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任老五和凤他爹到了半夜才睡。

  凤的全名叫关丽凤，她爹叫关贤亮。家里就这么一个宝贝闺女，掌上明珠。仅仅一个晚上，贾贤亮看上了这个小伙子，认为是可以将小凤托付的人。

  老五很执勤快，见小凤她爹睡下了，半夜里偷摸着起来，去了院子里，去了马棚。

  马棚里除了自家的马儿，还有凤儿家的两匹马。

  老五走进当院的时候，看见马棚里昏暗的灯光，有人影在晃动，走进去一看，是凤儿正在忙活着往槽子里添草料。

  凤儿添到老五的马儿时，嘴里不停的叨咕着。

  “枣红马啊，以后你就留在咱家了，你要好好的，长得肥肥的，可别让那个小老五觉得我让你受了委屈。”听凤这么说，大枣红马，冲着凤儿直点头，小枣红马没拴着，本来靠在大马身边，听凤儿说话，跑了过来，亲吻着凤的脸。

  “来你也快吃些，完事我也要睡觉了。明儿带你们先去马场熟悉熟悉。你和你妈妈都要听话，明天给你找个好人家，也下个小马驹。”凤儿看着两匹马儿，欢喜着呢。

  “哎，要不，将来你俩就留在我家吧。让你那上小老五把你当聘礼，一起到我家当上门女婿吧！就嫁给我家的大花吧。它也长大了，正打算给他找个好马，成个家呢？”凤儿说着，自己笑了起来。

  “行，我看行，就让小红配你家的大花马。生下驹子，算我们俩的。”

  老五突然走进马棚，听到了最后一句话。凤儿看见任老五走了进来，并不知道任老五只听到了最后一句话的后半句，脸突然红了。

  “你，你都听到了什么，大半夜的不睡觉，自己跑来听女孩家的和马儿说话。你说你都听到了什么。”凤儿脸更红了。

  “我，我没听到什么，就听到你要把小红配给你家的大花马，让他们两个成亲。”老五看凤儿急了，赶紧解释道。

  “没听到就好，告诉你，以后不许突然的在人家背后出现。怎么你还不睡。”凤儿问。

  “你不也没睡吗。我晚上起来喂喂马，夜里添点草料，见你也在。你先回吧，你那两匹马，我一起喂了。”老五说。

  “我也是来看看，我那大花和小花都喂了，这不刚喂你这大红和小红。就心思着，让你的大红和小红，和我的大花和小花，配上正好，省得给外人配种了。”凤儿说道。

  “那感情好。我也正想着给它们配种呢！”说到给马儿配种，两人突然都紧张起来。又在马棚里忙活了一会，互相看了看，突然都不好意思起来，一起向屋子里走去，回到了各自的房间。

  老五起身出去，凤她爹当然知道，去了马棚他也知道，和凤儿一起喂马，他也知道。见老五对马这么用心，心中又多了一层好感。

  2

  老五第二天早上，自己的马和凤的马添了些料。

  吃过了早饭，和凤她爹和她娘打了声招呼，又对凤说自己要回家去一趟，和爹妈把事情说一下就回来。

  “孩子，你回去就说，俺是静安的治保主任关贤亮，老关家。我爹原来是静安的老村长，他应当能够知道，我虽然和你爹不是很熟悉，可他的事情，咱们十里八村的哪个不晓得。你看看和你爹娘说一下，如果要是在这住，就住在凤她爷爷留下的大瓦房里，让他们放心，亏待不着你。饭就在家里吃。来回有二十里，天天跑也累着。”凤他爹交待说。

  “行，叔，我先回去了爹娘说一下，看看他们是啥想法。叔，马儿就留在您这，您一家都是好人，放您这俺放心。昨天夜里说的事情，我回去也和俺爹娘说一下，他们能答应。那我就先回了。”老五说着，走出了凤家的院子，向村外走去。

