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

  谭正明深吸了口烟，眉头紧锁，“那要万一不是他们呢，这些年做生意，我死对头不少，我要买官的消息才刚透露出去几天，就来了这事，难保不是有人眼红嫉妒，又知道我手上有买官的钱，才打起了歪主意！”

  孙文云有些着急。

  “可他们要五十万啊，市委办公室那边我也已经约好了，过了国庆就开始着手办事，现在要是把钱给出去，到时候怎么交差，去哪筹钱？正明，你知道的，你要是因此得罪了那些人，以后别说上位，连这厂子也难做下去！”

  谭正明头疼欲裂，他何尝不知道得罪那些豺狼的下场。

  “但我不能没了儿子！我四十岁就这么一个儿子！”

  孙文云咬牙，差点冲口而出，以后我给你生！

  “……不然这样，我们联系杨局长，求他私下悄悄帮我们查……”

  “更加不行！”

  谭正明慌张打开门查看空荡荡的走廊，沉着脸压低声音。

  “杨雄是什么货色，找他办事没个几万都别想让他挪一下屁股！再说他什么时候把老子放在眼里过？又怎会尽心尽力帮老子，要是漏点风声出去，他半分损失没有，我儿子却会没了命！”

  “......”

  在谭正明坚持下，孙文云无法，眼睁睁看着他清点保险箱里的现金，其中一半还是客户的预定金。

  “还差十万，文云，你现在去银行取现金回来，小心些，别招了眼。”

  孙文云接过卡，深吸了口气，脑子迅速转动。

  “正明，这笔钱给出去，那接下来我们就举步维艰了，你真的不再考虑一下吗？”

  谭正明冷静了许多，他从保险箱暗格里取出一颗毫不起眼的黑色小球。

  “放心，我还有后着，这是我前年去香港买的小玩意，叫定位器，你把它缝在装钱的包里，到哪都能看到位置。”

  孙文云诧异接过，见谭正明手上的小屏幕显示的红点位置，正是这厂子。

  “你先去银行取钱，我联系老方他们准备，提前在这城里四周路口安排人手等着，我去交罚金也会安排人暗中跟着，若让他们跑了，也能跟着定位器找到绑匪，那钱自然也能拿回来。”

  谭正明脸色狠绝，“这事警察不知道也好，敢动我谭正明的儿子，老子要他们的命！”

  这下孙文云倒是放下了一半的心，匆匆出了门。

  ……

  熬到放学，谭茗心给孙文云发了条短信，隔了二十分钟才有回信，只说今天厂子赶工，她和谭正明都没空。

  谭茗心打电话给田桂兰说了在学校吃晚饭，随即回了雅乐小区换装，开着小绵羊去到香厂附近，见大门紧闭，又沿着厂子旁的路边绕了两圈。

  看了眼手机，还有时间，谭茗心加速上了郊外的路，又去玻璃厂绕了一圈。

  没见白色面包车，但有辆摩托车。

  谭茗心躲在树丛后，把相机拉到最大近距，拍下摩托车，飞快离开。

  看来晚上她还得来一趟，确认报警。

  失踪超过二十四个小时，又有勒索金钱行为，基本可以定为拐带绑架罪了。

  *

  晚自习后，九点。

  谭茗心提前就打电话跟张季元说了别来接，说她今晚自己回雅乐小区睡觉。

  尽管满心满脑的事，她还是先把功课做完，看了眼时间，十点半。

  照样穿上白天的装束，把手机调成静音，屏幕光拉到最暗，把充好电的录音笔放入裤袋。

  走到玄关，谭茗心想了想，又回去找了个大布袋包挎在身前，往里面塞了一个锤子，一把水果刀，才轻手轻脚下了楼。

  刚把小绵羊推出来，背着药箱的王中源迎面走来，谭茗心吓了一跳，连忙低头靠左边走。

  路灯投下来，王中源没大注意这个农妇打扮的人，习惯抬头看了眼那黑暗的窗户，脚步顿了顿，才往隔壁自己家的楼道走去。

  谭茗心出了小区才松懈下来，想到方才回头看到王中源站在她家楼下往上看，暗叹了口气。

  她妈现在这段日子忙着开工，又要陪着老人家，很少回雅乐小区，她几次回来都能碰见王中源，对她母女的关切问候，也是真心实意的。

  或许，他早就对张月娥有心了吧，所以当初被吊销牌照，断了一条腿，这个温文随和的男人，却还是笑着安慰愧疚大哭的张月娥。

  …

  谭茗心刚上了往郊外的大路，迎面就看到那辆熟悉的面包车驶来，心下一凛，连忙扯了扯遮脸的围巾，保持速度。

  郊外的路灯间隔比较远，相对昏暗些，面包车开得不快，还亮着车顶灯，谭茗心一眼就看到里面谭俊峰站着挣扎哭闹，而赵武亮抱着他的身子按下，抬手关了车顶灯。

  等面包车走出一段距离，谭茗心才把小绵羊转头，特意靠近路边的树林些，远远跟着。

  走了有二十分钟，面包车驶进一条幽静的小巷子，赵武亮抱着不知道是睡还是晕的谭俊峰下车，进了一间木矮房。

  林奇和开车的男人则是拆下车牌，换了另外一个上去，四周观察一番才进了矮房。

  谭茗心把小绵羊推进草丛里歪放下，贴着墙边观看，见小巷昏暗，两旁堆着不少零碎杂物，猫着腰很容易走到矮房一侧的窗下。

  里面的谈话声传出，谭茗心按开录音笔，缓慢贴近窗沿。

  其实她不想来冒险，但她报警前，要确认谭正明交了赎金，这样，赵家兄弟无论如何，也脱不了罪了。

  上辈子妈妈因为外婆的事病倒，她去求谭正明借钱，被赵翠琴破口辱骂，哭着跑出厂房，赵武亮这人渣跟了出来，骗她说她爸偷偷给了钱，诓她上了车。

  车开到一处没人的空地，人渣原型暴露朝她扑来，幸亏她早已警觉，用后座的扳手敲破了赵武亮的头，才得以逃出生天。

  在她大学期间，赵武亮多次跟踪骚扰，一天晚上张月娥再次病发，她把人送去医院返回家中拿换洗衣服，被躲在楼下的赵武亮喷了药水。

  这个时候，一直在追求她的刘飞帆出现，打跑了赵武亮，扶着昏昏沉沉的她进了租房。

  也是那晚，她糊糊涂涂就失了身，最后怀孕，毕业，奉子成婚，仓促狼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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