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大娘，你们当初来租房子的时候，就说租三个月，我当时还和你们说了我这半年起租，房租都要半年付，是你们好说歹说，就是你家闺女来市里生孩子，你的大侄女说你这女儿身体残疾，怕她生产出问题，才特意到市里来的，我体谅你们，好心同意的，现在，你说要延期，延期就延期，拿钱啊！”

  房东大姐大约四十出头，脸很长，估计总是抿着嘴，嘴角两边的纹路有些深，说出的话，也硬邦邦。

  “你没钱，想白住我的房子？呵呵，可能吗？！我明天要带人来看房子了，你们四天后必须给我搬走，不然我就把你们的东西都扔出去，想在我这儿耍无赖，没门！别以为你年龄大了，我就不敢动手，这事说到哪里都是你们没理！”

  秋杏花也就是秋沫的外祖母，很是尴尬，满脸通红，她嘴唇动了动，再没说出什么求情的话，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一个手帕包，小心打开，才小声说，“大姐，我不是想白住您的房子，就是想看能不能宽限几天，我这些天一直在攒钱，这里，现在有二百一十七块了，您再宽限我们些日子。”

  房东大姐看了一眼手帕包里零零碎碎地一堆小票子，再看到秋祖母那双满是伤口、却因为努力清洗，使得一些小伤口都发白的手，嘴唇动了动，最后眼睛迅速移开。

  “行了，你们也别和我说这些，这就是按之前三个月交一回，也要一千五，你这点儿钱，多久能攒的够，你们还是搬家吧！”

  秋外婆眼睛都红了，一直举着递过去的手帕包，手臂都在颤抖了。秋沫在床上也忍不住想哭，张了张嘴，才想起自己发不出声音来，秋沫的眼泪也流了下来。

  “小宝乖，不哭不哭！”灵灵发现秋沫的眼泪，将她抱了起来，轻声哄着，只是，自己也忍不住流下眼泪，哄孩子的声音也有些哽咽。

  “切，啥啊，都没声，还说小孩哭了，你们这是想碰瓷嘛。”房东大姐翻了一个白眼，对秋外婆说，“行了，别整这些，这两天赶紧找地儿去，大后天我再过来。”

  说完就准备离开，秋外婆想一把拽住房东，最后手指碰触到房东的衣角，没敢用力，嘴唇喃喃地动着，小声说，“我家小宝发不出声，生下来就是这样。没，我们没碰瓷。”房东愣了一下，一把甩开秋外婆并没有拽紧的手，哼了一声走了。

  秋外婆看房东快速消失在门口，又将手帕包包好，放进口袋里，擦了一把脸，进了屋子。“灵灵啊，来，给我抱抱，你也别哭，还坐月子呢，伤眼睛。”

  秋沫是真的哭的伤心，哄都哄不好的那种，她现在在哭自己这一世的悲惨，还是一个没满月的婴孩，马上连住的地方都没有了，自己真的活得下去吗？

  为什么要告诉自己这不是梦境，若以为这是梦境，自己还能冷静看待这一切。

  在秋沫哭累了，慢慢睡着之后，房东又回来了。

  秋外婆看到房东去而复返，心里咯噔一声，赶紧又迎了出去，房东这次直接进了屋子，她脸色有些僵硬，隐隐还有些尴尬，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灵灵，又看到闭着眼睛，睫毛上还有泪珠的小小婴儿，房东开口，“抱歉啊，我刚问了邻居，确实从没听到过小孩子哭闹过，这，是确诊了吗？”

  秋外婆轻轻摇头，“没，我们……”

  房东明白，瞧自己这问的，这几人这个样子，哪有钱去医院看病啊。

  “我这次过来，是想说，房子你们还是要搬的，”说到这，房东顿住了，没有马上说下去。

  秋外婆眼神晦暗，苦涩地点头，“是，我们这两天就找地方。”

  房东暗暗点头，抬头看了一眼这间屋子，“这房子啊，就是位置好，其实周围环境不好，都是老房子，租金还不便宜，你们如果不是在附近做工，或必须要住在这一片，可以去西边租房子。

  那边主要是外来务工的人住的，那里一个带厨卫的单间，包水电也就三百，你们三个人一起住，也能住的下，那边还能按月付房租，不用一下压进去那么多钱。

  你们这退房还有五百的押金，加上秋大娘手里的钱，付一个月的房租，手里还能留点钱用。”房东说到这，定定看着秋外婆的表情，秋外婆果然看着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欣喜和感激，房东心想，这也不枉我不扣你们的水电费了，不然，押金也退不了多少了。

  “你们要是确定要搬过去，大后天我过来，把你们送过去。”房东又说了一句。

  “那，太麻烦您了，车您帮着找，我们就感激不尽了，就不耽误您的时间，就是车费要多少，您先告诉我一下，我好准备着。”秋外婆有一瞬间想拒绝，很快想着灵灵的腿，不能动的小婴儿，还有屋内这段时间置办的东西，锅碗瓢盆、衣服被子还有小婴儿的用品，自己一个人可真背不走。

  “不用！”房东摆摆手，拦住秋外婆想说的话，“我本来就要去那边办事，顺便的事，再说，我不去，你们也找不到啊，那就说好了，大后天我过来。”

  说完房东又走了。

  秋外婆看着也看着她的灵灵和睡着的秋沫，嘴角向上想要笑着说，眼泪还是没忍住掉了下来，她抬起手，赶紧抹去，口中说道，“房东人真好。”

  等秋沫知道搬家的事是和房东有关的时候，已经是搬家当天。房东将三人送到了地方，找新房东安排好了房间，将一家人的行李帮着送进屋里，转头就走，秋外婆想追下去好好道谢，房东走的飞快，秋外婆看着坐不稳的灵灵正吃力地抱着小宝，赶紧去扶着灵灵。

  几分钟后，正在忙着先铺床的秋外婆突然听到门口有动静，然后就听到，“这个给你们用，”赶紧抬头看向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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