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不是痛惜的时候。

  擎阙很快站了起来，失去了止息之戈，不代表他不能战斗。只见他回到红马上，举起灾厄抵抗军的旌旗，用警救区队长的方式鼓舞众人的士气:“除暴安良，救困扶危！消灭使徒狄瑞吉，还世间一片太平！”

  “除暴安良，救困扶危！”

  “消灭使徒狄瑞吉，还世间一片太平！”

  在刚才的祛疾烈火下，红马也得到了足够的治愈，它的嘶鸣声与众人的呼喊一同响彻天地，只为能够酣畅淋漓的战一场。

  此刻开始，前往列瑟芬的道路畅通无阻，使徒的真身也即将展现在他们面前，露出恶魔的恐怖面容。

  ……

  “这将是你们的终途。”

  “将卑微的正义投入罪孽之池，逾越了真理的禁忌。”

  “破坏强者至上的规则，从而亵渎神明。”

  “胆敢怒视我，就是对神明不敬，对世间真理不敬！”

  “这不该是你们的反应。”

  “蝼蚁一般的弱者本该具备敬畏之心。”

  “献祭你们的灵魂，然后以躯壳的养分作为补偿的敬畏。”

  “躯壳腐败了，被剥夺的灵魂不需要报偿。”

  “自诩高尚的勇士们啊，你来到这里是为做个了结。”

  “想毁灭我的血肉与灵魂，那曾经是正义，现在仅是怨恨。”

  “想让我走向万劫不复，最终的结局只能让无用偏远的光明黯然失色。”

  “哪怕我迟早被覆灭，你们也难逃脱罪孽缠身的命运，就凭我沉沦于此，渴望救赎，而你们抹去了我的救赎。”

  “命运不会承认你们的正义，在世间真理之下，你们终得埋没于疫病腐化的淤泥之下，血肉和肌骨皆为淤泥。”

  “越界的身躯破败，禁锢灵魂的囚笼坚固不摧。没有公理，没有正义，没有未来，与吾同归。”

  “属于你们命运的丧钟已然敲响！”

  ……

  踏入这片炼狱，眼前所见之景，对于心向和平的生者而言，无疑是一幅令人痛心断肠的凄惨画面。

  “嘀嗒”

  “嘀嗒……”

  “哗——”

  走向绝望的天空感知到了久违的生灵气息，它开始恸哭，悲痛的大雨降临在这片土地上，淋湿了勇士们的衣襟，也浸透了……

  ……那些无辜惨死之人的扭曲遗体。

  “不……”

  “不应该是这样的。”

  刺鼻的尸臭味袭面而来，伴随着死亡的气息，似乎永远不会消散。

  象征着沉重哀恸的暴雨，带来了阵阵轰鸣，雷电交加下所产生的光在大地上闪耀了几瞬，列瑟芬所有死难者的遗体于此时彻底显现。

  不计其数的人类尸骨，未被溶解干净的腐烂皮肉。他们有的横躺在路上，有的困厄在倒塌的瓦房中，有的瘫软在崩溃的矮墙旁，有的沉寂在碎裂的泥坑中。

  生灵涂炭，万物哀鸣。

  从这些暴死之人糜烂扭曲的面容之中，擎阙能看出他们生前所遭受的悲惶:灾厄突然降临，根本来不及逃跑，甚至来不及反应，就被瘟疫缠身，痛不欲生，死前还保持着挣扎的姿势，乞求神的救赎。

  “太可怕了，简直就是噩梦！”

  几个小异能者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纷纷流下了眼泪。要知道，这是他们不该撞见的场景。

  “我们早已预料到这种结果，即便如此，身临其境后才发现这有多么残酷。”

  剩余的勇士们则低头叹息，看着成千上百未被超度的亡灵，他们没有一个不痛心的，只希望这起事件能够尽快结束，让死者得以安息。

  来不及悼念，根本无法挽救。

  死去之人的哀歌在这片土地中吹奏着，久久无法停息，只为斥绝灾厄之源的残暴，让苍天的威怒早日降临于此，结束他们的痛苦……

  “这个村子不算大，地形看起来十分平坦，我已隐约看到使徒的身形了。”

  “那些瘟疫使者们肯定被召回到这里了，他们肯定会在路上设置关卡，我们必须小心。”

  擎阙骑着马缓步向前，其他勇士也跟着走，小心翼翼地越过死难者的遗体。

  雨淅沥沥的下，流淌在泥土中成为了散播疾病的死水，让众人感到寸步难行。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瘟疫根源的低语突然出现，为这片沉寂的炼狱增添了一丝惶恐。

  “愚蠢的勇士们啊，这躺在死亡大地上的人类尸骨，难道不足以吓破你们的胆吗？”

  “什么？！”

