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忙碌碌地过完小年，转眼就是腊月二十七。

  艾米总算腾出时间，将药铺的账总了。增德看着这开张半年来的收获，觉得自己绝对可以在悦泉居的那帮管事面前挺直腰板。

  谁敢瞧不起这小药铺子！除去库存押了近八百两银子的货，如今光是现款都余了七百两！前几天大伙儿没日没夜地赶货，朱颜霜已经成了太白县各家后宅最时兴的年礼，光是这一项就进账近二百两。增德摸了摸自己水嫩光滑的脸，暗道东家真厉害，自己也厉害，上个月就敢备下那么多的原料！

  幸亏备够了，嘿嘿。增德乐呵呵地自言自语，艾米看了他一眼：“我去找小姐。”

  书阁内，秋道长和洛名傲也在看镇北王府各处送过来的账。

  艾米先跟殿下行礼。小野闻声过来了，接过她手里的账本，也搬了条凳子，坐在洛名傲旁边看。

  “余了七百两。还行，你们辛苦了。”小野就看个余额，合上了账本。

  秋道长和洛名傲都抬起了头，七百两？还行？两人再看自己手上的账本，又对视了一眼。

  小野已经将账簿还给艾米：“我现在要用钱的地方太多了，今年只能给你们每人发一两银子奖金，你回去安排一下，牛婶也发。前厅的小伙计发一百文，干得不错的那几个小媳妇，过完年得继续请，过年的时候也给他们送点东西表示一下心意，外头重要的客人也得表示一下，你和增德商量着去办吧。让珍妮准备些年货，咱们今年好好过个年。”

  艾米领命。除了发奖金，其他事她和增德已经办完了，不过小姐说咱们好好过个年，那就是要回小院去过年的意思？那得看看年货还有什么要添置的。

  艾米一走，秋道长先开口：“丫头，你那小药铺，赚那么多？”

  “不多吧，我那几个人都玩命在干了，就赚了那么点。”

  嗯，这还不多，秦州那边几个铺子干一年，不如笑笑一个小铺子半年赚得多，敢情本王手下的人都在躺着玩。洛名傲心想。

  “林公子那边顺利的话，过了年我就得找一处更大一点的地方才行。要是银子够就好了。”只要那些管事将样品散出去，用不了多久就会有订单回来。

  “笑笑，若是本王将府中的铺子都交你来管，你觉得如何？”洛名傲问。

  “为什么？”小野不解。

  “因为你比我们会做生意呀！”秋道长道。他也有此意，他手里的铺子也不怎么赚钱。

  “可那是你的铺子，我为何要管？”小野可不觉得自己有那个精力，难不成是赚的钱都归我？

  洛名傲愣了一下，也对，她那么懒，不给银子怎么能使得动她。

  “那你看看，在这个基础之上，多赚的银子跟你对半分如何？”

  “这些，多赚的四六分，你四我六。”小野翻了翻账簿，挑了几本。

  秋道长拿起来一看，倒是会挑，挑的铺面都不算大，但全是好地段的。有太白县的，也有陇州县的。

  主要是其他地方小野压根儿不熟，她倒是有心将香脂生意拿出来做专卖店，但步子不能跨太大，先在熟悉的地方试试水。太白县内的她可以自己看着，陇县那边有朱静，也是自己人。

  洛名傲是真想全交给她，可她不愿意，不赚钱的事费什么劲。

  不过她同意让秋道长和洛名傲派几个人过来跟增德和艾米学习。

  腊月二十八，小野叫增德请来了王瑞阳和林子达，几人在药铺里开“年终会议”。成绩不用多说，王瑞阳也没有想到药坊会这么快打出名气，不由得对小野所说的“规划”，又多了几分认可。人手上，还需要添加几名得力的管事，这事儿林子达可以帮忙，更大的问题是，过完年马上要进药材，这需要一大笔银子，小野拿不出来那么多。

  林子达的小金库里倒是攒了几百两，不过他得留着自己用。打点关系，开拓市场哪样不花钱。

  王瑞阳刚拿到家里生意的分红，总计近五千两。他没有多说什么，直接让刘管事拿出了三千两给增德，专给药坊做周转用。

  小野感激：“谢谢瑞阳哥。”解决了资金周转的问题，她手里的钱可以用来安排新的场地。

  “见外了。也是我自己的买卖。”王瑞阳现在对小野说话礼貌有加，望向她时，也努力隐忍着心中翻滚不休的不舍与心疼，表情平静得就连最了解他的林子达都看不出什么端倪。

  小野笑意盈盈：“谢谢二位兄长的大力支持，今晚我做东，让灶房做了几样新菜，请二位兄长喝一杯如何？”

  “那敢情好。”林子达笑道，“只是就你俩这酒量，我怕是喝不尽兴。”

  “喝不尽兴你就把酒坛子打包带走好了。”小野笑道。

  两人说说笑笑，王瑞阳则小口小口地抿着酒，不说话。

  几杯酒下肚，珍妮将大菜端上了桌，这是小姐说过的“烧鹅”。也不知道对不对，小姐不会做，只会跟她说大概是什么样的，什么味道，剩下的都得靠她自己发挥。

  小野看到烧鹅怔了一下，夹起一块放入嘴里。

  皮不够脆，瘦肉很柴，咬下去满嘴是油。

  小野的眼泪无声地顺着脸庞流了下来：“不是那个味道。”

  珍妮看着小姐有点吓住了，这菜，有难吃到哭吗？

  几个人都愣住了，林子达夹起一块放嘴里，没什么味儿啊：“不就是鹅肉的味道么？”

  “不是阿爷买的那个味道…阿爷……”小野醉了，前世的记忆排山倒海袭来，失控的情绪化作滴不完的泪，她想家，想那个异世的，再也回不去的，温暖的家。

  王瑞阳的手紧紧地攥着自己的衣袖，心如刀绞。她的阿爷该是十分疼她的吧？他听她说过留在这里是因为这里有师父，那她的亲人在哪里呢？她说过的弟弟，又在哪里？她自己一个人，经历了怎样的孤独和无助？

  牛婶起身将她抱住，轻轻拍她的后背。小野哭得泣不成声，抱着牛婶的脖子：“阿妈，我想回家……”

  “好，好，回家。”牛婶看着她眼泪鼻涕蹭得自己衣裳上到处都是，有点无奈。姑娘每次醉酒都得先闹腾一番，闹完才会乖乖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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