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什么？！”

  最先感知到这股强大威能的狄瑞吉，顿时感到震惊不已。

  作为强大使徒的它能感知得到，这股威能并非空间裂缝中传来的超界能量，也并非被吸入其中的邪念阴风，而是一种炽热的，与它的权能相悖的火属性气息。

  看起来像是普通的火属性元素，实际上是能灼烧灵魂的超自然力量，它之前感受过，那是来自那个卑微的……

  “唰——”

  炽烈的能量在地面掀起了巨大的波动，迅速散开的热息触及到了在场的所有个体。霎时间，生者如沐暖流，秽疾溃败；亡灵痛苦缠身，权能尽失。

  “唔……”

  瘫在地上的卡拉卡斯被这股气息震醒了，他艰难地爬起来，发现自己身上的病毒都被驱散了：“我居然捡回一条命，真是意外啊。”

  “真令人熟悉的力量，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擎先生他……”

  不仅仅是卡拉卡斯，所有濒死的勇士都恢复了活力，他们都感到吃惊不小。

  这个力量他们确实熟悉，因为之前就经受过一次了。

  弱小的亡灵傀儡在顷刻间化为了灰烬，遭受创伤的公爵尤里斯于此时感受到了震慑，它回过头，惊恐地看着能量降临的位置，发现一团不停呼啸的巨型火焰正呈现在它面前。

  而在这股火焰消散的时候，一个强大的生灵出现在战场的中央，他浑身散发着温暖的光芒，气势逼人。

  “呃呃……”

  伊甸待在马背上望着面前发生的一切，他已是筋疲力竭的状态，无法看清楚是谁救了他们。

  而等到那个英雄般的人物出现在他身前时，孩子的天蓝色双眸顿时清澈了，欢喜和激动的情绪流于脸上：“擎先生？！！”

  “辛苦了，伊甸，你是我见过最勇敢的孩子。”

  “擎先生，您没有死真是太好，我就知道你一定不会离开我们的……太好了……”

  伊甸已经耗尽了所有的体力，他闭上双眼陷入了昏睡，娇小的身躯从马背上摔下。

  “啪”擎阙一把将伊甸抱在怀里，他抬头望向天空，凝视了几秒。

  随后，他将注意力放到这片战场上，骑着红马，将残破的旌旗举起来，宣示着生者军团不灭的战意。

  “除暴安良，救困扶危！”

  在场的所有人无不震惊擎阙的变化，尤其是麦瑟，在自己的感知领域下，她发现对方已重新获得了戈焰的力量。

  但是……现在支撑这些力量的，并不是人类的血肉躯体，而是一股难以预测的灵魂之体。

  一副没有实体的躯壳，虽然可以触碰物体，但也只能算在灵魂的范畴，跟生者没有太多的关系，也就是说……

  “擎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麦瑟心中的担忧没有停止，她想知道自己的朋友究竟遭遇了什么，失去了肉体，仅剩灵魂，那不就于亡者无异了么。

  “这是我的选择，也是唯一的出路。”

  擎阙用坚定的眼神望着麦瑟，他能再次出现在这里，已经是做好了十足的准备了：“我紧随着前辈们的步伐，战斗到最后一刻，将破败者的使命进行到底。”

  “我并没有死去，在灾厄结束之前，我是不会停息的。”

  说罢，擎阙纵马来到麦瑟身前，将伊甸交到其手上，随后转身朝着敌人发起进攻。

  “不要多问，老巫婆，我只想和你一同并肩作战。”

  “……是。”

  狄瑞吉使出大量邪念将黑羚冲到一边，看着重新“复活”的擎阙，它是不愿意相信的。

  一个弱小的生者会在超界能量的冲刷下存活。还获得了这么多强大的超自然力量，这究竟是什么原因，究其是怎样的神明在眷顾这只蝼蚁。

  天地无情，命运摧残它这样的强者，却在眷顾一个无足轻重的弱者，这是为什么，灵魂与灵魂之间有什么本质的差别吗？

  “下地狱吧，黑色瘟疫狄瑞吉！”

