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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4章 死前忏悔


赵明权脖子上的布条还渗着斑斑血迹,他低头同陆绥卿遥遥见了个礼,陆绥卿才看到还有一位清雅端丽的年轻妇人跟在他的身后。

  虽从未见过此人,但陆绥卿一下便猜到她就是赵明权的女儿,陆无修的妻子赵贞儿。

  难怪赵明权会不计前嫌地来看陆无修,原来是为了自己的女儿。

  陆绥卿略颔首朝他还了个礼,先行离开。

  见人走远了,赵明权才回头看眼女儿,道:“既然你死活都要再见上他一面,那就快去吧,为父就不过去了。”

  赵贞儿点点头,走到关押陆无修的那间牢房前,握住铁棂子担忧地看向里面:“夫君?”

  陆无修背对着她迟迟未回过头来。

  他明明是盼着赵贞儿来看望自己的,他甚至从被押进来的那一刻起就想好了哄骗她的说辞,让她回去以死相逼,逼迫她的父亲赵明权设法免了自己的死罪!

  他知道,这是自己最后的生机!

  可也不知道为何,她真的来了,隔着牢门唤他“夫君”,那些欺骗她的话他突然就说不出来了,甚至没脸回头与她对视一眼。

  赵贞儿也不勉强于他,手缓缓滑落,也将身子转了过去,与他背对着背:“他们都说你是杀妻灭子的魔鬼,说你同我成亲的这四年没有真情实意,只有借机攀附。他们说,若你改日有机会攀上更高的枝,也会像对待郑婉一样,为了更好的前途而舍弃我……”

  边说着,她边低低地抽噎,期盼着身后能传来一句否定的话,哪怕只是为了哄骗她也好。

  然而并没有,陆无修出奇的沉默,他一句话都不说,一声轻叹或是嗤笑也都没有。

  赵贞儿绝望地合上眼,明明来之前她觉得有满腹的话想说想问,可如今却一句也不想说,不想问了。

  她抬手擦干净脸上的泪,说了句:“你我此生不复相见,来生亦不要再见。”便头也回转地离开了。

  经过自己父亲时,赵贞儿没有停脚,似不愿他看清自己此刻狼狈的模样,步履急切地出了地牢。

  赵明权自觉对陆无修是没话想说了,正打算跟上女儿,忽听牢内飘出一句:“岳父大人,我知错了……我混账!”

  这声道歉,如今在赵明权听来是可有可无的,他冷笑一声,道:“你死了这条心吧,别说如今你的案子有璟王殿下和陆司使盯着,没人能徇私。就算有这机会,老夫也不可能再帮你这起子人!”

  “岳父大人,我是真知错了,我不是想让你救我出去……”赵明权跪在地上,尽管赵明权不肯回头看他一眼,他还是朝着赵明权的方向磕了三个响头。

  “我爹娘走得早,这世上唯一的兄长也对我不亲,我总想出人头地给他瞧瞧,这才走了许多错路……可是如今这条路走到了头,我才发现自己大错特错了!其实我不该跟他暗暗较劲儿,不该只存着功利心,而寒了真正待我好的人的心……不论郑氏,还是贞儿,还是岳父大人,你们都是这世上待我极好的人,可我却负了你们,害了你们……”

  尽管听着这些有些不是滋味儿,可赵明权却不至于让这点忏悔就抵消了陆无修所犯下的罪过。他开口时仍是冷漠疏离:“你的忏悔,老夫会转达给贞儿。至于郑氏,你自己下去同她赔罪吧。”

  “还有,老夫往后不再是你的岳丈。”说着,赵明权从衣袋里取出一张纸,向陆无修走了几步将纸丢进了铁棂子内。

  跪在地上的陆无修慌忙将纸接住,只匆匆一眼便看到上面的“和离”两字。

  他哭笑一声,便用力点着头,最后几下甚至将头点在了地上,磕出“咣咣”的声响!

  “对,我死前唯一还能为贞儿做的,便是放她自由!”说罢,他便咬破自己的手指,将一个血手印重重盖了上头。

  赵明权将和离书收回,临走时突然又想起一事,驻了驻步子,说道:“对了,你之前总在抱怨的去上京投奔陆司使一事,其实是你错怪他了。”

  陆无修缓缓抬起头来,不解地看着他。

  赵明权便接着说下去:“你以为那马夫就这么好心无缘无故地接济你?真有这善心满街上有的是乞儿流民!其实那都是陆司使一早就安排好的,那根本不是马夫,而是皇城司的人,他让手下一路将你平安送回同州。不给你多的银子,那是怕你又拿去赌,最后连盘缠都剩不下!”

  陆无修满脸震惊,瞳仁颤动,“你、你如何会知晓这些?”

  “我如何会知晓?”赵明权自嘲地笑了笑:“你以为我真是慧眼识珠选中了你,又是仕途提携又是将宝贝女儿嫁予你?!”

  赵明权眼中突然闪过一丝怨怼:“那是他陆司使发了话,让老夫给你找个事做,莫再游手好闲!再给你说一门好亲,让你在同州安个家!”

  “可是他也不想想,就算聘礼丰厚他全包了,可整个同州城哪个好人家的小姐能看上你这个整日流连烟花之地的赌棍?!最后还是老夫赔上自家的闺女给你组了个家!可谁知不但误了自己的女儿,还间接害死了另一个无辜的女子!”

  恨恨地摇着头,赵明权出了地牢,独留一脸怔然的陆无修跪在牢中,久久不动。

  案情既已明了,加之上京的旨意也转眼将至,趁着璟王和陆绥卿还未离开同州,赵明权定了陆无修的罪名,宣布隔日处斩。

  问斩前一日,陆无修几番求人传话想见陆绥卿一面,可陆绥卿却皆未理会。到问斩时,他也未去监斩,只一人远离这热闹,躲去山中喝酒。

  今日萧誉亲自监斩,魏念晚却无心凑这种热闹,正在房里研制着新的毒药,就见裘十三翻墙跳进了院子里。

  “十三,你们皇城司的人是不是逾墙越舍的习惯了,都不知道走正门儿了?”魏念晚有些狐疑地看着门前的裘十三。

  裘十三笑着拍拍身上的灰,“那不是前院儿太多璟王殿下的人,怕惹出不必要的麻烦么!”

  “那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裘十三脸上的笑意忽地一僵,有些悲伤地走进屋来:“魏娘子若是得空,就去看看我家司尊吧……”

  “他怎么了?”魏念晚翻了记白眼:“之前不还说同父异母的弟弟便不算亲弟弟么,况且人也是他自己拿下的,怎么,这会儿要行刑了又后悔了?”

  裘十三心说后悔倒不至于,但总归不会好受就是了!但瞧着魏念晚这副漠不关心的样子,不禁有些心凉,叹了口气,转身就要走。

  魏念晚却倏忽唤住了他:“他在哪儿?”

  裘十三意外又惊喜地转头:“我给魏娘子带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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