  静安村分为东西前后四个部分，四个部分中央是村里的祠堂。村子是满族自治村，以老关家和老那家人数居多，清朝初期就已经定居在这里。

  从村里走上公路，约莫有二里地。上了公路，遇到了赶马车的去乡里，老五自然熟悉，打了招呼，就蹦上车。

  这条公路从静安去兴盛，再直走就去了省城。公路修了有年头了，路两边高高的穿天杨，被常年的西南风吹得，齐齐的向东北向倾斜，中央露出了蓝蓝的天空，不时有白云飘过。

  道路两侧的边沟已经积满了水，长着细细的芦苇，随风摇摆。

  一个小时的功夫，老五下了车，和车老板打了声招呼，往家中走去。

  3

  “你这是去哪了啊，这一宿也不回家，也不让找人给家里捎个话，急死我和你爹了。”老五她娘看见老五进来，又气又急的说道。

  “哎呀，你怎么自己回来了，咱家那大红和小红呢，还有大车哪去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被人家抢啦，那可是咱们家的命根子啊。快快告诉娘，到底怎么了。”老五他娘突然感觉，这好像出了什么事。

  “没事，没事，你进屋来，我把事和你和爹一起说了。”任老五走进屋子，看见爹爹已经起了床。这些年经过老五他娘精心伺候，老五他爹已经能够坐在床上了，白天搀扶着，还可以下地慢慢的蹭上两步。

  “你这是跑哪去了，害得我和你娘，一夜的没合眼。平时遇到什么事，出个远门，还能让你回家捎个话，你这是要把我们俩急死啊。”老五他爹一急，这说话也是结结巴巴的。

  “爹、娘，你们别急，有个大好事，告诉你们，这不我一大早就赶回来了。”老五一边安慰着两个人，一边把昨天的事儿和二老说了。

  “哎哟，老五啊，静安村老关家，老关村长，他们一家可是大好人家啊。你爷爷和他们家老爷子也有交情，当年我出了事，上了报纸，老村长听说后，还向村里齐了钱，特意跑来看我。说村里人家都穷，全凑点医药费，不多就是点心意。要是现在活不好拉，把马放那招招客人，兴许也是个办法。”老五他爹说道。

  “你和娘说说，老关家那闺女今年多大了，比你大还是比你小，有人家没。”老五他娘说道。

  “好象是比我小两岁，还没有人家。娘你看你说的，想哪去了。人家什么条件，俺家和人家没法比。他家就院子，也有咱这两个大。除了正屋三间大瓦房，还有一大间下屋，用来养马。不象咱这，院子里搭个棚了，马儿在咱家都委屈。”老五嘟囔着说。

  “看你这孩子，娘就是问问，对象不成，将来你这总得在那，屋来屋去的，时间长了不让人说闲话啊，就是认个妹妹，也不让人家挑理啊。”老五他娘听老五这么一说高兴得来劲了。

  “老五，和娘说说，那闺女长得啥样，俊不。”老五他娘继续问道。

  “哎呀，你咋啥都问。不过要说好看，咱们村里，还真没有长得过的。你就别惦记了，反正当不成你儿媳妇，你儿媳妇八成现在还没生出来呢。娘，我说的事情，你咋想的，中不中。”老五问道。

  “老五，你哥哥、姐姐结婚的结婚，嫁人的嫁人，现在就剩你在我们身边了。将来这家也是要交你，你哥和你姐的想法你也知道，没人和你争这份家产。我和你爹将来也就靠你了。本来你哥是老大，可家产给了你，我们也就不能指望他们了，要不你嫂子不说啥，人家娘家也有想法。”老五娘说道。

  “要说你去跑马场，看样子也少不了挣的，咋的也别见天的拉车，有今天没明天的好，加上有老关家帮衬着，也差不了哪去。可你不能将来总弄个马，时间长了，也不是个正事。这个事情你自己合计合计，你也老大不小了。”老五娘继续说着。

