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天黑得很快，他们刚到这儿时还有微弱的光亮，如今却已被黑暗遮蔽。

  女人打着灯，灯光闪烁在刚刚解冻而潮湿的台阶和砂石路上。玩家们沿着小路步伐匆忙，因为寒冷而冻得牙齿直打哆嗦。

  【耶？主播居然又开播了？我还以为他噶在上一个副本了】

  【时隔半个月，终于又能看到小橙子的帅脸了】

  【这次你家小橙子是真的“小”了】

  【？怎么都是一群孩子】

  【即使是孩子，小橙子也是最漂亮的！】

  ……

  关于之前的异常，官方给出的解释是后台出了bug，但是却有自称内部人员的工作人员匿名发帖，说之前出bug的副本被永久封禁，不再作为副本刷新点。

  这个帖子虽然很快就被删除了，却在网络上掀起轩然大波，不少网友在评论区七嘴八舌。

  然而公认的说法是：系统npc觉醒了自我意识。

  只是这一切身在副本中的宋归程都不知道，他被带到了孤儿院的饭厅。

  饭厅是个又低又暗的大房间，五张长桌上放着几大盆热气腾腾的东西，但散发出来的气味并不诱人。

  孩子们按年龄分成桌吃饭，新来的玩家们被编入高级班，目测这个班全是14-20岁的孩子。

  洗衣盆一样大的盆子里装满了粥，掺着一点点白菜，煮得很烂，几乎看不出菜的影子。

  每张桌都有一个阿姨，负责他们的正是带他们来的女人。女人往每个人面前的碗里盛一勺粥，命令道：“喝了。”

  除了玩家，所有孩子都捧起碗呼啦啦地把粥灌下去，好像不用经过喉咙直接滑进胃里。

  宋归程这才发现，这些孩子大部分神情都很呆滞，眼神空洞，仿佛没有灵魂也没有生命力，只会机械地执行命令。

  “你们怎么不喝？”女人盯着没有动作的玩家，脸色阴沉。

  玩家们沉默了，你看看这是人能喝的东西吗？

  眼看女人的脸色越来越阴沉，其中一个编号为105的女玩家端起碗，但是她没有像其他孩子一样狼吞虎咽，而是用调羹舀了两勺放进嘴里，动作很优雅。

  宋归程也吞了两口，这粥的味道和它的卖相一样糟糕，他勉强塞下几口。

  大部分玩家都是尝了尝以后就放弃了，勺子在碗里缓慢地转动着。

  只有105号，她面不改色地把一整碗粥都喝下去了，为此还获得了女人的表扬。

  其他玩家：是个狠人。

  女人说：“105号，以后你就是这桌的桌长了。”

  105号点点头。

  女人阴气森森地对他们说：“赶紧把粥喝完！”然后转身离开，去其他饭桌上巡视了。

  看来这也是规则之一了，只是不知道该不该遵守，毕竟这里的npc可是个个都巴不得玩家全都死在副本里。

  宋归程皱了皱眉，双手捧碗咕咚咕咚几口吞下粥，然后“啪”的一声，把碗放回桌上。

  恶心的味道从胃里翻腾上来，他捂住嘴，努力不让自己吐出来。

  108号偷偷给他竖了个大拇指，然后瞧了两眼碗里的粥，仿佛下了什么决心似的。

  还在犹豫的玩家也像受到了激励，闭眼装作看不见，一个劲儿地把粥往嘴里塞。

  106号玩家面露难色，他张嘴似乎想喊旁边的105号，却被105号用眼神制止了，106号张了张嘴没再说什么。

  趁食堂里看着的女人不注意，105号端起106号的碗快速地解决掉了那碗粥，若无其事地转过头。

  其他玩家目露震惊：还能这么玩？

  于是把眼神打量到其他玩家身上，大部分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宋归程身上。他刚到副本里就被女人扇了两个巴掌，玩家们理所应当地认为他是个菜鸟。

  谁知道宋归程根本不理会其他人的目光，而是用余光观察着饭厅里的其他地方。

  和他隔了一个过道的大概是低级班，桌上全是小孩子，有的孩子拿着碗自己进食，有的则被阿姨夹在双腿间，直接拿粥灌下去。

  那速度快得好像填鸭一样，几乎没有咀嚼的过程。

  他看到有的小孩子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忍着不敢让它掉下来。

  “喂。”

  有人拍了拍宋归程的肩膀，宋归程转头，看到一个圆头圆脑的男孩，他手里拿着自己的粥，满脸不怀好意的笑容：“小弟，你帮哥把粥喝了，哥带你出……”

  这显然是拿宋归程当软柿子捏了。

  宋归程定定地看着他，扫了一眼他衣服上的编号，113号。

  113号被他这眼神看得发毛：“你他妈看什么看！”他抬手似乎想给宋归程一巴掌。

  就见宋归程举起手：“阿姨——”

  他的声音不大，但在安静的食堂里很明显。那女人一听到有人喊他，立马走过来，问：“怎么了？”

  宋归程瞥了旁边的男孩一眼，他似乎没想到宋归程会这么干，害怕下连脸上的肥肉都在抖动。

  “他说粥太少了喝不饱，想多喝点。”宋归程睁着他那双水润的大眼睛，很是真诚地说。

  “是吗？”女人细小的眼睛移向旁边的113号，语气阴森。

  113号的身体在颤抖，他不敢和面前可怕的女人说自己不想喝粥，只能哆哆嗦嗦地承认：“是、是，我，我怕……吃、吃不饱。”

  “哦？”女人的语调拉得很长，伸出肥胖的手掌在男孩头上摸了下，一股凉气从他的脊背窜上来。

  “那你就多喝几碗。”

  女人一把扯过男孩的手腕，把他拉到身前，一只手抢过113号手上的粥，另一只手强硬地掰开他的下巴，把一整碗粥都从他大张的嘴里倒进去。

  “咳咳咳。”113号发出猛烈的咳嗽声，脸呛得通红。

  其他玩家们惊悚地看着面前的一幕，大气都不敢出。

  一碗不够，女人又给他灌了第二碗第三碗……直到男孩的肚子鼓得像个气球，粥不停地从嘴里冒出来，流过半边脸颊滴在地上。

  看着113号生不如死的模样，她嘴角勾起一个愉快的笑容，拍了拍手，说：“走，睡觉去吧。”

  玩家们心头一片恐惧，纷纷跟着女人离开了房间，113号则被其中一个玩家架着走了。

  他们被女人领着穿过小路，踏进后面的房子里，走过一个又一个房间。

  走廊狭长漆黑，头顶连一盏灯都没有，只有走在最前面的女人手里提着盏小灯，微微照亮脚下的路。

  除了走路的声音之外就是一片寂静，甚至还有几分凄切。

  “你们以后就睡在这个房间，晚上睡觉的时间就睡觉，不要瞎走动知道吗？”

  女人带着他们来到一间黑暗的房间前，伸手按下门边的开关，昏黄的灯光映亮屋子。

  房间很矮，但是够长，摆了两张大通铺。

  “旁边是公共洗漱间，用的时候一定要注意卫生。”

  宋归程轻轻地扫了一眼旁边黑洞洞的隔间，就是女人嘴里说的洗漱间。

  “赶紧去洗漱睡觉，到了熄灯时间还没上床的话，哼哼……”女人把话说到这儿，然后转身离开了，留给玩家无尽的想象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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