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霖儿扶着墙站起身，冷笑一声，咬牙切齿地道:“想来我对姑娘也只有这么点用处了，国公府本来也不配在这世间了，拖下水不是正好吗？”

  还别说，这狠劲还挺招人喜欢的，程雅拍了拍她的肩膀说:“只要你肯帮我，待事成我可以送你离开京城，去哪里你说了算，我还可以帮你置办一份家业，让你有所依傍。或者你还有什么要求也可以提！”

  上官霖儿想了想脑海中那个清俊的身影，又摇了摇头甩出去，这个人她以后连肖想的资格也没有了，现在的她只求活着。

  “我没有什么要求了，只求事成之后姑娘给我一安身之地即可。”上官霖儿坚定的眼神中带着祈求。

  程雅点头拍了拍上官霖儿的肩膀，“你放心，我自会如你所愿。”

  附耳同上官霖儿说了几句话，程雅笑道:“你可敢？”

  “有何不敢！”

  寅时过半，天还有些黑，就有两个老尼姑开了柴房的门，其中一个抬脚踢了上官霖儿一脚，嘴里骂道:“你个小贱蹄子，还当自己是国公府的大小姐呢，赶紧起来干活去，鸡窝里的鸡粪还等着你铲呢！”

  上官霖儿几乎一夜未睡，程雅走后她想着自己的处境，想着自己两次见到程雅的情景，明明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女子，却是这般让人意想不到。

  自己肆意妄为依仗的是家世，是父母的疼爱，当这些都消失的时候，自己甚至连活下去都难。

  而程雅一介孤女，原本想着她只是幸运，合了广宁伯夫人的眼缘，才在京城有了依仗，却没想到她的依仗是自身的本领，那人中意她也是因为如此吧！

  尼姑的打骂上官霖儿连个眼皮都没翻，她扶着墙顶着昏沉的脑袋站起身往门外走。

  两个尼姑看她没有半点抗拒，脸上笑的得意，“就知道她撑不了两天，这种金尊玉贵的大小姐，来了这儿经了这么一遭，哪个不都得乖乖听话！”

  另一个道:“可不是嘛，今晚我要让这个大小姐伺候我洗脚，也不知道千金小姐的手洗脚是什么滋味，哈哈！”

  两人笑的猖狂，上官霖儿听的无动于衷，她径直走向鸡窝。

  鸡窝在菜园角落的位置，里面养着四五十只鸡。

  因着山顶时有黄鼠狼等偷袭鸡窝，所以鸡窝修建的是严实。

  上官霖儿打开鸡窝，一股难以言说的闷热腥臭味道直冲鼻息，上官霖儿侧头干呕了几下。

  在鸡窝里憋了一夜的鸡飞着冲出鸡窝，崖顶的风很大，这些鸡乘着风到处乱飞，两个尼姑在旁边看着上官霖儿狼狈模样笑的前仰后合，一个尼姑骂道:“你个死丫头，还不赶紧抓住那些鸡，要是飞跑一只，看不扒了你的皮！”

  上官霖儿被漫天乱飞的鸡弄得手足无措，只得听着两个尼姑的指挥东奔西走，手忙脚乱。

  其实两个尼姑纯属戏弄她，这些鸡早起都是要放放风的，过一会儿拿鸡食往窝里一放，它们也就自己回来了。

  一阵忙乱之后，鸡没抓到几只，上官霖儿追着一只往崖边跑的鸡转眼便消失在桃花林中，只听的一声惊恐的大叫，接着崖边传来石头滚落的声音。

  两个尼姑大惊失色，跑到崖边一看，连个人影都没有，吓得赶紧去通知住持。

  慧心师太在两名小尼姑的伺候下刚刚起身，正准备洗漱之后去做早课。

  听了尼姑的禀报，慧心手一停问道:“确定掉下去了？”

  “确定，我们虽然没有看到，但听的真真的。”

  慧心不耐的翻了翻眼皮，“是有点可惜了，掉下去就掉下去了吧，也不是什么大事。这些年来咱们这儿跳下去的还少吗？大惊小怪！”

  其中一个尼姑嘟囔道:“可这个是国公府的大小姐。”

  慧心站起身整整僧衣道:“能来这落云庵的哪还是什么大小姐，不过是死了都没人过问的孤魂野鬼罢了。”

  两个尼姑面面相觑，手持佛礼，呼了声“阿弥陀佛”。

  慧心师太径直出了落云庵往后走，直到进了最后面的一间小院子。

  程雅带着上官霖儿隐在山崖下边凹进去的石头上，本以为会听到她们寻人救人的声音，等了一会儿，却是只有鸡叫声伴着风声。

  山崖下层层迷雾，程雅不知下边的具体情况，她现在功夫还未完全恢复，带着人恐会有危险，便先让上官霖儿藏在石头上，她去探路。

  上官霖儿看着程雅眨眼便消失在迷雾中，越发相信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

  程雅绕着山崖走了一圈，在崖后有手腕粗的藤蔓生长，顺着藤蔓还有凸出的石头落脚，足以带上官霖儿下去。

  确定了路线，程雅刚要离开，却在这时飘来了一块丝帕，玉色的帕子上绣了茶花一簇。

  程雅把帕子拈在手中，是京城中新近流行的料子，流云锦，凑近闻了闻，浓浓的脂粉香。

  这个位置目之所及处除了山崖全是浓雾，帕子只能是从山崖上飘下来的，看来这个山崖上不止有落云庵，还有其他人，一个女人，应该还是个漂亮的女人。

  今日是不方便上去探查了，程雅顺着原路回去，上官霖儿还缩在石头上，她身上有种冷漠的平静，一步之外便会粉身碎骨，她脸上除了木然，竟没有一丝恐惧。

  看到程雅回来，上官霖儿贴着石头站起身问道:“可以离开了吗？”

  程雅点头，“一会儿你抱紧我，若是害怕就闭上眼睛。”

  上官霖儿摇着头道:“我不怕，现在我已经没有什么好怕的了！”

  “那就好好看看这一路的风景吧！”程雅抱着上官霖儿如同乘着风一般借助几个着力点绕到崖后，又攀着藤蔓下到崖底。

  程雅和上官霖儿在乱石密林中走了整整一上午，直到近午时才看到停在山脚下的马车。

  她昨夜离开前与周源交代了，若是天明看不到她回来，就到山下茶摊前一里地的地方等她。

  周源看着跟在程雅身后的上官霖儿皱了皱眉头，拉着程雅到一边，“你来这里就是为了她？”

  程雅回头看了眼脸色苍白，褪去了骄横跋扈，更添了几分柔弱的上官霖儿对周源笑道:“是不是我见犹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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