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雅用衣袖蹭了蹭眼角，从回忆中醒来，看着身边依偎着的幽兰说道:“湘兰，你见到我变成这个样子都不怕吗？”

  湘兰如同个小狗似的用头在程雅身上挤了挤，扯着她的衣襟说:“不怕，姐姐就是姐姐，变成什么样都是我的姐姐。”

  程雅抱着湘兰，仿若回到了以前。那时她刚把湘兰带回来，湘兰除了她谁都不信任，每天都要看到她，睡觉的时候就缩在她身边，抓着她的衣襟才能入睡。

  程雅拍着湘兰的后背，脑中回想着上辈子最后的那个画面。她一直分不清到底是幻觉还是真实发生的。刺入她胸口的那一箭到底是不是出自云谦之手。

  想到这里，程雅还是开口问道:“云谦他，现在何处？”

  赵兰湘兰翻了个身面对着程雅，眼里放着亮晶晶的光，“姐姐，你不知道吧，其实云谦公子并不姓云。他母亲虽名为云家妾室，其实只是云家主受好友所托照顾他们母子的名头罢了。云公子就是现在的摄政王赵明谦，按着辈分还是公主的小叔叔呢！”

  程雅震惊的看着湘兰，“你说什么，云谦就是南晋国的摄政王赵明谦，这怎么可能？”

  程雅扶着额头，关于前朝的那段秘史她还是知道的，只是没想到竟是如此，大约公主也是没想到吧，竟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公主竟放了这么头猛虎在身边。

  南晋国摄政王赵明谦的名头程雅还是听过的。

  他把持南晋国朝政，扶持那个只知道斗鸡遛鸟的六皇子做了南晋的傀儡皇帝。

  他与公主的父亲赵明衍是一个辈分的，这就要牵扯到上一辈的恩怨了。

  赵明谦的父亲赵凌宇与赵明衍的父亲赵凌风是异母的亲兄弟。赵明衍的父亲居长，赵明谦的父亲乃是嫡子，但小了十岁。

  朝堂内外为立嫡还是立长这个问题，从赵凌宇出生就开始争吵。一直到了嫡子及冠，皇上才下了明旨，册封嫡子为皇太子。

  皇太子诏书颁下的夜里，赵凌风发动宫变，诛杀了皇太子府里所有的人，并把皇帝软禁，逼他写下传位诏书。

  至此，大家都以为皇太子一脉已经断绝，却没想到还有沧海遗珠。

  从湘兰口中，程雅知道了，原来云谦的母亲乃是巫族女子，按照祖制是不能入皇家的。他父亲便将他母亲悄悄养在外边，并委托他当时的云家好友照看。

  赵凌宇出事后，云家主便假说云谦母亲是他的外室，因有孕纳入府中为妾室。

  自此，也便有了云谦的身份。

  程雅没再说话，在听到云谦就是摄政王赵明谦的时候，上辈子看到的最后一幕是真实还是幻觉，程雅也并不在意了，毕竟不是谁都有勇气面对真实，就当是幻觉吧！

  却又听湘兰说:“姐姐，过了年等天暖和了，摄政王就会来东禹国了，他说要来给你过生辰。”

  “你说他要来给我过生辰？”程雅惊讶道，提起过生辰，就会想起十八岁的那个生辰，自那以后，程雅再也没有过过生辰。这时候又想起给她过生辰了，到底在想什么呀！

  罢了，多想无益，程雅今天已经听了太多消息，脑子有点转不过来，恍恍惚惚的觉得还有很多事要问，一时间又不知问什么。

  对，还有朝云，程雅问道:“湘兰，还有一事，我在长州见到朝云了。”

  湘兰喝了一口酒随意的说道:“姐姐不知道吧，朝云姑姑一直都是摄政王的人，朝云阁早就不是公主的了。”

  原来如此，公主一向自诩聪明，却不知道身边竟是满了蛀虫。那也就是说，现在的朝云阁都是云谦的，呃不，都是摄政王赵明谦的。

  “奥，对了，湘兰，我刚才来的时候看到朝云阁里去了和尚做法事，听说是昨夜死了个姑娘。”

  听了这话湘兰拧着眉头说道:“姐姐，说起这事就很奇怪，死的那个姑娘叫红玉，在朝云阁的名头还是不小的，舞跳的尤其好。她跳舞的那个台子在三楼，按理说经常有工匠检查，红玉也整天在上头练舞，便是闭着眼睛也不会掉下来。可是都说昨晚红玉跳错了舞步，走到了舞台边上，又恰好栏杆松动，才不慎摔落。据说死相极其难看，所以今天阁里才请了和尚来超度。”

  所以说这件事情确实不寻常，便是请和尚念经超度，一个妓子而已，也没必要请静安寺的和尚，城里也是有些几个小寺庙专门做超度的活计的。

  还有静安寺的那个胖和尚也让程雅心里不踏实。

  两人吃完了饭就有小丫鬟来禀报，说刘季坤他们要走了，让人来喊程姑娘。

  程雅拉着湘兰的手心疼的说:“你还是把这兰舍关了吧，我在城外有一个庄园，你便先搬去那儿住吧！”

  湘兰摇了摇头，“姐姐，其实我之前就听过你的事，只是那时不知道姐姐就是广宁伯的义妹，只当旁人的故事听了几耳朵，如今既然知道了，想必姐姐在京城还有很多事要做，我便守着这兰舍在这儿给你当个耳朵眼睛吧！”

  程雅待要再劝，赵兰湘兰抱住她撒娇道，“姐姐，我已经长大了，可以保护自己，也可以做很多事情。”

  罢了，湘兰从小就是个倔强的。既然她的心意已定，再劝也无用，程雅告诉她，若有急事，可去广宁伯府府旁边的程宅给她送信，就说程雅预定的梨花酿到了。

  程雅盯着湘兰穿好衣服鞋子，两人才一起走出屋子，程雅握着湘兰的手说:“这里冬天冷，以后可莫要再赤着脚走路了，姑娘家受了凉，以后是要受苦的。无论如何，都不要再委屈了自己，万事有我。”

  湘兰心下暖暖的，笑的如同一个孩童。

  刘季坤他们已经在前院等着了，看着程雅幽兰牵着手走出来，都皱了皱眉头，兰舍虽是雅舍，可是说出去的名声不好听，若是因为他们今天来此，让程雅与幽兰相交，便是他们的罪过了。

  刘季坤往前走了一步开口道:“多谢幽兰姑娘照顾我妹妹，今日我们便先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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