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家十三个儿子，再加上明氏，各显神通，明争暗斗，热闹的很。

其中呼声最高的还是世子和冯是渊。两人背后各有一串庶子家将支持。

冯是渊有明氏的支持后，与世子两人也算是旗鼓相当。

世子一看这可不行，他在明氏进门后也曾以礼相待，多番巴结，以期嫡母能够与自己站在一处。

可没想到，这个嫡母最后竟然选择了冯是渊。

冯是清府外有冯是渊做对手，府内还有个当家主母明氏给他下绊子。

这些年，虽然有母族留下的幕僚帮衬，依然过得辛苦。

皇上年前寻了个理由召冯家人入京，给了冯是清一个机会，一番运作之后，冯成莫终于答应，让长子冯是渊来京留守。

可没想到就在出发的前一天，冯成莫从明氏院里出来后就改变了主意，要把宝贝女儿送来京城，寻一门好婚事。

翠云县主进京后，冯是清担心她若是当真寻了高门，岂不是给冯是渊添了助力，便也悄悄跟来京城，伺机而动。

没想到这事机缘巧合之下还真给冯是清办成了。

程雅听完，感叹道:“你们这些勋贵啊，个个都长了八百个心眼子，兄弟一多，就斗得你死我活，活的不累吗？”

“哎，你可别一杆子打翻一船人，我们家人口简单，可没有那些乌七八糟的事。”刘先生撇着嘴道。

不理会这老狐狸的小心眼，程雅道:“那冯家的事就这么着了呗！”

刘先生点头，“牵一发而动全身，现在还不是时候。”

两人结束话题，开始指点锦绣的这片菜园子。

正当刘先生绞尽脑汁，对菜园子的规划提出个一二三，详细展开说明的时候，只听前院大门咚的一下就被推开了。

小柳声音中带着焦急道:“公子，你在吗？”

程雅和刘先生转到前院，就看小柳跑出一头汗，手指哆嗦，连嘴唇都发白了。

俩人都心中一惊，这是出了什么事了，小柳他们都熟悉，可从没见过他这副样子。

“小柳，出了什么事？”程雅只觉心底一沉，突然有不好的预感生出。

小柳看看程雅，又看看刘先生，他眼神里仓皇焦急。

“到底出了什么事，你直说！”刘先生也严肃起来。

小柳一跺脚，叹息着“哎”一声才道:“大柳哥最近去南边办事，我刚才收到了他的飞鸽传书，他说，说，”

小柳结结巴巴也没说出来，直接把纸条塞给了程雅。

程雅打开，只见上面写着，

“成州连日大雨，书院遇泥石流，撤退途中，多人被埋，其中便有周源。人已寻到，尸体损伤严重，已由随侍扶棺回京。”

程雅看到周源的名字时，只觉脑袋如遭重击，嗡嗡作响，耳中充满尖啸声，眼前都是重影，她身子晃动了两下，被凑在一旁看到纸条的刘先生扶住。

程雅只觉周围都是声音，却听不清说的是什么，刘先生和小柳的脸逐渐放大，却看不清他们的表情。

她心口钝痛，拳头猛攥，努力让自己镇静下来。

看着小柳带着一份期望问道:“大柳不会弄错吧？”

小柳脸上也有沉痛，几番犹豫以后，他还是摇头道:“公子，这种消息大柳哥必是几次确认之后才敢发的，我来的路上，听说周家也得到消息，已经派人出城，沿途接应了。”

周家在去年的事之后，一家子丁忧，慢慢已经淡出京城的视线，若非因着程雅的关系，大柳和铁衣卫根本不会关注周家的事。

刘先生扶着程雅大声道:“义妹，你怎么样？你要冷静！”

程雅摆摆手，“义兄放心，我没事。”

自从去年春天以后，其实程雅心中一直有所感觉，她总觉得她和周源之间已经出现了问题，可是他们都舍不得放弃多年感情，都在努力维持，两人努力忘却所有伤痛，只看这份感情的美好。

这次回来后，对于程霈和周桃儿说的定亲，她虽有期待，却在心底深处总有一种空荡荡的感觉，心底总会冒出一种念头，妄想。

程雅极力打压，不让任何人看出不妥。

可她从没想过，周源会死。

若是不能亲眼看到，她是不会相信这个结果的。

程雅推开刘先生，往门口走去。

小柳紧紧跟着。

刘先生在身后也急得跺脚，“怎么会出了这种事，这可如何是好？”

走到门口，程雅被门槛绊了一下，险些摔倒，小柳扶住她后，感觉她身子抖的厉害，面色惨白，额上汗珠滚落。

刘先生几步跑过来道:“义妹，你这样不行，让小柳套车，送你出京。”

程雅摆手，刚想说不用，话未出口，一口鲜血先喷出来。

见程雅抬袖抹了一下，还是执拗的往外走，刘先生接过程雅对小柳道:“你去套车。”

程雅最终是坐着马车出城的，她这副鬼样子还是不让人看到的好。

出城十里，程雅斩断缰绳，骑马而去。

等小柳寻到马匹再追出去的时候，已经过了一个时辰。

一连三天，程雅只在驿站换马，几乎未曾歇息，终于在官道迎到了扶棺的队伍。

周四一身孝服，走在装着棺木的马车旁边。

程雅跳下马，拉住周四，小心问道:“周四，可是真的？”

周四听见程雅的声音，本来呆滞无神的脸突然大哭起来，他指着棺木道:“程姑娘，我家公子他，他，”

程雅伸手抚上棺木，手上用力，看不到尸体，她不能相信。

周源侍卫持剑压住棺木，冷着脸默不作声。

周四抓住程雅的胳膊哭道:“程姑娘，不可以啊，公子被乱石埋住，找到的时候，身子已经，如今天气暖和，万不能再开棺！”

周四的意思程雅明白，可是不看一眼，她怎么能相信。

周四看着他们一路走来，自然知道他们的感情，他自怀中掏出一块帕子，帕子里包裹着一块断成两截的玉佩，正是青竹玉佩，是程雅在京城沉睡醒来后亲自雕成，送给周源的。

抚着玉佩，看着棺木，程雅才相信了眼前的事实，那个温润如玉，身上总有一股青竹味道，让她觉得心安的男子以后再也见不到了！

她心痛难忍，翻身上马，随意择了个方向，远离官道，打马而去。

周四不放心，刚想让一名护卫骑马去追，就见一人风尘仆仆，骑马过来。

小柳沿着周四给的方向追了一个时辰后，只看到了正在啃草的马，马旁边的树上刻了几个字，“不必寻我，半月必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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