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楼叔也知道，自己是真的没有什么靠谱的关系，如果真的像小胡子说的那样，这个项目直接重新招标的话，那自己可就什么都没有了。不光是方案补偿，就连现在对方承诺给他个人的退出补偿也没有了，目前这就是最大的风险。但是，如果能够多要一点补偿，那谁愿意少要呢？这是正常人的心里想法。

  小胡子看着楼叔那表现，也知道估计是差不多了，就差最后一个决定。他虽然和楼叔说可以重新招标，但是，这一步不到万不得已是不能走的，风险太大，到时候谁知道又会有多少人参与？到时候也不敢保证自己就能中标。再说了，这样子对于主管部门来说也是有很多工作要重新来过，影响也是巨大的，牵涉到各种手续啊，费用。如果没有正当的理由，想要重新招标也是不现实的。弄不好到时候费用比现在还要高呢？谁说的准呢？现在自己的单位就是第二名，只要第一名也就是楼叔这里主动退出竞争了，那他就可以名正言顺的中标了。

  小胡子在心里暗暗咬了咬牙，下决心说道：“楼所，实在不行，我再给你加十万，怎么样？如果还不行，那就算了，咱们也不用谈了，就各凭本事吧。做人总不能太过份吧，再说了，我的权限也是有限的，经济能力也是有限的。人总不能太贪吧，要给别人留条活路。当别人无路可走的时候，那你自己也就无路可走了，大家就只剩下肉搏了。”

  楼叔挠了这么久的头，终于有了收获。这不是一点点，一下子挠出了10万元啊，这已经是两个设计人员辛辛苦苦干一年的收入了，可以说，这个头挠得还是很有价值的。看对方基本上已经是达到了能够承受的极限了，楼叔也是表情坚决而为难地说道：“好吧，兄弟。大家都不容易，这事情我就想办法搞定吧，你不用担心，不管想什么办法，我都会把我们这边的中标要求撤回，你放心吧。就是不知道你答应的这个......?”楼叔脸上露出十分奸诈的笑容，看着对方，等待着对方兑现承诺。

  小胡子虽然十分肉疼，那可是实实在在的数啊，任谁也不可能不心疼一会，但还是伸手从座位下面拿出一个黑色的塑料袋，十分不舍得推到了楼叔的面前。再不舍，也要舍得，这就是今天出来的目的。这钱能花出去才有价值。想想这可是个接近两千万设计费的项目，自己现在出这点血，那也真不算多。搞定了楼叔，自己只会赚的更多，想想那可观的利润，也就释然了。

  小胡子转而十分爽快的说道：“都在这里了，你放心，做兄弟的，说话做事绝对靠谱，信誉是第一位的。也希望楼所能够说话算数，把事情搞定，要不然大家可就不好见面了。”

  楼叔内心激动但是满脸无所谓的打开袋子看了看，用手摸了一下，说道：“你放心，兄弟。咱们都是有身份的人，做生意最重要的就是信誉，我肯定会搞定的，要不然以后还怎么在设计这个圈子里面混啊。你也知道，这个圈子说大不大，但是说小，那是真小啊。很多人大家都认识的，我不可能为这点东西去损害我自己的名声的。”

  小胡子重重地点点头说道：“嗯，我就是相信楼所，看重楼所的人品。要是换成其他人，我才不理呢，大不了重新投标吗。但是咱们兄弟呢，能够让大家都得点实惠，那肯定还是要尽量大家一起都赚点吗，人不能太自私，是不是。哈哈。”

  楼叔开心的说道：“谢谢兄弟。哈哈，我会记住这份情的。”

  小胡子看目的达到了，再继续客套下去也没什么意义了，就起身说道：“那行，兄弟，拜托了。我这里还有事，先走了。”

  “好吧，兄弟，那你慢走。”楼叔赶忙站起来和对方深情地握了一下手。

  看着对方走出去的身影，楼叔激动无比。现在他们两个人的感情那是真地比亲兄弟还亲啊，比手足尤甚。至少楼叔应该是这样的感觉，毕竟对方可是刚刚给了他30万的酬劳，那可是实实在在的大钞。

  小胡子走出了包厢心中暗骂了一句，他妈的，真黑，二十万还不够，硬生生的要到了自己准备好的上限。

  此时的段然正在和同事们计算着奖金的事情，还在为一点辛苦钱不停的计较着。

  当算到这个投标项目的时候，段然也是无奈的摇摇头：“这个项目能够拿多少出来发奖金还真的不知道。现在中不中标都还不清楚呢。万一中标了，那可就多了。但是不中的话，也就只有30万的补偿，不知道领导会愿意拿多少出来给大家啊。”

