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砚在暗处心思急转，刹那间就明白过来了，燕榆派柳溶过来的用意。

  若是柳溶杀了他，他的心病一了百了。

  而若是柳溶动了恻隐之心，放过了他，他还可以借着柳溶的嘴，告诉自己当年的一部分真相。

  他们鹬蚌相争，他在背后渔翁得利。

  戚砚勾了勾嘴角，心道：还真是好算计啊。

  不过可惜了，到了这一步，燕榆还是棋差一着。

  他注定，不可能成功了。

  燕榆叹了口气，道：“只是我没有想到，我千防万防，你居然会喜欢上戚砚。”

  “有些事，似乎是命中注定吧。”

  燕榆似乎是一副放下了的样子，可燕承昱却丝毫不信，他不为所动地道：“所以你当时过来提醒我，根本不是为了让我不来青州，而是提醒我，木秀之这个人很重要。”

  “如果木秀之和我之间有了什么矛盾，你一定会从中斡旋，让我以为你是对我好的，从而完全信任你。”

  “但我是楚郁柔的儿子，你又知道了木秀之的真实身份，其实就是燕牧，他对我一定是不同的，我来了青州，也能让他放松警惕，做你想做的事。”

  燕承昱冷冷开口：“皇叔公，孤说的对吗？”

  燕榆沉默了一瞬，忽然笑了，“你还真是像她，一样的敏锐。”

  “我的确有自己的私心，可这一切还是为了你好啊。”

  燕榆道：“承昱，你母亲是我这一生最重要的人，你是她的儿子，也是她生命的延续，我怎么可能会害你呢？”

  燕承昱忽然笑了，不无嘲讽地说道：“你说这话不可笑吗？若是我母亲还在，听见你这话，不知道会作何感想啊。”

  “你做这一切，根本就是为了你自己，别什么东西都往我母亲身上扯，你也配？！”

  燕承昱越说越激动，“你试的什么药啊，想让我母亲复活，”他笑了一下，道：“你这么做，我母亲知道吗？你病态的爱恋造成了这一切，如今还说自己多么深情，你不觉得这很可笑吗？”

  “如果我母亲还在的话，她也绝对不会喜欢你。”

  燕榆还想说什么，就被燕承昱打断了，“燕敬或许也不是什么好人，但这也不代表你是啊。”

  “说他道貌岸然，那你自己又好在哪里？做什么事都要为自己找个借口，你杀戚砚到底是因为我，还是因为你忌惮他。”

  “你忌惮他的强大，你怕来日东窗事发，他会来找你寻仇，所以才想一开始就杀了他。”

  “可是你没想到，燕楠平日里对你言听计从，却不同意帮你杀了戚砚，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燕承昱也不用他回答，自己说道：“因为他还有良知，不想再帮你做这种事。”

  燕榆还在辩解，“我为什么要杀戚砚，不是因为你，还能因为什么？”

  “当然是因为，午夜梦回，你怕见到南云国外的冤魂啊。”戚砚的声音突然响起，倒是把燕榆吓了一大跳。

  燕榆指着戚砚说：“你也在这里？木秀之这么没用，你来了这么久，他还没把你解决掉。”

  戚砚勾出了一抹笑容，却转瞬即逝，他的声音冰冷又危险，带着淡淡的气愤，“可惜，我还活着，实在是不能如你的意了。”

  “也许是南云国外的英灵难以安眠，所以保佑我一定要查出真相，将你带下去，去给他们赎罪。”

  燕榆其实带了人过来，可若是戚砚也在这里，再加上影离，他的胜算不一定有多大。

  思及此，他强自笑了笑，放缓了语气：“我已经派人过去杀燕承叙了，相信很快就能有结果，如今这个样子，我活着，显然会更有用吧。”

  戚砚走到了燕承昱身边，手臂虚虚地扶在他的腰上，道：“可是柳溶恐怕都不会同意，你怎么还活着。”

  “二十年前，你和楚巍、曲斌联手，害了楚郁陵整个楼家；十八年前，楚长青故技重施，又害了楚巍和楚郁柔，把楚长宜推到了皇后之位，进一步巩固了定国公府的地位。”

  “而如今，楚长青还能为了一己私利，抛弃了自己的妹妹，只能说，风水轮流转啊。”

  戚砚语气散漫地问道：“现在，你觉得你的结局又是什么？”

  燕榆神色不变，他不相信戚砚会在这个时候杀了自己，“我的结局，自然是长命百岁。”

  “长命百岁？”戚砚重复了一遍这个词，饶有趣味地说道：“你也配，这么多年没有付出任何代价，已经是难得了，现在，你才是鱼肉。”

  燕榆脸上的镇定的笑容再也维持不住，他难以置信地望向燕承昱，说道：“我为了你母亲做了这么多，你不能放任戚砚这么害我啊。”

  燕承昱皱起眉头，竟然真的开始认真地想了想，他还偏头问戚砚：“要不要再留他一段时间啊，万一有用呢。”

  戚砚柔声道：“那你要是觉得可以留他一会的话，要不就留一会，我都听你的。”

  燕榆一边偷偷往门外退，一边想试图召唤自己带来的暗卫，可是他一直试图联系他们，却毫无音讯。

  燕承昱突然开口道：“可是，宽恕是给有悔过之心的人的，你显然不是。”

  戚砚身形飘逸，很快就出现在了燕榆身后，声如鬼魅的声音响起，燕榆的头皮都快炸开了。

  “是想去联系你带来的人吗，是不是感觉联系不到他们啊，正常，很快，你就能见到他们了。”

  燕榆胡乱说道：“你怎么敢杀我，你怎么敢……”

  话还没说完，戚砚已经干净利落都结束了他的性命。

  血花四溅，燕榆的生机瞬间消耗殆尽，戚砚手起刀落，眼神寒光乍现。

  “若还留着你，怎么对得起柳溶为我付出的性命，怎么对得起楼家上上下下的冤魂。”

  “你的结局，终究还是这样，不可能改变了。”

  “至于你派去杀燕承叙的人，我就不阻止了，”戚砚收回了匕首，笑了笑，“反正这些事我们也是要做的，如今由你代劳了，倒也不错。”

  燕承昱的眼神看着那把匕首，是他送给戚砚的那把，叫‘听云’。

  好在，燕榆死后，青州的事情也算告一段落。

  而下一步，就要考虑回京城以后得打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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