澜海城，黄昏之下。

“呵，在风暴来临之前～～”廖小黎阴阳怪气地重复了遍，他翻着白眼，面部表情参考某表情包。

“对嘛，你在中二什么！”檀儿听后也一脸不愉快地说，真是，装什么高深莫测。

“………”

蓝淼则保持沉默，他记得，前几天江叔说过类似的话。

“咳咳，别在意那么多细节。”狄恺歌笑笑张望了下天空的夕阳，“走吧走吧，夜市有点远。”

“走动走动，就当锻炼身体了。”

Rz374x禁忌物，代号【蛟龙列车】，服务于执者们，几乎没有载满的情况，前往至晓的任何地方极为方便。

牧秋野说，什么地方都能轻易到达，就失去了族行的乐趣。

怪有深度的，当时狄恺歌咂嘴，他没怎么坐过，因空间忌之能的缘故，他的超距离跨越远超唐隐。

【空里游】可理解为空间传送的进阶，不考虑大量消耗精神力的情况，他几分钟就可以横跨澜海。

狄恺歌对此非常自豪，毕竟烛影最强跑路仔的美誉，可不是浪得虚名的。

而且去夜市玩嘛，去也是玩的过程，天天宅在家里，出去放松也是必要的。

狄恺歌刷到过某条视频，非常警觉，视频上说太久坐在座椅，就会导致人体的什么部位失去活性。

想什么呢，这肯定是臀部肌肉了。

一路上都在唠嗑，天渐昏，两小时后，夜市大门口。

“终于到了。”狄恺歌打了个哈欠，他做着很不规范的扩胸运动。

加入烛影后，他偶尔去陪师傅，最近次数少了些，出来逛夜市的次数倒是多不少。

陪师傅什么，当然是宅了，探讨二次元的妙处，话题根本聊不完。

檀儿瞥了眼狄恺歌，那很不规范的扩胸动作真难看，然后是很不规范的转脚尖揉手指动作。

她最喜欢的体操动作就是后者。

檀儿现在所处的学校里，有些体操的动作非常尴尬，饶是语文很优秀的她，都难以形容出来。

总之非常辣眼睛就对了，不知道是哪个鬼才发明的，做得不好还要在演讲台展示。

最难忘的动作，是下蹲膝盖贴一起，两只手臂弯曲合并放在额头前，看起来非常像上厕所时便秘。

这可苦了小姑娘了，脸皮薄嘛。

对了……

檀儿突然不动声色看了眼蓝淼，这种冷漠的高中生有没有类似的体操，他当时是怎么做的呢？

面无表情吗……

估计要叫檀儿失望了，蓝淼就没参加过学校的课间操，操场都没去过几回。

非常的巧啊，狄恺歌以前穷屌丝画漫画的时候，专门想画难看的体操吐槽学校，奈何自己的画技不允许。

不像二次元的各种姿势，这种体操脑子里实在没图。

这不就尴尬了吗，于是他回忆着，在房间里再做一遍那种难看体操，对画火柴人没什么影响就是了。

夜幕渐渐铺开，一路灯光，人间星海。

几人从正门望向夜市，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熙熙攘攘的长街，街道两边，各种小摊商贩在叫嚷。

抛开十城的身份，澜海只是一座普通的三线城市，因为靠海旅游比较出名，小吃街什么的也算发达。

“我们要不要分头逛逛。”狄恺歌提议。

“怎么个分头法？”檀儿警惕问，这家伙绝对没想好事儿。

“额，我跟蓝的年龄大，我们一起。”狄恺歌歪嘴笑着说，“你们俩是小孩，你们当然要一起。”

廖小黎听着撇撇嘴，打着什么算盘。

“你才是小孩。”檀儿对狄恺歌说完，抬手指向廖小黎开始了推理。

“别以为我不知道，到时候你想让他偷偷溜走，然后你们三个坏蛋私下汇合，把我甩得远远的。”

蓝淼摸摸鼻子，默默听着。

“哼，果然是这个样子，这样我就会找不到回家的路了！真是卑鄙啊你们……”

檀儿双手环抱腰间，像位小福尔摩斯，一副我早已看透你们三个的样子。

“怎么会怎么会，我有那么残忍吗？”狄恺歌说着举起双手表示无辜，“枉费我的良苦用心啊……”

“别废话，快走。”

