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特别报道——位于雾都上空的神秘光芒》，新闻里说，这道粉色光幕从天空中一个神秘的缺口里出现，又随着缺口的关闭而消失。雾都有不少人亲眼目睹了这次奇迹，但没有任何人能对它产生的原因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在旅馆里，里维拿着最新的报纸，说道。

  “怎么说，你要不要去认领一下？这道光可是因你而产生的。”

  “才不要呢。”樱子一边喝橙汁，一边果断拒绝了，“这种事干脆让它的真相永远不要被发现，就当是留给人们的美好念想吧。更何况它的出现不是因为我，而是花川原。”

  “行吧，我还以为能够从中赚到一大笔钱呢。说起来，你打算后天走？”

  樱子点了点头：“嗯。”

  “那你可以把机票退了。我弄到了两张珍贵的船票——碧海之翼，是着名的豪华游轮。花糸琴本人已经乘船从新秋原市出发，后天就会来接你回去。”

  “怎么又是这艘船……”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和花川原最初就是在碧海之翼上相识的。”里维说。

  “是啊，没想到故事也从它那里迎来结束。”

  “很奇妙吧，所谓命运。”

  “那你呢？你就打算待在不列颠国吗？”樱子问。

  “先前由于月之神降临引发的一系列混乱，家族恐怕也不敢像往常那样为所欲为了。这也给我了实施计划的机会。”

  “就知道你没安好心。”

  “不至于吧，樱子。下一次再见都不知道是多久以后了，你就不能表现得亲切一点？”

  “是吗？我倒是感觉，下一次见面时只要我们不成为敌人，就谢天谢地了呢。”

  -

  两天后，樱子来到了雾都的港口。多年前，她几乎付出了生命的代价才从这里逃脱，而如今，已经没有任何存在能阻碍她前进了。

  巨大的游轮就停靠在岸边。她正准备出发，突然，身后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樱子！”

  她回过头，看见花糸琴（实际上是谒月）和一个陌生的黑发长裙少女朝自己走来。

  “早上好，谒月！还有这位是……”

  “你恐怕不愿意听到这个名字。”谒月说，“影色妖精，就是你遇到的第一个天使。”

  樱子收起笑容，态度变得冷淡：“怎么是你？”

  影色妖精的表情看上去很不自然：“我们是来为你送行的。其实我并不想来，但谒月她非要让我陪她一起……我承认，由于我对人类认知的不足，让你蒙受了不少痛苦，但是不管先前有怎样的纠葛，我希望我们此时此刻能和谐地作个告别。”

  “好啊，难道你就默认我会原谅你了？”

  “没有吗？那你想采取什么手段报复我？”影色妖精毫不示弱。

  “行了，适可而止吧。”

  谒月制止了两人的对峙，然后转向樱子，语气充满亲切：

  “樱子，临走前，你大可以问我们许多问题，我们也将给你答案。这应该能算作……临别礼物吧？”

  樱子思考片刻，回答道：“问题吗？让我想想……对了，那两个卡斯特尼亚家族的人，凯文和秋凛懿，就是他们筹划了召唤月之神的计划吧？既然计划已经告破，还有他们的消息吗？”

  谒月说：“任务失败后，凯文留在钟楼，随着使魔的坠落一同消失在了旧时代的落幕中。秋凛懿则逃走了——没人有他的下落，说不定就被卡斯特尼亚家族给抹除了呢？不排斥运气好的情况，那他还有机会活下来，尽管剩下半辈子都要活在家族的阴影中了。”

  樱子又问道：“那你们呢？你们还会继续在这儿活动吗？”

  “我大概要返回天使的意识海了吧，影色妖精则表示她想继续在这个世界待上一段时间，”谒月笑了笑，“在不久后的未来我会再次降临世间——但愿到那时我们不会以敌人的身份再见。”

  “最后一个问题，我需要影色妖精来回答。”

