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文云接到谭茗心的短信，连忙去洗了把脸，跟着谭正明匆匆下楼，就见少女蹲在发财树前，无聊托着腮。

  “你这孩子过来怎么不提前告诉我，刚才我在楼上和你爸开会，清算年尾账单呢，来多久了呀？”

  谭茗心转头起身，嘶气踉跄了一下，皱眉揉着大腿。

  “脚蹲麻了……爸，孙姨，我来有一会儿了，没瞧见有员工，想着你们肯定都在楼上开会呢，就没敢上去打扰。”

  “啧，这实诚孩子，赶快坐下松松腿，阿姨给你倒杯橙汁来。”

  谭正明有些沉默坐下，不时看向亭亭玉立的女儿，脑海中一遍又一遍回放孙文云说的话。

  “爸，你怎么瘦了这么多？出差很辛苦吗？”谭茗心尽职扮演一个贴心好女儿的角色。

  “……嗯，出差病了一场，没事，已经好了，你放假了吗？”

  “放假好几天了，爸，我昨天听邻居说，咱们家那旧楼或许要装电梯，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你有空回家问问吧。”

  装电梯？那不是又要一笔钱？

  谭正明下意识皱眉，见孙文云使了个眼色，又反应过来缓和脸色，“……等哪天我有空再说吧，今年不回老家过年吗？”

  谭茗心喝了口橙汁，故作苦恼摇摇头。

  “外婆年纪大了，坐不了长途车，舅舅现在又四处为小青奔波劳累，表哥舅母也要上班赚钱，今年应该不回去了吧，爸你呢，我和妈好久没见我奶了……”

  “……今年厂子事多，不回去了，我待会还要去见客户，先送你回家吧。”

  谭茗心连忙起身，脸上难掩失望。

  “不用送我的，爸，孙姨，你们去忙吧，我待会还想去附近找同学玩呢，不用管我的，那我先走了。”

  “茗心……”

  谭正明皱眉看着跑出去的少女，孙文云才开口。

  “看见没有，她想你带着她们母女回老家过年，可你做不到啊，她现在长大了，不会像小时候这么好哄骗的，正明，你若不想父女反目成仇，就好好考虑一下我的话，尽快下决定吧。”

  ……

  二月一号，孙文云发短信来约吃饭，谭茗心深吸一口气，换好衣服出了门。

  总算等来了。

  餐厅里，孙文云面容苦恼，诉说着厂子的萧条生意，顺便提一下谭正明为了拉揽生意，多么多么的辛苦。

  谭茗心配合演出，做出一副心疼着急的模样。

  终于，正题来了。

  “茗心，咱们虽认识不久，但格外投缘，阿姨很喜欢你，也很同情你，那天你失望离开，是因为你爸爸没有答应带着你和你妈妈回老家过年吧？”

  “……嗯，孙姨，我跟你说实话吧，我妈现在精神状态不是很好，我真的感觉这样的日子很压抑，可我也明白我爸是不可能回头了，这样下去，我妈迟早都会被自己逼疯的……”

  孙文云眼里闪过愕然。

  “怎么会精神状态不好呢？是因为，你爸不回家？”

  谭茗心黯然垂下眼。

  “我舅舅现在家里状况不好，我妈那人，从小衣食无忧，父兄宠着长大的，或许是因为缺少关爱，又或许因为没钱吧，但大半原因，肯定是因为我爸……”

  孙文云思索着开口，“那你觉得，如果你妈妈现在离婚，离开令她伤心的男人，这样会不会对她的精神有好处？”

  “孙姨，你这话说到我心坎上了，其实我妈也明白离婚是最好的选择，只是性子软弱惯了，害怕我爸生气，又怕影响我的情绪，迟迟不敢开口而已。”

  谭茗心说着苦恼摇头。

  “她不明白，我现在真的宁愿他们和和气气离婚，以后都各自好好的过日子，也不用我夹在中间左右为难，连去看我亲爸爸都得瞒着她，真的好累。”

  孙文云吸了口气。

  “茗心，我也不忍心看着你这么煎熬，我替你爸工作了五年了，他是个很好的老板，这些年也过得挺煎熬的，这样，我就当为了你们父女好，做一次丑脸。”

  “你回去好好问问你妈妈，看她有什么条件，你再打电话告诉我，我帮你问问老板，如果条件合适，再让他们碰面商议离婚的事，只是……”

  “只是茗心你要明白，现在厂子不景气，你爸也拿不出多少钱，我是会计，知道你爸能流动的资金也就十万块左右，加上老房子也归你妈妈，你和你妈妈商量一下，看这样成吗？”

  “十万？”

  谭茗心故作震惊瞪大眼。

  “孙姨，你是说，我爸真的会愿意给我妈十万再离婚吗？房子也归我妈？那，那我爸不是没房子住了吗？”

  孙文云很满意她的反应。

  “你爸总是在厂里休息的，有房子也没多少时间住，其实他也知道这些年亏欠你们母女很多，他曾跟我说过，虽然他和你妈妈没有了夫妻感情，但还有你这个好女儿，还说他怕提出离婚，你会恨他。”

  “我怎么会恨他呢，他是我爸爸呀。”

  谭茗心捏了把大腿肉，红了眼眶，“我外婆常说，宁教人打仔莫教人分妻，可我就是不想我爸妈为了我，两个人都活得这么煎熬。”

  “孙姨，不用商量了，我替我妈答应，十万块钱和老房子，足够了，麻烦你回去转告我爸，让他回家一趟，和我妈去把手续办了吧。”

  孙文云没想到这么顺利，见少女一脸感激，心底松了口气。

  ……

  张月娥下班就回了雅乐小区，疑惑看着笑嘻嘻的女儿。

  “干嘛非要我回来这？你外婆还等着咱们吃饭呢。”

  “妈，你坐下，我有重要的事情和你说。”

  “神秘兮兮的，说吧。”

  谭茗心认真开口，“妈，这几天，谭正明会回来，和你去办离婚手续。”

  张月娥愣了愣，眼神有些恍惚。

  “……他亲口对你说的？”

  “算是吧，你知道刚才中午我去见了谁吗，他在外面的女人，一个非常急切要嫁给谭正明的女人，因为她怀孕了。”

  谭茗心直截了当，唯恐张月娥抱有最后一丝幻想。

  张月娥定定看了女儿十秒钟，最后缓缓喘了口气。

  “那他愿意分一半家产吗？”

  “十万块，加上这间房子。”

  “呵，这房子原就是我爹的。”

  张月娥出乎意料的冷静，笑了一声，“心心，你到底做了什么，才能让他愿意出这么一大笔钱？”

  “详细的事，我以后慢慢告诉你，现在最重要的事，是你先把婚离了，保险起见，咱们这几天住这，等他回来办完手续，咱们再和外婆舅舅他们说。”

  “好。”干脆利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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