大部分时间都是清醒的。

  他不止清醒的知道他那个表妹是如何对他的，甚至知道是他最讨厌的皇叔救了他。

  他还记得软软抱着他的怀抱，夹杂着血腥气，却格外温暖。

  他记得软软拍着他的后背，告诉他再忍一忍，很快就到家了。

  记得她温热的眼泪贴在脸颊上。

  他想要清醒过来，告诉她他没事。

  只是他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

  而今瞧着她这般忧心的看着自己，雍帝下意识的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脸儿，伸手擦了她眼角挂着的眼泪。

  傻丫头啊，哭什么，他没事的，这不是没死么。

  “太医快来看看，糯糯怎么样了？”

  太医风尘仆仆的赶来，还没来得及歇歇脚，就被扯到了跟前来。

  “娘娘放心，姑娘性命无忧了，只是这身子底子伤的厉害，怕是要将养好些时候。”

  “赏！通通有赏！”萧软软开心了些，眉心的郁气消散了大半。

  “谢娘娘。”

  说话间，小喜子大门口匆匆的跑了进来。

  “娘娘，太皇太后吩咐您过去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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