廖小黎眼皮直跳，他走在最前面，几人见状跟上去，进入喧闹的夜市。

蓝淼向四周看去，来到烛影后，他的生活比以前丰富了不止一倍，对比之下曾经确实好单调。

也就和陆皓的逃课经历值得回忆，曹洪竟对此拍手表示支持，他说过，凡是值得回忆的经历……

都是值得回忆的经历。

蓝淼对此表示无语，烛影丰富他的，并不是关于战斗与眼界方面的内容，这种丰富是一人的丰富。

这样…好像也…蛮不错的……

少年突然感觉很轻松，做做任务，提升自己实力，便没有其他事情可以多虑的了。

不为与【猫】的交易，获取项链信息，通过试炼后待在烛影，他是否可以一直像这般轻松。

“有画画的。”

加快了脚步、此时走在最前头的檀儿发现了什么，这里大多数都是饮食小吃，冒出了娱乐的摊位。

是种很常见的游戏，在纯白的存钱罐上涂颜料，或给一张黑白构图，自由涂色，可将两样东西带走。

“画画？这种地摊很少见了吧……”

廖小黎没咋见过这样的摊位，可能因为他目光都集中在小吃上面，不过他知道檀儿很喜欢画画。

他以前当工具人，学校组织活动，老师要求必须选择一项特长参加。

对于毫无特长、腹黑无比、只会打游戏的廖小黎来说，他天才选择了手抄报内容。

因为可以找檀儿帮忙，反正老师不管是怎么完成的，什么，檀儿拒绝怎么办？当然是用激将法喽。

事后廖小黎再夸她几句，她就小得意找不着北了，啧啧啧，还真是心思单纯。

廖小黎想着抠抠脸，现在一回忆还挺有负罪感的，自己好像没怎么帮过她，算了算了想这玩意干啥。

诶等等，自己好像也帮过她——用自认为最整洁的字写她的名字，然后对她的名字添加装饰。

天使翅膀，天使光圈，天使法杖……

还有啥记不太清了，那时认知有限，认为世上最美好的姐姐就是天使，可惜不会画画的他画不出来。

啥时候的事来着，很幼稚的时候吧，反正打死不说。

“老板，多少钱。”于是狄恺歌付了钱。

“没难度嘛。”

片刻，檀儿拿着涂好的皮卡丘存钱罐，与一张上过色的二次元女角色卡纸，两件物品几乎挑不出瑕疵。

她心满意足小哼着歌，示意蓝淼帮忙偷偷洗掉手上沾的颜料，后者面无表情照做。

哼哼，会画画的女孩子加大分，学画画当然是为了以后风光一把。

用廖小黎的话说，单纯为了装逼。

檀儿无视某人的誓死不从，把挺沉的皮卡丘存钱罐甩给他，卡纸则自己收了起来。

她以前天真认为，画画很简单，只要看得足够多，一定能画出来，然后这就成了她心安理得看电视的借口。

虽说队长从来不会说她什么，毕竟执忌者的视力很难受影响，只要规律作息就好。

檀儿小时候尝试画人物，眼睛总画大，越是长大画得越小，画技的提升从眼睛就可以看出来。

她曾认为眼睛是最好画的，相比之下衣服褶皱与手脚难多了，至于现在嘛，眼睛成了最难画的。

因为眼睛是人心灵的窗口，想表达的情感都可寄托在眼睛中，每一个细微的细节都无比重要。

她专门尝试画不同风格的眼睛，以前小黎很会拍马屁，不对不对，这应该叫有眼光的赞美。

现在檀儿少有过展示给他，因为关系伴随着长大而变差，她有些小担心了，小黎会不会不喜欢。

等等，我在乎他干什么！

檀儿连忙否定，自己明明是不想把大作随意糟蹋，是吧是吧，怎么能给那种满身艺术细菌的人看呢。

所以她把画稿贴在房间，白墙与学习桌充满了艺术风格，谅那坏蛋也不敢进来。

不过，画完画后不分享给别人，没有了以前的成就感与自豪感，画画的乐趣几乎砍掉一半。

檀儿在学校也没要好的朋友，人际关系非常简单，只有烛影才有真正熟悉她的人。

小时候画的内容现在一看，哎呀，真的好丑好丑，简直不忍直视，不过那时真的比现在有趣多了。

——因为会收到很多鼓励与夸奖。

“蓝打游戏这么厉害，要不要也试试？”狄恺歌见蓝淼没动作，身影一闪笑嘻嘻搂着他的肩膀。

“行吧，我试试。”

蓝淼被狄恺歌推着上前，他默默拿起几根彩铅，只是上色而已非常简单，不过上分也分三六九等。

檀儿画得已经很不错了，光影与质感渲染很到位，她画画确实很有天赋。

也经过了坚持与努力。

蓝淼注视着只有人物线条的纸张，握笔单纯模仿，像一台机器，五分钟后便画完。

“……你怎么画得这么好看。”檀儿拿过纸张撑开放在月光下细观，看向蓝淼的眼神都变得不一样了。

“哦，照着画而已，没有魂。”

