噎的一脸愤愤，瞪了那阎君一眼，扭头就走。

  感慨和觉悟他们是有，可是在现实的残酷面前，他们的感慨和觉悟……

  卵用没有！

  到了他们这个年纪，他们早就知道自己的上限在哪里，勤修苦练固然能够让他们有所提高，可是，再提高他们也到不了证道成神的程度！

  酆都王神情颓废的回了自己的宫殿继续处理政务时，殷七七来到了北鼎城外。

  站在城外的山坡上，殷七七俯瞰着城中如火如荼的战事，沉默不语。

  “七奶奶。”

  八爷追来，恭敬的站在了她身后。

  “你来了。”

  殷七七头也没回的道，“你看看这苍生之苦，有什么想说的？”

  “属下……没什么想说的。”

  八爷看了一眼血腥的战场，一脸平静的道，“属下任职酆都，见惯了生死！”

  见惯了，自然也就看淡了！

  “……”

  殷七七闻言，沉默。

  良久之后，才呐呐的道，“即便是见惯了生死，也有人会执着生死，因为活着真的很美！活着才有明天和希望！”

  说着，殷七七缓缓在山坡上坐下，娓娓继续道。

  “我就曾执着过生死，执着过别人的生死！”

  “或许正应了那句话，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为了守护我想守护的人放弃了成神，不计后果，所以……我才会沦落到如今境地！”

  “可即便是如此，小八，我也不想放弃我曾经的坚持！”

  “那么多暗无天日的日子我都挺过来了，没道理如今时移物换，情况比我曾经经历过的要好许多，我反倒自乱阵脚！”

  “……”

  “没人能够乱我道心！轮回路我要守，苍生我要护，成神与否我来定！”

  “谁都休想把我变成一具傀儡，就算是天道，也休想！”

  她曾经历过末世最残酷的洗礼！

  她曾在惶恐绝望中一次次倒下，也曾在茫然和无助中一次次沉沦，可是……

  她都爬起来了！

  她能爬起来一次，就能爬起来两次……爬起来无数次！

  她连末世那毁天灭地的灾难都不怕，这世间还有什么是她怕的？

  不就是在书中世界频繁的遇到故知吗？

  不就是事情的走向越来越偏离她的预期，甚至让她连推演都推演不到了吗？那又能如何呢？

  只要她能守住道心，她管这洪水滔天！

  “虽然属下不知道七奶奶曾经经历过什么，可是，想来七奶奶能够锻造出这样坚韧不拔的心性，肯定有非同寻常的际遇！”

  白无常闻言，略一沉吟，道，“轮回路出事，王君祈天不应之时，属下也曾质疑过天道不仁，可是属下现在想想……”

  “天道其实还是仁慈的，起码，祂送来了七奶奶您！”

  七奶奶帮他们酆都修缮了轮回路，虽然没能彻底解除轮回路的隐患，可是，放眼此间，根本无人能够做到七奶奶这个地步，更何况，七奶奶也说了，她会守护轮回路，守护苍生的！

  到底是怎样一个人，到底是经历过什么的一个人，才能在看到自己师门至亲的骸骨之后，迅速的收敛情绪，稳住道心？

  白无常自问，自己绝对做不到这种程度！

  他没有这样超凡的心性。

  “哈哈！”

  殷七七闻言，忍不住的大笑了一声，道，“你说的没错！天道不仁，可是天道之下，还有我！”

  “我家祖师爷不靠谱，祂做不到的事情，我未必就做不到，总有一天，我会将祂踩在脚下，我会告诉祂，道是死的，人是活的，祂错了，神明不该如此！”

  祖师爷仰承天道，降下灭世之灾，让末世沦为炼狱。

  那时候的她，所作所为就已经站在了祖师爷的对立面！

  天道，就真的全是对的吗？

  这世间连善恶都没有绝对，天道不过是一串串因果推演出来的数据，就真的全是对的吗？

  她在末世坚持了那么久，虽然不知道最后的结果如何，可是想到自己的身死魂穿，殷七七猜想，她大抵是失败了！

  可是……

  那又如何？

  一次失败，能说明什么？

  失败是成功之母！

  她总结经验……呃，虽然她连末世最后的记忆都没有，也没有多少经验可以总结，可是，她总能再接再厉，在这书中世界，守住她的道的！

  她会用她的方式，证明她曾经坚持的一切，都是对的！

  没错！

  她就是这么的自大，就算是质疑天道，她都不会质疑自己！

  身为一个修行者，怎么能质疑自己呢？要她承认她曾经的坚持全都是错误，让她曾经付出的一切，都沦为笑谈，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她没有错！

  错的是天道！

  她不想做天道的傀儡，不想成为无心无情的神明，她要走自己的路，哪怕这条路注定满是荆棘，注定会让她遍体鳞伤，她也在所不惜！

  “七奶奶……”

  饶是殷七七笑声太过的豪情万丈，弄得白无常一时间都有些懵懵的，他看着眼前神采奕奕的人，呐呐道，“七奶奶你想把天道踩在脚下，那你……是要证道成神吗？”

  “嗤！正道成神有什么难的？”

  殷七七闻言冷嗤一声，一脸不屑一顾的道，“这世间修炼之法不计其数，可是万道归宗，最后都要成为天道的附庸！”

  “若是天道无错也就罢了，神明无心无情也能持心中正，可是……天道并非一成不变的公允无错！”

  大道无情，神明无心！

  这话真的不是说说！

  天道若无过错，就不会有末世的存在，她也不必在末世沉沦那么久！

  她在末世降临时，在眼睁睁的看着师父和师兄们陨落时，就在心底种下了质疑天道的种子，如今……

  隔着时间和空间，再见故人，再见师父和师兄的骸骨，她心底的那颗种子悄然成长！

  轮回路出事，三界危难！

  多么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啊！

  她没有将一切过错归咎到自己身上那样愚蠢的想法，既然不是她的错，那错的就是别人！

  此间虽然不是末世，可是同样有她想守护的东西，她绝不许任何人夺走，就算是天道也不行！

  “我曾执念苍生，守护一方！”

  “也曾惩奸除恶，剑指邪狞！”

  “我自问仰不愧天俯不愧地，自问我道心洞明无愧苍生，可是祖师爷逼我，祂动辄就以三界存亡相逼，祂这是笃定……”

  “笃定我好脾气，好欺负了啊！”

  说着，殷七七缓缓起身，朝战火肆虐的北鼎城看去，“既然如此，那我就让祂知道，我其实，也不是那么好欺负，那么好摆布的！”

  音落，殷七七在白无常惊悚的目光下，双手捻指……

  一手悯生印，一手引气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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