  “诶？我？”影色妖精急忙走上前。

  “你觉得，花川原的愿望——人类与天使共存的未来，能够实现吗？”

  “为什么问这种问题……”

  “只需要说出你的想法就好。”

  影色妖精低着头，然后，她抬头看着樱子，目光坚定了许多：

  “为什么不行呢？天使的力量，不就是为了实现愿望而存在的吗？”

  “我明白了。”

  樱子微微一笑，然后转身踏上了登船的台阶。忽然，影色妖精喊住了她：“等一下！”

  “……怎么了？”

  “我不得不承认，你让我对人类有了很大的改观。那么，我期待着未来的某一天，就让你我在地狱尽头再会吧！”

  “到时候谁会送谁下地狱还不一定呢！”

  丢下这句话，樱子的身影淹没在了人群之中。

  -

  登上游轮后，樱子很快就找到了花糸琴。一见面，花糸琴就急切地问：“樱子姐姐，哥哥和方露枫姐姐呢？他们没和你一起来吗？”

  “呃……他们还有点事要处理，所以就会晚一点回新秋原市。”

  花糸琴当然表示怀疑：“不可能吧，如果哥哥真的还有事，你一定会留下来陪他的。方露枫姐姐也不是出尔反尔的人，她还答应给我买冰淇淋呢。”

  “冬天还请你吃冰淇淋，方露枫真的是……”

  不知为何，樱子突然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樱子姐姐，怎么了？”

  “……没什么，让我回房间休息一会吧。”

  樱子就这样躺在床上，睡到了半夜。没想到，她一起床，就看到手机上显示的几十条未接来电——花糸琴竟然还在给她打电话！

  无奈之下，她走出房间，敲了敲花糸琴的房门。后者立刻来开门，第一句话就是：“樱子姐姐，你可别瞒着我啊，我又不是小孩子！”

  “我没打算瞒你，我只是太困了。跟我来吧。”

  两人来到了游轮上的放映室。樱子拿出那本陈旧的事件簿，伴随着齿轮转动的声音，灯光将她的身影拉长。一眼看去，仿佛她的身后有一个阴影变成的怪物。

  她的面前只有一个观众——也是最后一个观众：

  “在暴风雨中，你无法抵抗，只能听从它的安排。它就像一个丑陋的恶魔，随意践踏人们的生命，肉体与灵魂一起在这场灾难中支离破碎。

  “命运也是如此，我们身处在名为「命运」的舞台上，甚至无法预见，什么在前方等待自己。但是，即使命运的恶魔肆虐，即使肉体与灵魂一并破碎，我们的心，也依然永远连在一起。

  “这个故事不知从何说起，那么，就让时间回溯到，那一个暴风雨的夜晚吧。”

  …………

  曾经，有一位天使，她反对意图审判人类的神明，坚信人类并非生而罪恶。

  所以她以人类之姿降临世间，亲眼见证了无数爱恨情仇，感受人类面对不可违逆的命运时的挣扎与追求。

  审判之时来临，在神明的意志动摇的时刻，天使以人类的身份，用她的落幕留下了一个奇迹——那是自人心闪耀的光芒。神明这才明白，这个世界依然存在无数悲剧，但同时也有永不磨灭的希望。

  最终，神明把她召回了。这位从始至终都与人同行的天使，回到了属于她的地方。

  “经历了无数快乐与悲伤后，与天使同行的少女终于理解了——或许，命运真的无法改变，但这无法阻挡人们对美好愿望的追求。我们仍然能在这个过程中，为结局赋予截然不同的意义。”

  …………

  等到把故事讲完，已经是第二天清晨了。花糸琴全程一言不发地听完了讲述，然后就默默回到了房间。

  樱子再一次躺在了床上，思考着花糸琴的表现。的确，让她一个孩子在短时间接受那么多信息，实在是太困难了。

  她现在只想满足地睡一觉。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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