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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章 以怨报怨


温煦的风从窗扇缝隙里吹进来,送来深春的气息,却也携着那浓烈的苦味儿涌入单君让的鼻腔。

  虽说近乎所有药材都是酸苦的,可黄连和苦参的苦能在这数千种药材里拔得头筹。

  单君让伸过手去拿起一根黄连含入口中,一种难以言喻的苦味儿通过舌头向上蹿去,直冲天灵盖儿!他咬紧牙关未将那黄连吐出来,合上眼努力适应了良久,才开始缓慢咀嚼起来。

  每一下,都让人苦得想撞墙!

  魏念晚就站在他的对面看着,神态轻松,很是受用他这副生不如死的表情。

  直到口中的黄连一点味道也没有了,单君让才将药渣子吐了出来,又拿起一小截苦参咀嚼。

  约莫用了两盏茶的功夫,他终于将面前这一小碟药材吃完。他抬眼看着魏念晚,像是刚刚熬过一场生死之战,额上满布着细汗。

  “可以了吗?”

  魏念晚笑笑:“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四皇子从好好一个男儿,变成今日这副样子,也不是几口毒药就能做到的。那些毒药已在殿下的体内积聚了十数年,如今想要将他们排出自然也不是一件易事,岂能是几碗药就做到的?这事儿,殿下急不得。”

  这话虽听着让人失望,可单君让明白她说的皆为实情,通情达理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你放心,我既与你有了约定,便不会为难于你,只要你一心一意为本殿下治病。”

  说最后一句话时,单君让微眯了眯眼,目光带着几分凶戾,似是在警告魏念晚。

  魏念晚却似没有察觉什么,说着接下来的事情:“方才的汤剂和嚼服的药材,四皇子需早晚各一回,我会按时叫映秋给你送过来。但只做到这些还不够,我还需要为殿下施针,殿下还需药浴。”

  施针单君让倒是不算陌生,但药浴倒是从来没有试过,便好奇地问:“你说的药浴,要每日泡多久?”

  魏念晚没说话,只伸出一根食指来在他眼前晃了晃。单君让便问:“一炷香,还是一个时辰?”

  “一整日。”

  “你说什么?”单君让眉间深蹙,似不能理解。

  魏念晚这才细说道:“从今日起,四皇子需要闭关专心治病,一天十二个时辰,除去如厕,不可离开澡桶。便是一日三餐与服药,也需在药浴中进行。”

  “那本殿下如何睡觉?!”单君让简直难以置信会有医者提出如此可笑的治疗方案。

  魏念晚却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当然也要在澡桶里睡!”

  到这时,单君让的脸色已十分难看了,他忽然觉得这小娘子不是真心来给自己驱毒治病的,倒像是来变着花样折腾自己的!

  魏念晚看出他心中所想,也不想真将他激怒,只耐心地给他算起一笔账来:“四皇子息怒,若你不愿如此,也可每日只泡几个时辰。”

  说到这儿,她突然为难起来:“只不过这样一来药效自然会打折,等咱们离开同州时,恐怕殿下头上的那顶帷帽还是摘不得……”

  先前已涌至喉咙口的那股火气,被单君让又给咽了回去。他想了想的确如此,时间紧急,而他却要她在短短十五日内驱除他体内积攒了十数年的余毒。

  迟疑片刻后,单君让终是妥协,“好,就按你之前说的做吧,不就只这十五日。”他总能撑过来的。

  曾以为自己一辈子都要躲在这顶帷帽下了,只要能将他的这怪病治好,多少苦他都吃得!

  是以魏念晚便叫人进来,将先前吩咐煎煮好的药汤一锅一锅端入,倒进澡桶内。所有人在做这些时,皆是尽量屏着气息,盖因那五倍子和水牛角的味道,着实太臭了!

  待药汤灌满澡桶,屋内已是臭气熏天,单君让强忍着恶心将自己泡了进去。然而任凭他定力再强大,生理反应总是掩盖,才进入澡桶一会儿,他便憋不住地朝一旁咳嗽干呕起来!

  “四皇子,方才喝下去的药可不能吐出来,若是吐出来便得再喝一碗!”魏念晚适时提醒道。

  是故单君让只得将呕至喉咙口的那苦意强行逼回去。

  魏念晚用手掩着口鼻,身为医者她闻得了至苦的黄连,却闻不得这五味子加水牛角煮水的味道。想来便是那乡野间的茅厕,也不能比这味道更呛人了。

  她默默退了出去,关好门,又回头叮嘱伺候在这屋的下人们:“记得此间屋子不可开窗,更不可开门,药味儿不能散。”

  下人们皱着眉头应是。

  到了晚间,魏念晚照旧与萧誉一同在院子里赏着春花用膳。映秋端着灶上熬好的药从廊上行过时,遥遥给萧誉和魏念晚行了个礼,魏念晚便催促她:“行了,快去吧,凉了便不好了。”

  萧誉知道映秋这是去给四皇子送药,略显露出两分不满来:“晚姐姐倒是对他用心。”

  魏念晚寥寥牵了牵唇角,没急着解释,只等映秋回来。

  两间院子相距不算远,若是去了接着回,也就转眼的功夫,可映秋却回来得有些迟。魏念晚故意将她唤过来问话,可映秋却是答得有些断断续续,刚说几个字就捏着帕子捂嘴。

  萧誉有些纳罕地看她,这才发现映秋平日里红扑扑的一张喜庆圆脸,此时却煞白。

  “你病了?”萧誉的语调里略带紧张,他紧张的自然不是一个宫人,而是这宫人日日与魏念晚为伴,若是病了,便极有可能将病气也过给魏念晚。

  映秋赶紧摇头,磕磕巴巴地解释:“回殿下,奴婢……不是病了……”

  “都这样了,还说自己没病。”萧誉有些不满,想说病了有什么好遮掩的,赶紧挪个地方睡。

  映秋却仍在努力解释:“奴婢……只是、只是……”

  “她只是被四皇子屋里的药味儿给熏着了。”魏念晚替她说道。

  萧誉一时间没理解这话什么意思,只一碗药还能将人熏病了不成?但再看映秋时,她一脸痛苦地点着头确认了这说法,“正是!”

  见映秋着实难受的厉害,魏念晚便从随身的药囊里取出一颗药丸给她:“含化。”

  映秋赶紧接过,道了谢便将药含入口中,只待须臾便觉好转了不少。饶是如此,魏念晚还是体贴地道:“今晚早些休息吧,不必等着伺候我了。”

  “那怎么行——”

  映秋正待反驳,魏念晚便打断道:“你若病了,明日谁去给那边送药?”

  这话果真有用,映秋思忖了思忖,便道“奴婢知道了,听小娘子的便是。”说罢,便乖乖退下,去歇息了。

  方才魏念晚同映秋说话时,便察觉到对面萧誉的目光一直盯在自己的脸上,这会儿回过头来看他,他才依依不舍地收了视线。

  为免尴尬,魏念晚打算随便做做样子吃两口便回去,可才夹起一箸菜,便听对面人悠悠开了口:“晚姐姐给四皇子下那么重的药,想来并非全是病情所需吧?”

  这点魏念晚没什么可隐瞒的,便如实答道:“是啊,他曾害过殿下,我就算答应了帮他驱毒治病,又怎会当真心无芥蒂。”

  “所以晚姐姐都是为了我?”萧誉眼中蓦地掠过两道光华,既激悦,也期待魏念晚的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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