  “要说这开饭，咱家里祖辈上都没有过，也不敢想，这个事情，要不把你哥和你姐找回来，帮着合计合计。”老五娘有些担心。

  “还合计个啥。自打老五接了村上的这马和车，整天的在外跑着，说来也挣不着啥钱。现在老关家提出要帮着给在马场找个活，可将来这马儿跑不动了，总不能再买匹马吧，要说这也不是长事。既然开饭店是老五有这个想法，人家老关家把自家的房子都拿出来了，人家有这个心意，我想咱们也就别再算计啥了。就是这马抵了出去，这饭店要是开不出个样来。唉，行啊，到那个时候，就算这马儿是咱们家的过路财神吧。要我看这事就这样定了，秃露反帐的，别让人家老关家瞧不上咱们。”老五他爹这样说了，女人就没再说什么。

  看了看时间，让老五把东西收拾收拾，就出去准备中午饭菜去了。

  4

  老五看他爹没有话要说，就说有些累了，要进屋里歇歇。

  老五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屋间。虽然他住的和爹娘也是东西屋间，可大小比小凤家的小的多。炕梢有一个大躺柜，占去了一大截。

  好在只有任老五一个人住。

  当初不少人家来说媒。也有女孩和老五交往过一段的，可一提起老五家，特别是老五住的，将来要娶媳妇的屋子，女孩家说什么也不干了。况且，将来任老五还要养一个瘫在床上的爹。

  农村人家娶媳妇的早，任老五才二十五岁，在城里不算什么，村上这般大的早已当了爹。

  老五躺在床上，枕着胳膊，在想。

  这大红和小红，放到马场，收入上即使不多，也算是有了固定收入，自己也不用整天的在乡里那条集市上，等啊等的。活好了，走得远，一趟下来，连人带马，象扒了皮，抽了筋。活不好，一天也见不到活，连人带马，饿着肚子，回到家好不容易吃个饭，夜里还要给马儿添料。

  要说开饭店，这应当是个不错的活计。特别是静安，正在发展满族特色的村子，搞旅游项目，在农村也是个新鲜事，离城里又不远，天天大大小小的车辆，往村里一开，往自家的饭店一进，一大盘大盘的肉啊，鱼啊，虾啊，烀肘子，锅包肉，一个劲的往上上，余下的就数钱了。想到这，任老五自己躺在床上，都开心的笑。

  可又一想，自己赶大车，遇上好活，回到乡上，走进饭店，找个角落，点上个尖椒炒干豆腐，或者麻婆豆腐，也许会来个花生米、猪头肉拼盘，要不就是花生米和香肠拼盘。加上一个四、五块钱半斤的老白干，或者来上两瓶啤酒。

  贵的炒菜，只能是看着人家大圆桌面上，热气腾腾的上了一大桌子。

  那个时候，农家的饭店，好一些的有可以旋转的转桌，转来转去的，老五想都不敢想。

  酒下去了，菜也吃完了，来碗大米饭，往菜盘里一倒，拌拌，借着菜味，这顿饭就算美了。末了走前，让店家再包上一份花生米和猪头肉拼盘，油汪汪的带回家中，算是给老爹的下酒菜了。

  每到这个时候，任老五他爹就高兴的，喝上两口，直夸孩子孝顺。老五他娘也高兴得很，再炒上两个鸡籽，把老五叫上桌，再陪他爹喝两口。

  看着拼盘里的猪头肉，直到老五他爹夹上两块，放到盘子边上，老五他娘轻轻的挟起，放到了米饭上，又狠狠的拌了拌，把肉味都拌到饭里，好象整碗都变成了猪头肉，这才捧起碗埋头吃了起来。

  老五想着想着，就睡着了，睡梦中，饭店变得越来越大，就像是村上电视里演的那样，大大的厅子，可以摆下几十个大桌子，上面摆着各种各样的菜，好多都没有见过。

  突然，大厅里响起了音乐，大红、小红、大花、小花，从敞开的大门跑了进来，后在的马车上，坐着凤，老五高兴的迎了上去，捧起了凤的脸，向凤红红嘴唇上吻去。。。

  老五在笑声中醒了过来  ，太阳已经很高了。

  “老五，快把来，把你爹从屋里扶出来，娘把饭菜做好了，一会你哥也回来，今天咱们就在当院里吃，让你爹也晒晒太阳。吃完了下午你好回静安去。”老五他娘在院子里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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