  擎阙疾驰在战场上，怒吼声响彻天地：“你们在这里的统治，马上就结束了。”

  “呵呵，我的统治必将结束，但你们也别想摆脱万劫不复的境地！”

  狄瑞吉也怒吼着，让自己的力量发挥到极致，即使透支也在所不惜：“这个世界本就是地狱，无论摧毁还是复苏，结局都是一样的！”

  混沌躯体洒出的浊水淌于地面，让死亡的使徒碎片重获新生，狄瑞吉献祭一部分的权能，让无数恐怖的触手从泥土中伸出，化为漫天屠刃袭向对方。

  “跟我前进吧，勇士们，我来为你们开路！”

  “驾！”

  在戈焰的触及下，被染红的旌旗，呼啸着冲刷罪孽的气息。

  不仅如此，擎阙胯下的红马也得到了戈焰的强化，身体的疲惫感瞬间消失，滚烫的马蹄踏着汹涌的步伐，于千枪万刃中高昂疾驰着。

  “我现在的权能……跟前辈们一样，能让不灭的意志化作同仇敌忾的力量！”

  从正前方出现的触手如同暴雨般倾泻而来，誓要将来犯者撕成碎片。没有任何喘息的余地，擎阙沉住气，双手举着旌旗向四面挥舞，如入无人之境。被狂风吹动的流焰，伴随着旗面的伸展隔绝了一切投射物体。

  被戈焰浸染的灵魂之躯，拥有千钧之力，足以纵横战场，踏破山河。

  ……

  （二十分钟前）

  “献祭我的血肉之躯，以重新获得平乱戈焰的力量？！”

  擎阙有些不解，自己这副残破的躯体如何能再度激活这种能量，之前戈焰的权能都是前辈和止息之戈施加给他的。

  “你的身体一直都具备着这种能力，这是每一个破败者应有的，从你被赋予使命，拿到止息止戈的时候。”

  “你将会明白，平乱戈焰的威能从来都不是用完即失的，它的火种会在每一个破败者身上传下去，永远不会熄灭。”

  英灵们指着擎阙的内心说道：“破败者的血液并不是激活平乱戈焰的钥匙，其本身就是力量的源泉，而在破败者的心灵深处，可以看到渴望点燃的火种，这是我们在走向终点之前，特意为后辈们预留的。”

  “从你获得使命的那一刻，我们就已经将此付诸实施了。但其代价……就是要让你步我们的后尘。”

  擎阙恍然大悟。

  只不过，他心中还有最后一个疑问：“为什么这件事情不在之前就告诉我，让我有所觉悟……”

  英灵们摇了摇头：“同样作为破败者，我们不该让你那么早拥有如此觉悟，因为就算我们不顾一切牺牲性命，也不代表能彻底击败灾厄。”

  “对于我们而言，牺牲性命很容易，但无法改变灾厄的降临。守护不了想守护的事物，学会忍受和怨恨才是最难的。”

  “当时我们没有选择，但是你是有选择的余地的，破败者擎阙。”

  “但在作出选择之前，我们必须提醒你，用血肉为祭获得平乱戈焰的力量，在其权能彻底烧尽之后，你的生命也将到达终点，因为即使是火种也需要足够的能源点燃。”

  “破败者擎阙，哪怕获得的希望仍旧渺小，你也愿意牺牲自己，献祭血肉来完场这场凶险非常的战斗吗？”

  ……

  “只有献身，才有希望。”

  “那我愿意作出这种抉择，付出生命的代价，守护我想守护的事物……以破败者之名，以勇士之名！”

  擎阙做出了选择，他不会逃避，他会一直战斗下去。

  在前辈们的指引下，他的残破身躯脱离了巨大灵体，奔入空间裂缝。

  在超界的引力撕扯下，他身上的血肉逐渐破碎，化为灰烬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从自己心灵喷涌而出的火焰，如同铠甲一般依附在自己所剩的灵魂躯体上。

  “和前辈们一样，我不仅是破败者，还是……”

  ……

  （回到现在）

  “我是破败英灵！”

