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请选侍赐名。”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跪拜了下去。

  秋沫淡淡开口，“你俩抬起头来。”两人直起上半身，微微抬头，只是眼睑下垂，并不敢直视秋沫。

  秋沫示意了一下左边跪着的宫女，“我看你眉宇淡淡，就叫黛翠吧。”黛翠伏身拜了下去，口中谢恩。

  秋沫又说，“你的唇色不点而红，就叫脂红吧。”脂红也伏身下拜，向秋沫道谢。

  两人有了名字，也不似开始那般紧张，也悄悄打量了一眼秋沫，这个选侍其实在后宫中是很低的级别，但这次选的淑女，除了几个有背景的，都没有得到什么封赏，而宫中原来的后妃们早都有了自己的班底，她们俩也没什么本事进去，就是进去了，也是最低的位置，被从上向下的压迫欺负。

  秋沫打发走了三个宫女，自己在榻上坐了一会儿，睡不着也没什么事可做，干脆开始看书练字吧。

  之后十多天，秋沫就这样每天过着规律而表面平静的生活，早起先去拜见李婕妤，再在李婕妤的带领下去拜见皇后，然后回到春华殿，李婕妤性子平和，也喜静，不会拘着周才人和章选侍在自己面前聊天，从皇后那里回来，就让两人各自回去，也不召两人陪着用膳。

  秋沫不知道周才人每天都在做什么，大致也是在自己的屋内看看书、绣绣花吧。但秋沫知道李婕妤似乎是在礼佛，主殿内时常有淡淡地檀香味飘出来。

  这天早上秋沫还没出自己的屋子，就听到外面一阵慌乱，菊香出去了一趟，飞快地回来告诉秋沫皇后娘娘让所有人都留在自己屋内，不得出去，至于早上的请安都停了。

  秋沫等外面的声音渐渐安静下来，然后才整理一下自己的衣衫往主殿去了。

  秋沫进到主殿，就见到周才人已经在了。

  李婕妤看秋沫进来坐好，才开口说，“你过来了，正好，我正准备让人叫你呢。

  皇后娘娘刚下了口谕，所有宫妃均需在自己宫内，不得外出，外面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你们俩也别打听，少说才是长寿之道，若是因为你们俩中的谁做了什么出格的事，或私下打听犯了忌讳，本宫可不会为你们求情，你们可记住了？”

  李婕妤平时说话温和亲切，这算是难得的一次疾言厉色了。秋沫赶紧从座位上起身，走到中间向李婕妤行礼，表示自己必然会在屋内修身养性。

  周才人似是反应慢了一拍，见秋沫所言所行，也赶紧照着秋沫的做法说了。

  李婕妤看两人都不像是有什么惹事的想法，微微点头，“那你们就都回去吧。”

  午时过了许久，才有小黄门敲殿门，很快脂红回来，手中拎着一个食盒，菊香接了过来，为秋沫摆饭。

  秋沫问菊香几人可有人送饭，菊香点头，“劳选侍费心，奴婢几人的餐食也送来了。”

  之前都是各宫的小宫女去膳房提膳食，现在各宫均不得外出，连提饭的宫女也不得出了，秋沫心里大致明白，宫中有了变动，皇帝怕是不行了。

  午饭秋沫吃的食不知味。因为临时安排的，饭食都已冷了，幸好秋沫品阶低，荤菜油腥儿少，倒也不是不能吃，秋沫现在可不敢让自己饿着，这宫中眼看就要大变，自己如何躲过这一劫，还毫无头绪，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保持身体的健康，保持体力，这是最基本的。

  饭后，秋沫对菊香说自己想看看书，屋内光线不好，让她点两盏灯进来，菊香很快点好灯，秋沫就说不用她伺候了，等自己看累了，就小憩一会儿。

  菊香明白今天这事来的突然，秋沫心中不安，想一个人静静，也是正常，告退出去。

  秋沫坐在桌前，犹豫了一会儿，慢慢磨了一会儿墨，拿起最小的一只羊毫笔，秋沫是想将自己可能的结局都写下来，好一会儿，秋沫最终留在纸上还是只有两条：

  一、【主动】殉葬

  二、离宫出家

  秋沫心中明白，若是自己好运，最好的出路就是出家，皇家寺院也不是什么好待的，不过是另一个牢笼，生活并不会变好，只是有机会多活些日子而已。

  秋沫心中郁闷，将这张纸拿起来，放在灯上慢慢点燃，然后将还有一丝火光的纸丢入香炉中，看着最后一丝纸也化成灰。

  秋沫苦笑一下，自己这一世是如何活成这个样子的，自己竟然就这样进了宫，却错在是在新皇登基前最混乱的时候，现在等于是要把自己作死了。

  秋沫默默想着，自己不肯放弃亲人，所以自己走进了这个死局中，那山上的湖边的小屋，自己再也回不去了。不知道以后多少年后，当有人再次发现它的时候，会怎么想象这个小屋的曾经的主人……

  闭上眼，秋沫不想再让自己沉溺于面对死局的消沉。自己还有机会，先离宫，再图以后。

  各宫封闭转眼已十天，秋沫不知道其他宫里会变成什么样，但只从餐食越来越差，而且送餐的时间越来越没有定数，秋沫明白，宫中已经乱了。

  春华殿里一切都好像还是正常，在闭宫七天后，周才人的屋内曾传来压抑的哭声，但很快就没有什么动静了。

  秋沫每天早上还是去主殿里给李婕妤问安，李婕妤开始还有些欲言又止，似要秋沫不用来了，可秋沫却坚持，甚至还会在问安后，不再立刻离开，而是与李婕妤和周才人随意聊聊这春夏交界的时候的天气变化，甚至还提起南方的景色，这到打开了李婕妤和周才人的话匣子。

  秋沫也知道了李婕妤是京中人士，家中父兄都在朝中做着不高不低的官职，当初李婕妤成为皇帝潜邸时的侍妾，似乎是参加宴会时，被人陷害，不得不一顶小轿进了当时的皇子府，否则她很可能择一门当户对的小官之子，或新晋进士，为人妻，为人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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