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沫这两年在商业经营上已经有些成绩，但对人性的多样性，她有了新的认识，这种认识还在不断增加。

  秋沫曾在宫中挣扎了那么多年，她一直以为宫中算是所有阴暗面的缩影，但实际上并不是，还有很多事情是普通人不能评判对错的事情。

  秋沫让信息公司继续关注自己的父亲和爷奶，自己还是将主要精力放在公司经营上。

  一晃又是两年过去，自己的妹妹也满二十岁了，大学也要毕业了，母亲已经决定回国了，秋沫这时候已经在商业领域有了一定的名气，只是这只是小规模范围的，她从不以自己公司中的身份在公众视野中出现，知道她是某一家大型公司的拥有者和经营者并不多。

  秋沫专门问了妹妹，问她回国后想生活在哪里？

  妹妹说，想要回自己出国前的城市，那里还有不少她曾经熟悉的朋友，她这么多年还和其中一些保持着联系。秋沫又问了母亲，母亲说她和父亲还在婚姻中，当然是要回家去。

  秋沫没有劝说，也没有立场劝说，她先回了自己的家，那里住着她的爷奶。

  秋沫看着这栋多年来因为一直定期维护，还保持着她们最初离开的样子的房子，没有犹豫直接进入到屋内。

  爷奶在家，这是她提前打了招呼的原因，秋沫笑着将礼物递给佣人，然后高兴地告诉他们自己母亲和妹妹要回国了，爷奶脸上露出勉强的笑容，笑着说好，然后问她和自己的父亲联系了吗？

  秋沫笑着说，母亲早已经和父亲说了，自己应该比父亲知道的还晚一些呢。

  爷奶的表情就维持不住了，扭曲了一阵，最终还是露出了笑容。

  第二天一早，秋沫去了机场接人，果然遇到了自己的父亲，两人见面，笑着打了招呼，就好像是不太熟悉、但认识的人。

  秋沫那种觉得不对劲的感觉又出来了，自己和父亲一起生活了十多年，他一直在家中是好丈夫、好父亲的角色，按说两人不该如此生分，可自己主动疏远了父亲，父亲竟然也是如此，这，就是不对劲的地方吧。

  很快母亲和妹妹出来了，父亲和秋沫一起上前，接过了两人的行李，然后一起回到了家里。

  母亲和妹妹随身带的行李并不多，更多的东西会随后由委托的运输公司送回来。

  一家六口，算是多年来第一次团聚，爷奶对两个孙女态度很别扭，就是那种不喜欢，但不能表现出不喜欢的强颜欢笑。

  父母两人之间，感觉有着隔阂，都是礼貌微笑，态度温和，但就是不像是相亲相爱的夫妻。秋沫和妹妹两人，看着其他四人的怪异，时不时互相看一眼，挑一下眉毛，甚至还会翻一下眼皮。

  秋沫自己都要被自己的小动作搞笑了。

  第二天，母亲在父亲出门后，来找姐妹俩，说自己准备和父亲分居，两人并不意外，已经分开生活了九年，现在刚回来，必然会有不适应的地方，两姐妹表示理解，并支持。

  很快母亲搬进了另一栋房子，妹妹和母亲一起搬了过去，秋沫陪两人住了几天后回了自己的城市。

  这几天，秋沫发现父亲对母亲的搬家毫无意外，也没有任何反对或不情愿的情绪。

  秋沫在回到自己的城市，第一时间联系了信息公司，问父亲最近可有什么问题，信息公司的报告很快交了回来，秋沫反复看了几遍，没发现什么问题，一样的工作，教室、办公室、研究室，食堂和宿舍，甚至连每天出门的时间和中午点的菜都一样的规律。

  对了，规律！

  秋沫将最近几年的行踪报告都拿出来对比，发现自己的父亲只要是在学校内，没有被特别事件打断，他所有行为的时间点都完全一致，出门时间，选择走的道路、早餐时间，吃的品种和数量。

  秋沫心一下沉了下去，感觉到【毛骨悚然】。

  秋沫这么多世，不是没有遇到过行事刻板规律的人，尤其是她在学校和医院待了一辈子的那一世，越是一些科研人员，越是可能有一些刻板习惯。

  但，这种习惯和规律并不一样。

  保持一个月、甚至三五天，在同一个时间，做同样的事就已经很难了，但父亲，已经连续六年这样做了，六年，没有什么精神疾病秋沫都不相信。

  秋沫再次回想自从父亲不去国外看母亲后，自己每一次见父亲，和父亲通话都觉得不对劲的地方，秋沫觉得自己的判断可能并没有错，当排除其他的答案后，哪怕再离谱的答案，都可能是真相。

  秋沫去找了自己的母亲，母亲在看了她提供的数据报告和分析结果后，苦笑了一下，“我的感觉一直都是他好像突然换了一个人，还是那个外表，还是那个语气，好像什么都没变，但，就是不是同一个人了，你是说，他精神出了问题？怎么有人会突然一下就精神不正常了呢？”

  秋沫沉默，这个，她还真没想到，一个人只有受到重大刺激时才可能出现精神失常吧，虽说【重大刺激】对不同的人来说有不同的标准，但她父亲，不像是阈值那么低的人吧。

  秋沫开始从六年前查看父亲的信息，最终将怀疑的点，放在了父亲那个初恋女友身上，可父亲和她接触的非常少，甚至可以说除了最初确认她和儿子的身份外，就没有什么联系。

  秋沫想去亲自看看那个女人。

  秋沫第一次见到那个女人是在她工作的超市，女人在超市做清洁工作，秋沫在超市里转了几圈，状似无意地去观察那个女人，她一直都在认真工作，遇到客人路过，总是及时躲避，还会面带微笑。

  两人还对视了一眼，女人微微勾起嘴角，朝秋沫露出一个温和还略带谦卑的笑容，有那么一瞬间，秋沫觉得自己的心都不跳了，这个女人对她的出现和两人对视没有任何意外，根本就没有突然和陌生人对视时一瞬间惊讶或怔愣的反应，她自和秋沫的目光对接的一瞬开始，就微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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