  庞梓不屑道：“就算是中标了，你以为能多多少？丢那星，大家都是成年人，不要有不切实际的幻想得不得？干脆就直接拿这30万来计算吧，毕竟我们才是真正的付出的人。要是没有大家辛辛苦苦这一个多月，哪来的30万补偿？”

  肖强很是微弱的声音说道：“我同意。”

  成林笑着点点头，没有言语。

  温智笑呵呵的说道：“兄弟，我也觉得庞梓说的有道理啊。虽然这个项目我没什么钱，但是也确实像庞梓说的，就是这么个道理。”

  段然苦笑一下“哈哈，你们想得太好了吧。事情哪有那么简单？我觉得还是打电话请示一下楼叔吧，这样比较保险，免得到时候又把责任怪罪到大家的头上。”说完环视了一圈众人。

  这下不像刚才了，大家少有的一致保持了沉默。

  最后看大家都不说话，成林说道：“段然，你是所长，要问也是你问好一点，我们等着。到时候如果楼叔说这个事的时候，我们一起给你作证嘛，这是大家的意见。总不能不算这个项目吧，是不是？”

  “好吧，那就我打电话给楼叔请示一下。”段然无奈道。成林说的有一定道理。

  包厢中，楼叔刚准备拿着沉甸甸的收获，喜笑颜开的上银行，这时电话突然响了。因为银行就在旁边没有多远的地方，他可不愿意拿这些东西当被子或者是砌墙，万一家里有个耗子啊什么的，把这自己好不容易捡来的收获都给霍霍了，那就太可惜了。不，不是可惜，那简直是要他的老命。

  楼叔看了一下，是段然的号码，心里还是产生了一丝的感激。如果不是这个家伙的话，估计自己是没有这份意外之喜了。虽然自己不喜欢这个家伙，但是，不可否认，这家伙的工作能力还是有目共睹，不错的。

  带着一丝的感激，楼叔爽快的按下了接听键。

  “喂，小段，什么事？”

  “楼叔，这不是要算奖金了吗，其他的都好说，都有计费的标准。现在就是这个投标项目我不知道该怎么办。现在我们技术标是第一名，但是也没有公布中标结果，不知道按什么标准来计算奖金啊。”

  楼叔一听是这个事情，心里就有点不悦，这自己刚刚和别人谈好的交易，你这里又来说什么技术标第一名，不知道能不能中标？想钱想疯了吧，要是能够中标，我还需要给别人让步？我自己又不是不喜欢钱的人。不，不能这样，还是要感激这个家伙给自己创造了一个增收的机会的。现在必须尽快的把承诺小胡子的事情搞好，做成定局，这才是当务之急。

  平复了一下心情，楼叔皱着眉说到：“哦，是这事啊。小段，你们辛苦了，拿到了技术标第一名的好成绩。但是，我们关系不行，中标是不可能的了。听说这个项目可能招标的时候有点疏漏，有可能重新招标。再一个，我们的商务标得分比较低，也很可能综合得分不是第一名。这个大家心里有数就行了，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唉！我也想中标啊。不过你放心，你们的辛苦楼叔是记得的。本来其他股东的意见是，只拿5万元作为大家投标的辛苦费，用来发奖金。在我一再的坚持下，总算是把5万的额度提高到了6万，希望大家能够再接再厉，把工作越做越好。楼叔也是技术出身的，最体谅大家的辛苦了。你就按照6万的数来计算吧。”

  段然听着楼叔的长篇大论，心里确实凉了半截。30万的补偿，辛辛苦苦干了一个多月，最后就拿出了6万元对大家的辛苦进行补偿。要知道，扣完管理费，税费，所里能够拿到的现金都还有22.5万元，拿出来不到三分之一给心库做事的人，其他的都全部落入了楼叔的口袋。哦，不对，还要算房租水电，加起来可能也要一万元，还有打印费，加起来也要两千来块。总之一句话，楼叔真是太大方了。

  怀着失落的心情，段然回答道：“好的。那我就按这样和大家算。”说完，双方就挂断了电话。

  段然看着几个人满脸期待的表情，失望的笑着摇摇头说道：“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大家要先听哪个？”

  庞梓一脸的不爽说道：“丢那星，我才不信会有什么好消息，看你那表情都露馅了。有什么直接说吧，我们都习惯了。”

  温智也是笑着说道：“是为？有什么直接说的了，你也不是那种会开玩笑的人，哈哈。”

  “好吧”段然无奈的笑了一下，看来自己这革命乐观主义的水平还是不行，还要多学习啊。自己这演技就更差火了，必须要勤学苦练。

  段然继续说道：“刚刚楼叔电话里的意思，中标是不可能了，我们虽然技术标第一名，但是一没关系，二来商务标得分不高，综合评分的结果不会理想。另一个就是，经过楼叔的争取，这个投标项目给我们争取到了6万元作为辛苦费用来补偿大家这一个月对这个项目的付出。”

