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时间过得有些沉重漫长。

  众人站在一众无字碑前，纷纷上了炷香。

  线香的丝丝烟雾，被凛冽的秋风吹动，将香火燃得更旺。

  似带着怒气，亦或是不甘。

  楚瑾辰沉声开口。

  “诸位放心，这是我林国国土，绝不会让我众位林国子民在自己的土地上被外人欺凌，这笔账，本王今日便让他们血债血偿。”

  他率先倒下半碗酒，将剩下的半碗，放在地上。

  “众位莫急。明日一早，本王就用他们的血为众位祭这余下的半碗酒。”

  除了楚寒雪外，其余的人都换上了习武的劲装，干净利落。

  林清梦一袭黑衣，头发高高束起，左手握着一柄精致的匕首。

  那本是楚瑾辰的贴身之物。

  昨夜，楚瑾辰轻叩她的窗沿，见屋里灯烛未熄，知晓她还未入睡。

  他将匕首放在窗沿。

  “林姑娘，明日必定凶险，见你没有趁手的兵器，这匕首送给你。这匕首是玄铁所制，锋利无比，之前与桑紫衣一战时，见你用过，很是衬你。”

  屋内久久没有回音。

  他声音小了些。

  “林姑娘，明日务必小心。”

  依旧一片死寂。

  正欲转身离开之际，他听见里面传出清冷的道谢声。

  “多谢。”

  “明日，你也万事小心，不必担忧我。”

  虽然不过寥寥几句，但楚瑾辰心中莫名畅快。

  楚寒雪身姿挺拔，神色傲然。

  衣袖间是沈凌霄送她的短剑。

  沈凌霄始终站在她身侧，挺拔高大的身影将她笼罩。

  楚寒雪侧过头去，刚好看见他刀削般深刻的下颌，和那上下翻滚的喉结，很是性感。

  “我们走。”

  沈凌霄一声令下，众人纷纷翻上马背，赶向赴约的地点。

  那是一片荒地，除了远处的丛林树木，四周并无遮挡。

  桑家之人并未到，他们找了地方歇息，养精蓄锐。

  楚寒雪靠在林清梦的肩上，看着逐渐黯淡下来的天色，不觉抱紧了她的手臂。

  “小雪？怎么了？害怕？”

  楚寒雪摇头。

  “林姐姐，北荒是什么样子的？”

  “我也未曾去过，怎么了？”

  楚寒雪抱着林清梦的手臂又收紧了些。

  “没什么，就是觉得若是北荒人都像他们这样，动不动便上演人吃人般的景象，你若是回去，遇到危险怎么办？我突然不太想让你回去了。不安全。”

  林清梦拍了拍她的额头，让她再休息一会儿。

  她何尝不知北荒危险，可正是因为如此，自己才更应该回去。

  一路走来，见过如此多的人和事，那些在林府的恨早已消退了大半。

  并不是她放下了，而是她想守护“恨”以外的东西。

  比如，此时正靠在她肩头的楚寒雪。

  虽然她不清楚，楚寒雪那奇怪的力量到底是什么，但北荒桑氏引他们前来，想必也是想要利用她。

  唯有她回到北荒，找回身份，才有机会保护楚寒雪。

  若是想稳固地位，如今最好的办法就是从北荒的大门一路光明正大地闯回去，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一阵秋风吹来，树影晃动，传来一阵阵的血腥气。

  沈凌霄警戒起身。

  “他们来了。”

  许多人影从树影后晃晃悠悠地走出来。

  他们走路的姿势僵硬怪异。

  “小心了，他们是会动的活死人，身上有很重的尸腐气，若是被抓伤了，可不大好医治。”

  白羽虽然如此说，但神色淡然，看不出他表现得有多紧张。

  沈凌霄将楚寒雪护在身后。

  那些活死人将他们层层围住之后，并未发动攻击。

  清脆的铃声响起，那些活死人僵直着身体，停了下来。

  紫衣女子拨开活死人群，赤着脚迈了进来。

  天气已经如此寒凉，她依旧只穿了一件轻薄的紫纱。

  秋风掠过，吹动她的裙摆，露出她修长白皙的腿。

  如若不是正在戒备，飞廉和钱代这两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孩，眼睛都要长在她的腿上了。

  楚瑾辰小心提示道：“小心，她会扰乱人心智，蛊惑人心。”

  “是挺蛊惑的。”

  飞廉吞了吞口水，眼睛盯着她那每走一步便摇摆晃动的曼妙腰肢，移不开眼。

  陆钦原朝着他的头，不轻不重打了一巴掌，飞廉才回过神来。

  桑紫衣虽戴着面纱，却依旧用衣袖遮住口鼻，莞尔一笑。

  “这俊朗少年怕不是个童子之身，我还没施展任何秘术，光是看了眼姐姐的腿，便如此把持不住。这般可爱，何不来做姐姐的宠奴，永远和姐姐在一起。”

  童子之身？！

  听到这个，在场所有人都面色不大自然，或是轻轻咳嗽缓解尴尬，或是微微皱眉，或者直接低头不语。

  “不……不是吧，你们，竟都是……哈哈哈哈。”

  桑紫衣捂着腹部大笑起来。

  倒也没有侮辱的意思，就是觉得她这无意中的一句话，竟能戳破这么多人不为人知的小秘密，确实好笑。

  “你不要笑了，要打就打，你侮辱我们这些人做什么！”

  飞廉向前一步，大声喊了出来。

  包括沈凌霄在内的所有人全部回头看着他，盯得他一阵心虚。

  “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沈凌霄咬着后槽牙说道。

  楚瑾辰也忍不住跟着附和。

  “白羽，你能不能想办法，暂且把飞廉的嘴毒哑。”

  楚瑾辰转头一看，白羽已经在口袋中翻找起来。

  “别急，正找着呢。”

  楚寒雪和林清梦对视一眼，两人神情一脸无奈。

  有些时候，同伴的默认，要比对手的揭穿更为致命。

  突然，一阵压迫感传来。

  桑紫衣身后的傀儡纷纷让开一条路。

  只见那人年岁似乎已至耄耋，肌肤苍老干枯，额头处有几道深深的印记，眼神浑浊，头发和胡须皆白，黝黑的脸颊画上了诡异图腾。

  他赤足走到桑紫衣身前，桑紫衣微微欠身。

  “大祭司。”

  沈凌霄揽着楚寒雪的肩膀，将她保护得更紧些。

  “桑氏，大祭司？”

  沈凌霄沉声问道。

  那大祭司仗着自己有一身本事，目中无人，对他并不理会。

  “你，过来，换那人尸身。”

  大祭司手中法杖上的骷髅，深陷的眼窝处闪过一道紫芒后，他伸出手，用干枯的手指指着楚寒雪。

  楚寒雪冷笑一声。

  他轻轻拍了拍沈凌霄的胸口，让他安心。

  楚寒雪向前走了两步，姿态傲然端庄，赫然一副帝王家的王者姿态。

  同她待在一起的时间久了，大家竟都淡忘了，这软糯，不矫情的小姑娘，是林国的柔星公主。

  楚寒雪周身气势隐隐盖过大祭司，竟令他身后那些使徒忍不住生出了跪拜之意。

  她语气平淡，淡然开口，声音清透，却字字杀机。

  “杀了你，一样能换回他的身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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