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再次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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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春的晌午,浅金色的光瀑被繁茂的紫荆花树筛了一遍,斜斜铺入廊庑。
魏念晚掖了掖鬓角的碎发,看着趴在食案上的萧誉。他一半脸颊映着阳光,有无数光点在他身上跳跃。魏念晚淡淡吐出一口气,而后拿起他面前的酒杯摔在地上,“啪”一声清脆的声响,将不远处候着的严松招了过来。
“殿下……”严公公一见趴在案上的萧誉,便唬了一跳:“您怎么又醉了?”
魏念晚便道:“快送他回房里睡一会儿吧,过午应该还有得忙。”
严公公虽不解这后半句的话意,便还是赶紧招来两个内官,仔细地架着萧誉回了寝屋。
魏念晚回自己的小院时,映秋正在门前等她,眼睛又红又肿的,一瞧便是哭过了。
“小娘子,您总算回来了,奴婢还以为您又走了!”一提这事,映秋又抽抽搭搭起来。
魏念晚只得再将哄骗萧誉的说辞,对着映秋也说一遍,末了无奈的笑笑:“早知会闹出这样的误会来,我便带着你一起去了。”
映秋头脑简单许多,听了这话也没质疑,只点头应道:“嗯,下次小娘子再夜里睡不着想去逛鬼市,只管将奴婢唤醒便是!”
安抚好,魏念晚便让映秋为自己磨墨,在一张纸上写了几句话,折好后交给映秋:“你去把这个交给陆司使。”
“陆司使?”映秋疑惑地看着魏念晚,心道小娘子何时与皇城司的人这么熟了。
魏念晚便解释道:“这是上回陆司使向我要的方子,调理睡眠的。”
“哦,原来如此,那奴婢这就去!”
映秋退下后,魏念晚便开始回里间收拾行囊。只是这次与先前一次不同,那次她是悄悄离开,需简装离开,这回却是为正式起程而收拾的,是以所有她的东西都收拾进了箱笼。
皇城司使不是一个小宫人可以随意求见的,是以映秋只见到了裘十三,她将信给他,道:“大人,这是魏女傅给陆司使调理睡眠的方子,劳烦大人转呈。”
一听是魏念晚叫她拿来的,裘十三自不敢怠慢,忙接过道好,看着小宫人离开,便赶紧将信呈到了自家司尊的面前。
陆绥卿接过信,皱了皱眉,他还没想好要如何才能私下见她一面,她竟主动送信过来了。
可展开信后,陆绥卿的脸色却变得难看起来,最后将信往桌上一拍,斥道:“将许卫叫来!”
裘十三领命去找许卫,心下暗暗为他捏了一把汗,等将许卫带回去后,许卫不明所以地问:“司尊,可是出了何事?”
陆绥卿将信往他面前一扔,喝问道:“那道密旨我不是让你迟一日再告知璟王,你是何时泄露出去的?!”
一听这话,许卫将心一提,嘴里说着:“属下绝没有泄露给任何人啊!”俯身把飘落至脚前的信纸捡起来看了看,已然提到嗓子眼儿的心险些就要蹦出来!
信上没有署名,但内容却是足够惊人的——匿藏圣旨,罪同矫诏。
许卫愣了良久,才想起来问:“司尊,这信是从何处而来?”
陆绥卿对此并无隐瞒之意,直言道:“魏念晚。”
这回许卫就更懵了:“魏女傅是如何知晓圣旨一事的……她昨晚甚至不在刺史府。”
“她会知道,自然是通过璟王殿下。”陆绥卿笃定道。
可许卫仍是想不通:“可是璟王殿下剼如何知晓的……”
听到这里,裘十三“哎呀”一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陆绥卿和许卫立马将目光投向他,许卫忙问:“十三,你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十三苦巴着脸,自责道:“昨日崔公公来找过司尊,可司尊当时不在,崔公公便离开了。可偏偏在他要出院子之时,听见了鸽子的叫声,正是由司尊书房里传出来的。想是那时他便起了疑,回去后禀告给璟王殿下,便合计出了个调虎离山的计谋,将属下们骗出去寻璟王殿下,他则趁机进来搜寻密旨……”
陆绥卿气得合上了眼,压了压火气,才道:“罢了,反正这道旨意原本也是打算今日宣的。既然她那么等不得,现在便去宣吧!”
那封信上的话,摆明了是催促他赶紧将这道圣旨拿出来。
既然密旨早已不是秘密,陆绥卿便不能再拖,亲自带着这道圣旨往芳景园去。
正在璟王门前的严公公一听来意,不禁为难道:“陆司使,璟王殿下刚刚饮了酒,这会醉睡过去,可如何接旨……”
陆绥卿倒也好说话:“我只管宣旨,不管殿下是否清醒,旨意宣完便是。”
一听这话,严公公便有了主意,赶紧指挥着两名小内官去床上将璟王殿下搀起来,就架着他跪在床上接了这道旨。
圣旨的内容,严公公昨日便已提前知晓,是以当下听见圣上让璟王继续前往吴国,也没怎么激动。倒是那两个搀扶着璟王的小内官,昨日接了回京的圣旨才觉得如蒙大赦,今日又接了道继续前往吴国的圣旨,吓得险些瘫倒在地。
宣读完,陆绥卿不无体贴地道:“圣上旨意,让璟王殿下即刻起程,但璟王殿下既然醉成这样,人事不知,那不如明日一早再起程吧。”
事到如今,哪怕一点小恩惠严公公也见好就收,正要道谢,突然一个清泠泠的声音从门外传来:“陆司使的好意我们心领了,但圣上的旨意如何敢耽搁?想来若是璟王殿下清醒着,必是要马不停蹄往吴国赶去!”
陆绥卿回头,便看到走进来的魏念晚,她的话不留任何余地,恨不得现下立马就起程上路离开同州,分明是想斩断他继续劝说她放弃报仇的可能。
严公公怔了下,赶紧道:“魏女傅,可是殿下这会儿还醉睡着,是叫不醒的!”
可魏念晚却不以为意:“醒不醒的又有何区别?收拾行囊有内官和宫婢,赶车有马夫,殿下只不过是换个地方睡觉罢了。”
“可是车马颠簸,如何比得了床榻?殿下又饮了这么多酒,难免不会败胃!”严公公平日对魏念晚是很敬重的,但关乎到小主子的安危,他便不惜开罪魏念晚了。
可魏念晚也有自己的坚持:“出同州城向西去的驿道宽阔平坦,并无坑洼崎岖,若是还怕颠簸,可再多放几床被褥,让马夫将车赶得慢一些便是。再不济,还有我的灵丹妙药可保殿下无虞。”
说罢,又转眼看了看陆绥卿:“况且严公公,咱们一日不起程,陆司使便一日不能回京复命。”
这下严公公便无话可说了,陆绥卿也看出她铁了心,一时间火气上涌,也不知是同她置气,还是当真觉得不必更争取了,陆绥卿顺着她的意点了点头:“我看就照魏女傅的话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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