  段然的话还没说完，庞梓就直接骂出了粗口：“丢那星的，这他妈的也太消气了吧。30万就给我们6万元，打发要饭的喂？”

  温智接着道：“是为？你们想想，楼叔自己都说了，一没关系，二来连商务标的分数也控制不了。那不就相当于说就是冲着有补偿才去做的投标？那这30万不就是你们建筑佬争取来的？没有你们的努力，哪有这30万的补偿喂？现在好了，钱有了，争取到了，结果愿意拿出来给大家补偿的连三分之一都不到，哈哈，真是没劲。”

  这是大家共同的想法，但是，聪明的人不会说。都说枪打出头鸟，出头的椽子先烂，都是这么个道理。

  成林和肖强两个人就不跟着别人起哄，但是，他们也一样，心里不舒服，别人说的也是他们心里面的想法。现在他让别人吵吵，要是能够争取到一些好处，那肯定少不了自己的份，要是被领导记恨了，那至少自己没有说过，还可以做好人，可以得到领导的器重和信任。这就是人和人的不同。

  段然看大家都是这个情绪，自己也是感同身受，说道：“是啊，这他妈的干的真是没劲，领导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也太贪婪了。照这样子，明年还干个屁，直接走人算了，在这里感觉怎么做都没有用。根本看不到前途。你说将来有好的奔头吧，还真他妈的没有，一个挂靠的所，加上我们老板这不上进的心态，还真是看不到将来能够有什么好的发展。那我们为了什么？省下来的也只能是为了钱，但是呢？粮改发的奖金都不能兑现，我都不说发得少的事，只要该法的能发了，也就知足了，但是呢？就是有个数，每年多少钱还是多少钱，有个毛用啊。”

  发泄了一通，段然也感觉自己话有点多了，这要是让楼叔知道了那还得了？本来楼叔就一直防着自己呢。赶快往回找补道：“唉！算了，说多了没用，还不如好好干活。只要真的出了成绩，所里收入多了，相信老板也不会亏待我们的。就这样，都散了吧，我就按这个数计算了。这还是楼叔费了很大力气给大家争取出来的，大家还是要感谢楼叔的。”

  庞梓听段然这样说，起身丢下一句：“切，信他个鸟，丢那星的。”就出去了。

  温智则是笑着和段然做了个鬼脸“兄弟可以啊，看来这所长没有白做，比以前厉害了。”话语之间明显含着深意。

  成林笑笑说道：“嗯，我们还是老实干活吧。”

  肖强的嘴角从始至终挂着一丝弧度，那是相当的冷静和淡定。

  看着一个个出去的背影，段然心里还是有着几分忐忑。这刚才话说的确实有点过头了，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不会。段然自己也知道，别看自己现在坐着一个有名无实的，只管干活的破所长，就这个位置，现在这几个人里面可以说不管是谁，可都惦记着呢，只要楼叔一句话，哪一个都会了呵呵的，屁颠屁颠儿的为了这个位置出卖身边的人。以前一直没有想过这方面的问题，现在总算是有了体会啊，所谓的办公室文化，大抵就是这样子的生态吧。

  段然苦笑了一下，嗨！这人啊，有时候真是不好说。人性是复杂的，特别是被人刻意的灌输了一些功利之心后，那就更变得人情淡薄，只论钱权了。以前不觉得资本主义社会不好，现在想想，那可是真的不好，人与人之间如果真的只剩下赤裸裸的金钱关系，那这社会也就是病态的了，距离崩溃也就不远了。这种病态相当于是敲响了资本主义社会的丧钟。

  想这么多干什么呢？又有什么卵用？还是干活吧，首先就得先把奖金的数量算一下出来，给大家签字。要是这事情不赶快做好，那自己才是不务正业。因为，自己马上就会两头受气，被同事和楼叔同时针对。哈哈，怎么感觉自己像个最没有地位的地主的短工啊。哈哈。

  又是一年收获时。

  年关将近，又到了大家心心念念的发奖金的时候了。

  这次不得不说，楼叔还是挺大方的。段然看着楼叔发给自己的大奖金，然后把一年的收入，连工资加加班费，奖金、过节费统统有一笔算一笔做了一个统计，比去年的总收入整整多了5000元啊。真不错，看着总计出来数字，想想自己一年来做的事情，真是感慨万千，心都凉透了。

  就在段然心情极度低落，想着回家的事的时候，肖扬的电话打了过来。

  肖扬自从走了之后还没有和自己联系过，这是第一次，也不知道是什么事情。至于当初和肖扬约定的，问一下自己的情况过去的话行不行，这事情啊，段然就一直没有当真，也就是大家喝酒的时候一个谈资而已。

  带着疑问，段然按下了接听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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