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们进寺快一年的时候，看管尼姑通知她们后日皇上要来圣天寺祭拜，她们需在大殿上诵经，之后会有贵人来垂询她们的生活情况。

  秋沫明白，这是一周年了，皇帝要来看看这里给先帝做法事了，然后带着的后妃会来看看这些出家的【前辈】，看看有没有被苛待。

  这倒是好方式，毕竟来抚慰的后妃未来也会来这里，多少会对她们这些【前辈】的生活条件做出关注，想到这，秋沫又笑了，也不一定啊，高位嫔妃，只要家族不倒，到时候不过是走个过场就走了，根本不会在这里。

  秋沫摇头，不过脑中却确认了一件事，新帝登基一年，还未立后啊，上一世，自己在明年入宫，当时是有皇后的，看来很快就要立后了。

  后天皇上才来，今天尼姑让所有人一起诵了大半天的经文，说是这就是祭祀当天要诵的，这经文，大家都很熟悉了，也没觉得有什么难度，然后下午就让大家回去，说晚课就不必了，明日让大家沐浴一番，后日早课时再来。

  秋沫和李婕妤回到院子后，李婕妤的脸色变得很不好，秋沫有些诧异，以为她是不舒服，想给她把个脉，李婕妤摇头，让秋沫进屋再说。

  进屋后，李婕妤轻声说，“祭祀时，你离我远些。”

  秋沫知道李婕妤定是出了什么事，才让她避着，小声问道，“可是家中出事了？”

  李婕妤微微点头，“我家和蒋家政见不同，原都想着同朝为官，政见不同，并不是私怨，我父兄并未和蒋家有什么其他的冲突。

  可现在新帝最宠爱的雅嫔，就是蒋家旁支的女儿，在新帝登基前送到皇子府上的，雅嫔进宫前，不过是个侍妾，进宫一年不到，还未有孕，就封了嫔位，可见宠爱，我长兄，上个月已失了官职，二兄也被调职去了闲职。

  这次新帝来祭祀，必然会带雅嫔过来，到时候，恐会，你还是离我远些，免得受了牵连。”

  秋沫心中了然，这个被封了【雅】的蒋家旁支女儿，应该就是真的章雅儿了，不能用原来的名字，就将封号定了【雅】字，那自己确实要离李婕妤远一些，不然自己才是会牵连她了。

  秋沫想明白了，就点头应好，李婕妤有些难过，让秋沫回去休息，自己一个人静静。

  秋沫回到自己屋里，想着李婕妤刚才的表情，估计她是难过自己会这么容易就答应远离她，不过自己现在还不能将章雅儿的事情说出来，误会就误会吧，等后日那个雅嫔要是为难自己，李婕妤大致就能明白了。

  皇帝来祭祀当日，秋沫等人一早就到了往日诵经的大殿，尼姑们等她们都诵完一遍后，就领着她们往祭祀的殿宇去，她们一行人是从后面过去，从大殿的后门鱼贯而入，跪坐好后，秋沫微微抬头，就看到大殿正门外已经有很多侍卫和僧人，自己等人所在位置比较靠后，并不能被殿外的人看清。

  祭祀仪式繁琐冗长，等结束时，秋沫已经觉得头晕眼花了，实在是太饿了，早上出门前自己虽吃了一些东西，但这已经半下午了，是真的饿得受不了了。秋沫看看左右，其他人的脸色也不好看，估计也都饿了吧。

  前面还在忙碌，秋沫几人终于被引领回平日做早课的大殿，尼姑们让她们跪坐好，说贵人很快就要进来，让她们不要随意开口。

  大家都不说话，不管进宫时日长短，宫规可都是熟悉的，尼姑们这样说，不过是敲打她们而已，其实敲打与否，都不重要，她们并不是傻子，这种时候能说什么。

  秋沫想着，这就好像去狱中视察时，问狱中人是否有冤屈的太平绅士，没冤屈才是正常，若有人真的说了有冤屈，最后落得下场，怕还不如立时死去。

  太平绅士不见得会为喊冤人伸冤，狱卒和狱长，会让喊冤人明白，让他们被太平绅士鄙夷对狱中管控的能力，才是最让他们不能忍受的耻辱，既然他们受辱，那让他们受辱的人，怕是想求死都难了。

  一炷香后，外面有人慢慢走近，尼姑示意所有人都站起来，等贵人进门后统一行礼。

  先是两个宫女走了进来，然后是一个宫装丽人，秋沫用眼角余光看了看这个丽人，这是秋沫第一次看到章雅儿，章雅儿确实很美，不过眼角眉梢有着柔和妆容都压不住的凌厉，还有一种奇异的漠视，似乎所有人都不在她眼中，不是那种盛气凌人的高傲，而是没将其他人当作人的感觉。

  雅嫔的行事却并不如她泄露出来的冷漠，她态度和蔼可亲，主动询问了前面几位在寺中的生活情况，还和其中几位探讨了一些佛法的问题。

  殿内的女子基本都比她大，曾经的位份也有比她高的，只是现在都在寺中【祈福】，已不再宫中的贵人了，雅嫔的【和蔼可亲】，让人更难受。

  李婕妤和秋沫所担心的可能被为难，并未出现，甚至雅嫔还给李婕妤送了一本自己抄写的经书，不是李婕妤一个人有，是和雅嫔说话的几人都有，李婕妤站的靠前，也被雅嫔主动问候到了。

  李婕妤回答冷淡却也守礼，倒是符合现在【出家人】的身份，秋沫则是根本没被雅嫔招呼，不过秋沫觉得雅嫔在离开时还是扫了一眼自己，只是眼中不屑，想来是觉得自己虽然没有进宫就死，却也没什么威胁的地方，毕竟，自己根本没见过她，也不知道她就是章雅儿。

  各人回到院中，李婕妤对秋沫还是很好，只是秋沫能感到李婕妤对自己有了心结，秋沫心中好气又好笑，李婕妤主动劝说自己远离她，以免自己被她牵连，自己答应了，她却又有了心结。

  静下心来想了想，秋沫觉得自己是太把李婕妤当成自己亲近的人，只想着自己恐会牵连她更多，就少了应有的【人情世故】，自己若是当时表现坚决要和她一起，哪怕最后李婕妤肯定还是会撇开自己，却不见得会如此这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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