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自秋沫开始讲解药方时，太医已经快合不上嘴了，他的下巴一直因为震惊而张合着，却说不出什么。

  秋沫以为自己是在和太医论证，实际上，是她在说，太医在【啊】【嗯】【是】的做个应声虫，最多是秋沫提到了药材一些他也不清楚的功效时，太医会小声问一句，“这是如何确认的？”

  秋沫就一  一举例，实在举不出的，干脆直接说，“太医可做实验，来验证一二，也或许是我见识有误。”

  太医就赶紧说，“不会，不敢。”

  秋沫也不在意，对自己不理解，且和自己习惯认知不同的事物，有疑问才是正常的，保持质疑、施加验证、才是辨伪存真的道理，自己说的，也不见到都是对的，哪怕自己学习实践中医时，是站在千年的历史巨人肩上的。

  就在这诡异的和平气氛中，菊香来报，小童已经药材取来，太医示意请秋沫检验，秋沫看了看药材，比自己要的种类还多了一些，多出的主要是补药和一些治疗日常疾病的药材，秋沫矜持地点头，让菊香收了起来，然后取出最后一张纸，递给了太医。

  太医拿到纸张如获至宝，看到上面写的药材名称，心中不由震惊，这，这加上第一张上所写的，就是一张完整的药方了。

  秋沫看太医的样子，也不多说，自己悄悄起身出去，然后示意菊香送太医出门。

  晚上秋沫再一次整理了一下自己准备带出去的物资。

  药材，自己从今晚开始就将这些制成成药，这样除了更好携带，也可让自己在不便的时候能更快地用药。

  被褥等，脂红在做，黛翠和菊香晚上也在帮忙，这样速度能更快一些。

  生活用品，能带出去的，可真不多，尽量带一些方便携带的小木器和小陶罐，还怕路上破碎，甚至带不出宫去。

  ……

  整理完，秋沫也不多想，就开始制药，殿内虽然没有小厨房，但熬药的红泥小炉和沙罐还是有的。

  眼看就要轮到春华殿三人去侍疾了，宫中突然敲响了钟声，秋沫站在屋门口，静静地数着钟声的数量，李婕妤和周才人也在做同样的事情。

  钟声停止，秋沫对菊香说，“准备一下，全部更衣，殿内的摆设也都换了吧。”

  很快李婕妤身着素服，带着同样着装的秋沫和周才人就往乾清宫去。

  一路上，能看到已经换了素装的宦官和宫女，侍卫也都绑了白布，走到乾清宫的时候，宫内服侍的宦官宫女已经换好衣服，宫内的设施正更换着，再往里走，已经能听到痛哭声。

  秋沫心中凄然，不是为了这两世都没见过一面的皇帝，是为这殿内的活人。

  有子的，或可在儿子成年后被接出去，有女的，加封个太妃，怕是要在宫中清苦一辈子。而无子无女的，就如她，将被送去皇家寺院，从此青灯古佛聊此一生。

  殿内哭声凄惨，秋沫觉得，她们是真心实意地在哭，为自己未来的命运而哭。

  秋沫因为位份低，根本不能靠近棺椁，只是在廊檐下跪着，不过秋沫却觉得挺好，只是随之微风拂过，秋沫隐隐闻到【紫述香】的味道，秋沫心中骇然。

  皇帝死后收敛程序复杂，其中有一步是需要用紫述香制作的香料【浴尸】的，但到这一步，基本要一天之后，但现在，钟声响起到现在最多不过半个时辰，那么就是说，皇帝至少死了一日以往了，只是没有对外公布而已。

  这就是秋沫虽然学习了多年的历史，但书中所记载并不会如此详细，一般皇帝殡天，到对外公布，有些时间的差异，是正常的，继任者或当时的掌权人，总要先确定能稳定局势才会敲钟，因为敲钟之后，京城内，品阶够的，不论男女都要进宫哭丧了，若是不事先准备好，如何能行。

  秋沫一连跪了几日，这日晚间，秋沫正用热帕子敷自己的膝盖，就见菊香从外面进来，小声说，“选侍，婕妤娘娘请您过去叙话。”

  秋沫知道李婕妤不是那没事找事的人，而且现在马上都要一起去圣天寺了，找自己，难道和去圣天寺有关系，秋沫心中念头快速转着，动作却是没有停顿，赶紧拿开热敷的帕子，用干帕子擦拭膝盖，整理好衣物就往主殿去。

  李婕妤召秋沫过来，是今天才下的决定，前几日，在还未开始为大行皇帝跪灵时，她就已经听太医说了秋沫懂医理，且水平相当不错。李婕妤并没有立刻相信，她觉得秋沫或许懂一些医理，若说水平，恐怕不如自己带入宫的贴身使女，现在自己的大宫女素兰。

  随后几日，她知道秋沫在自己屋内熬制了一些药材，李婕妤还是没什么想法，药方自己也有不少，素兰更是会不少制药法子，但她熟悉的太医借着给她诊病的机会，告诉她秋沫所给药方，他已经将药配了出来，并做了验证，确有奇效。

  李婕妤都还是犹豫，可今天，当她打点好的宫人来告诉她，她的宫女素兰因为之前得罪过延禧宫的主位娘娘，那边主位娘娘是有子的，且即将成年，很快就要被分封出去，那边就说喜欢素兰，要素兰留在宫内去伺候她。

  李婕妤气愤又无奈，自己一直都偏居一隅，素兰最初能得罪那边，也不过是自己还做侍妾时，护了自己而已，自己想要保下素兰，恐怕很难，但若是就这样弃了素兰，她做不到。

  不说这样会不会寒了一直维护自己，对自己忠心的素兰，就是将来去了圣天寺，没有了做事妥帖，还会医理的素兰，自己的日子也会难上很多。

  李婕妤想来想去，想不到什么法子，就想起秋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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