蓝淼平静回答，有带色彩的原图，他一比一模仿，就像在曹洪办公室，闭上眼睛握笔泼墨一样。

“……你这种语气…我好想打人怎么办。”

檀儿酸溜溜的，呼吸呼吸，自己比这个人年龄小多了，以后超越他不成问题，对对不成问题！

她画画也不是只能自己欣赏，记得以前小黎有过手抄报的任务。

他真是懒啊，厚脸皮全部交给自己，连画纸等材料都不准备。

说起材料，檀儿记得这傻瓜脑子死机，经常用多大的纸都不知道，好多次画完后想着他老师会不会问：“啊好好看啊！小黎这应该不是你自己画的吧？”

然后一个坏蛋真诚回答：“是啊是啊，老师你真有眼光诶，这是位乐于助人的姐姐帮我画的。”

檀儿每次这样想，就会忍不住笑出来。

想象很美好，现实却是手抄报的纸的大小出了问题，然后她默默用铅笔扎橡皮，橡皮表面画上坏蛋的脸。

脸上是猪鼻子，猪耳朵，猪眼睛，照着最丑的猪画的。

心累啊，她还得重新准备一幅，已经不对坏蛋没眼光的老师抱有幻想。

檀儿熬夜再画，觉得自己要被坑死，然后那坏蛋就开始欲擒故纵了，说什么早点休息别再画了。

哼，他绝对是故意的，还搞激将法，真以为自己看不出来吗？事后他还满脸虚假地夸赞自己几句。

显得自己很在乎那几句夸赞一样，不过是可有可无的破字而已。

檀儿绝对不是因为中了激将法，也不是为了真心帮那坏蛋，只是…只是……

只是单纯提高技术罢了，嗯嗯…就是这样，否则早把那白眼狼踢一边吹灰去了！

“………”

怎么回事，廖小黎莫名感觉脊背发凉，最近自己也没有招惹谁呀。

“没有魂的画是没有魂的。”蓝淼说道。

檀儿看着蓝淼，攥紧了小拳头，以后烛影又多了个惹她生气的对象。

“……什么魂不魂的？听谁瞎扯的，你是让哪个半吊子骗子忽悠了吧，说这种话的人一般不入门道。”

不过，他虽然不知道让谁忽悠了，但是在画画方面确实是真高手，不像某些坑蒙拐骗的江湖骗子。

“不是…檀儿你看我做什么？”狄恺歌的心里突然毛毛的，他此时也拿起了画笔，画的不堪入目。

唉，这么多年了，果然还是生硬了，曾经的天赋与实力一去不返。

“没什么。”

檀儿扭过头去，语气很不友好，“只不过想到了以前，你天天给我讲漫画的知识。”

“咦，真没想到啊。”狄恺歌挑眉说，“我的煞费苦心你记得如此清楚，真的太让我感动了啊……！”

“………”檀儿咽下一口又一口闷气，她鼓起的脸颊像是小河豚，翡翠般的眼睛不去看旁边这个神经。

狄恺歌画漫画的实力不必多说，就那画火柴人的技术误人子弟，关键是他还自我感觉非常良好。

自己以前竟会崇拜这个家伙，唉，好比跟异性隔绝久了，再去看猩猩都风韵犹存。

只是那时没有别的画画的人了。

“檀儿，这什么表情，你画画二次元的风格可是受我影响。”狄恺歌感觉檀儿看自己像在看猩猩。

“……拜托，画人物当然要从二次元开始练习，说起来我以前竟傻到找你学习，火柴人谁不会画啊！”

檀儿现在回想起来，有一种浪费了十年光阴的感觉。

自己小时候好傻，好像是在沙发……

经常捂住他的眼睛，或者抓乱他原本就凌乱的头发，然后狄恺歌从此改掉了不爱洗头的毛病。

哎呀，赶紧忘掉，忘掉忘掉！

“我好伤心，明明你当时还一脸崇拜。”狄恺歌耸耸肩表现出伤心的样子。

“当时我是瞎了眼了。”檀儿双手抱腰又看向廖小黎，“好吧，瞎了两次眼。”

廖小黎撇嘴，他全程没说话，怎么还是被殃及了，有没有搞错，自己抱着存钱罐已经够可怜了好吧。

切，什么天使，披着天使的大魔头。

蓝淼也站在旁边没有说话，他在思考曹洪到底是不是半吊子，而且……

水元素忌之能怎么可以这么廉价……

这时，狄恺歌发现什么，他突然低头装作没发现般往前走，若无其事的，然后猛地抬起头惊呼。

“呦，这不焚嘛，还真是巧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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