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 一切都是林微的幻想?
陆兴东到底还是相信了我,带着队伍来了。
我……让他失望了。
愣愣地站在一边,我听着傅之因和那个导演,正在向陆兴东解释着什么。
他们说,这位导演想拍一部带有实验性质的艺术电影,讲述一个女孩为了复活因意外死去的爱人,寻便了世间所有方法,最后通过与恶魔做交易,让她的爱人借尸还魂。
可是在这个过程中,女孩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不惜双手沾血。
当她付出所有代价,终于复活了自己的爱人以后,她却变得面目全非,再也找不回相爱的感觉。
一个平庸的故事。
导演选择了抽象的表达方式。今天拍摄的这一场,就是女孩献祭别人的性命,向恶魔祈求爱人的灵魂。
“我这部电影是要拿到国际上去参奖的,这一幕又是大场景,我们排练了很多次,群演的表现都不尽如人意。所以我才想了这个办法,把摄像机藏在大家都不知道的地方,用这种类似于偷窥的视角,捕捉真实的反应。”
“本来这一条十分完美,可是都被她给毁了!”
鸭舌帽伸手指向我,愤怒尖叫,“警察同志,你得给我个说法!摄像机一开,每一分一秒都是成本,这个成本,不应该让我们剧组出吧?”
宁澜也在一旁柔弱道:“是我连累了剧组,林微小姐看不惯我,她一定是冲我来的。”
陆兴东看向我的目光,满是怀疑。
那些裹在黑袍里的群演,不停地议论,“是疯子吧?”
甚至,连我自己都在怀疑,我是不是……真的疯了。
我真的是林施微吗?我真的有那么一段,被欺骗,被辜负,又被虐杀的前世吗?这一切,是不是都是林微幻想出来的?
我是不是只是那个从大山沟沟里走出来,满脑子幻想,满嘴胡话,自以为自己能预知未来的女孩林微?
是不是、是不是从一开始,我就错了?
黑袍下。
坚硬的希望之星,咯得我胸口微痛。好像在提醒着我,这一切都并不是梦。
不对,这里有什么不对……
如果真的是拍戏,哪有导演会不认识傅之因?这个鸭舌帽,看到顶流影帝出现在自己的群演队伍里,表现得也太过于淡定。
还有宁澜,从刚才开始,她的一只手,就一直掩在黑袍里。
像是在抱着什么东西……
他们,在骗我!
我直直走向宁澜。
陆兴东拦住我,“林微小姐,请你跟我们回去,协助调查。”
他的话已经说得十分客气。但我知道,一旦跟他回去了,我怕是就再也出不来了。没人再能找到宋北辰的尸体。
咬着嘴唇,我用略带哀求的语调:“陆警官,再相信我一次……”
陆兴东看向我,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林小姐,作为个人,我可以相信你。可是作为一名警察,你这样做,已经给我们的侦查工作带来了极大干扰,我不能放任不管。”
他语气重了点:“请跟我回去。”
随着他的声音,小王和另一位年轻警察,从我身后走来。三人几乎快要把我团团围住。
我看向陆兴东身后某一点,眼睛猛地瞪大:“北辰?!”
下意识地,陆兴东一回头。
我从他身侧掠过,直接扑向宁澜。
宁澜没料到我的动作这样快,她想钻到傅之因怀里,却来不及了。
她身上的黑袍被我一把扯住。
这袍子一入手,我便察觉到里面包着什么沉甸甸的东西,直往下坠!
不管了!再赌一把!
我拼尽全力,在宁澜尖叫声中,一把扯下她的黑袍!
“林微,你真是……”傅之因上前,重重推了我一把。
陆兴东也向我肩膀伸出手,下一刻就要扭住我胳膊,彻底控制住我。
“咕噜噜——”
一只充满液体的罐子,从宁澜的黑袍下滚出。
直滚到傅之因脚边。
“这是……”男人眸色一片幽暗,他向那罐子伸出手去。
“阿因,不、不要!”
宁澜脸色雪白,尖叫着就要往上扑。
被看清了那是什么东西的傅之因一把推开。
那个罐子里,盛得满满的透明液体。在那正中,正缓慢、旋转着的……
是一个小小的
孩子。
像一柄利剑直接刺穿我的胸口,我颤颤巍巍地向他伸出手。
不用看底座上镂刻的文字,我就知道
那是我的孩子。
我和傅之因的孩子。
活生生从我腹中被刨出的孩子。
沉重的合金底座上,分明用中文英文一起,镂刻着:
傅之因&林施微
下面,是一个日期。
我死的那天。
我身子一个踉跄,没能够到孩子。
傅之因苍白得全无血色的手指,捡起铜罐,他看向宁澜,“这是什么?”他嘴唇抖了抖,声音嘶哑得像砂纸打磨过一般,“不、不……这是谁?”
是我们的孩子!
我无声地流着泪,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阿因,你、你听我解释……”宁澜拼命摇头,“不是、不是你看到的那样……”
“那是什么?是什么?”傅之因瞬间爆发,他声音猛地拔高,死死地盯着宁澜,“你怎么会、怎会有,我的孩子?”
“艺术品。”我有些残忍地说。
傅之因全无血色的俊脸慢慢转向我,“你说什么?”
他双手紧紧地抱着那个在旁人看起来,多少有些可怖的玻璃罐子。他似乎觉得我并不明白那是什么,耐着性子一字一句地解释:“这是我和我妻子的孩子,我们的孩子,不是、不是什么艺术品……”
“林施微不是你的妻子。而且……”我看向罐子里的胎儿,他那么小那么小,连骨骼都没有长全,就要被泡在福尔马林里,永远永远。
“这就是他们说的‘艺术品’,用人的……尸体,做的艺术品。”
我、我的孩子、宋北辰……这个残酷变态的组织,到底把多少人变成了这所谓的艺术品?
一旁,陆兴东手指指向宁澜:“带走。”
“阿因,不要,不要!”
警察从傅之因身边,把宁澜撕扯下来。
小王看向傅之因:“傅先生,孩子……请你给我。”
“不。”傅之因双眼赤红,痴痴地看着那张五官还不甚清晰清晰的小脸,“我不会让你们带走他。这是我和微微的孩子,谁也不能把他带走,谁也不能……”
我也很痛苦。可我……还有旁的事要干。
我看向陆兴东:“陆警官,宋北辰的尸体还没有找到。而且,我觉得应该拘留刚才那个导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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