  擎阙再次怒吼，他举起旌旗朝天一指，凝聚于其中的戈焰化为剧烈的风暴，将袭来了触手全部化为灰烬！

  这一刻，狄瑞吉遭受反噬，口吐黑血，擎阙的灵魂也遭受重创。

  “你的每一招，都是如此拼命的么？！”

  狄瑞吉遭受了挫败，这是它怎么都想象不到，这个人类，居然能在正面伤害到他。

  “我从来都是这么拼命的。”

  擎阙将旌旗插到地面上，霎时间，大量的炽热气息在周围蔓延，形成了范围极广的“驱罪领域”。让所剩不多的亡灵感受滚烫的洗礼。

  紧接着，他展开双臂，使手上流淌的戈焰分化成几十条链状的形体，洒在大地上，将死去勇士们留在泥土中的残兵锈铁收集起来凝合在一起，铸炼成形。

  “这是要……”

  “破败者的力量，来自于集体，来自身边勇士们不死不灭的战意！”

  随着一阵火光激荡，几十把兵器在戈焰的熔炼下合为一体，形成一把新的掩月刀。

  一把……止息之戈。

  “真是令人憎恶的力量。”

  黑羚从地上爬起来，望着自己的宿敌在重生后爆发出如此耀眼的能量，他的心中不免感到波涛翻滚。

  不过，作为同样来自原来世界的人，他一眼就能看出擎阙在这种状态下所暴露出的缺陷。于是，一条毒计他从心中产生。

  “我太了解你们了，擎阙，还有我的主人。”

  在破败者的鼓舞下，所有的勇士都奋力上前，一路高歌猛进，将剩余的敌人斩杀殆尽。

  亡灵军团已到了崩溃的地步。不过，狄瑞吉可不会因此宣告战败，只见它再次使出了献祭的手段，让自己腐败的血肉化为幽灵飓风杀向众人。

  “你们别忘妄图杀死神明，被灾难清洗是你们的宿命，是不可更改的命运！你们的抗争，根本毫无意义！！！”

  “公爵尤里斯，回到我身边进行护法。”

  狄瑞吉需要剩余的守卫帮助它。然而，此时的公爵尤里斯已被驱罪领域灼烧了身躯，无法给予更多的能量辅佐主人了。

  黑羚还可以战斗，这个阴险的家伙在阴影中藏匿了太久，没有受到多少的创伤，但他一定不会将这破碎不堪的忠诚贯彻到底的……

  思索片刻，狄瑞吉还是向黑羚求援，面对生者军团的反扑，它已经显露出疲累的姿态了：“你还想继续跟我缠斗下去吗，黑羚？！”

  “他们消灭了我，同样也会消灭你，如果我们不齐心协力，注定是要被逐个击破的。”

  这话其实说的在理。狄瑞吉一死，它手下的瘟疫守卫肯定都会跟着遭殃。勇士们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有关灾厄的个体的。

  这个道理，洞悉人心的黑羚自然也知道。

  “您终于肯放低姿态求我了，主人，这正合我意……”

  黑羚发出了奸诈的笑声，随后立刻来到狄瑞吉身边释放能力。

  此时的它几乎处于满状态，加上使徒的力量，正好能与生者军团的权能分庭抗礼，短时间内不分上下。

  “攻破他们！”

  “不要停息，使徒已到穷途末路的地步了，不值得我们恐惧！”

  擎阙冲在最前方格挡敌人散播的能量，这一刻，他抱定了战斗到底的决心，用这最后的冲锋来了结狄瑞吉的性命。

  ……

  “主人……”

  公爵尤里斯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主人正在负隅顽抗，它没有足够的力量前去护法，只能待在炽热的神焰力场中等待消亡。

  而就在此时，它忽然想到了什么，抬起头望向撕裂的天空，那被撑开的空间裂缝似乎能被它利用。

  准确来说，是为它提供了最后一次，效忠的机会。

  “我只服从强者，哪怕是形神俱灭，也在所不惜！！！”

  说罢，公爵尤里斯冲向天空，用自己的足够强大的幽灵躯体与天阙相撞，顿时激起了激烈的波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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