  “很快你们就会跟他们一样，面目全非，没有任何的救赎可言，毕竟凡夫俗子孱弱的血肉，根本承受不了神的权能。你们引以为傲的自保手段在我面前也不过是徒耗功力罢了。”

  狄瑞吉发出了刺耳的讥笑声，它高高在上，根本不把这些生灵放在眼里。

  “你自称为神明的举动，真令人感到作呕！”

  擎阙咒骂了一声，他用愤怒的目光扫视前方，洞穿了战争迷雾，不让敌人震慑他们的士气：“我们来到这里，就是为了解救被你杀害的无辜百姓们的灵魂，并送你下地狱，让这片天地重归原本的秩序！”

  “你自称神明，却将灾难降临在这座城市里，肆意剥夺百姓们的生命，甚至囚禁他们的灵魂，制造傀儡和瘟疫守卫。如此残忍之举，你还妄想以神之名，凌驾于我们之上？”

  “现在，我们就要净化这片土地，结束你在诺斯玛尔的亡灵统治。只有杀了你，才能给死去的人一个交代！”

  擎阙怒斥着，其他勇士也纷纷附和，他们下定决心要跟狄瑞吉死战。

  狄瑞吉则对这种送死的行径嗤之以鼻，当然，他也没有准备放过这些家伙，要知道，自己的计划可是在付诸实施呢。

  “是嘛，那就尽管出手吧，将我送向命运的终点，归向所谓的‘征途’……”

  “不过在此之前，我倒想问问你们，这所谓的土地被你们净化之后，究竟能变成什么模样，会让悲剧和仇恨不再发生么？”

  “什么？！”

  听着对方匪夷所思的提问，擎阙等人愣了一下。

  “当你们杀死我的时候，悲剧将会再次发生，仇恨将会再次增添，只不过没有任何一个有意识的个体，肯为我哀鸣了。”

  “我确实是灾厄的化身，但我也是命运的受害者，跟你们，也跟地上的尸体一样。即使作为神明，我也没有选择的权利，亦没有对抗命运的能力。”

  “而我所遭受的命运，就是生长了这一副瘟疫躯体，让卑微脆弱的你们无法靠近。”

  使徒的嗓音开始颤抖，似乎是在埋怨，它的叹息带有些许悲伤。

  暴雨还未停息，在一阵阵雷鸣响彻过后，远处的栖息地传来了被控制亡灵的欢颂。

  “不毛之地的王者哦，独自忍受担忧和孤独。”

  “阴影之下的怨灵哦，不见明光与归宿……”

  ……

  “这份躯体使得我只能与亡灵相伴。而这片瘟疫领域则是我的束缚，却被你们称作是我力量的象征。”

  “倘若你们跟我一样遭受这样的命运，没有任何征兆地降临在一座本跟你毫不相干的世界里，不经意间杀害大量的弱者，你又怎能不背负罪孽，又如何能做出足够的补偿？这一切都只能顺着命运行进下去。没有任何反抗可言，你们也不过是命运的帮凶而已。”

  “所以，在这最后一刻，好好聆听属于我的悲歌吧，留在这座痛苦之村的悲歌，为我哀鸣，为凄惨的命运哀鸣。”

  狄瑞吉停止了低语，似乎已经做好了战斗的准备。只见一阵躁动的阴风袭来，无数恐怖幽灵的身形出现在半空之中。

  “你在想什么，擎先生？”

  看着忽然沉默不动的擎阙，卡拉卡斯急忙上前提醒：

  “可不要被使徒的三言两语蛊惑了，我们可没有回头之路了。”

  “放心吧，我很好。”

  擎阙抬起头，他刚才确实在思考一些事，现在该和朋友们一同战斗了。

  “在这片土地上响起的悲歌，并不属于它，而是属于死去的无辜百姓的。”

  “谁又能为他们的遗恨做出报偿，只有我们了。”

  望着四周密密麻麻的幽灵，擎阙立马指挥各部列阵，在四个方向进行抵御：“挡住它们，随后冲出包围，杀到狄瑞吉的面前！”

  “是！”

  “侵犯阴影王者的生灵们，成为我们的同类吧！”

  幽灵们发出刺耳的嘶鸣，它们顺着死亡的阴风向大地涌来，与生灵军团发生激烈的战斗。

  这一刻，战火蔓延，干戈律动，天地不得安宁。

  ……

  从诺斯玛尔各地折回的瘟疫使者，马上就要投入这场战斗。

  他们的人数不多，在刚才的阻截中没有取得多少成果，因此得回到主人的身边进行整备。

  “他们的领袖似乎失去了力量，跟普通人无异了，这正是摧毁他们的最好时机。”

  “不行，其他的生者实力也很强劲，我也不敢招惹公国的护卫军队。我只想报复那个小子和那个绿毛丫头。”

  “吱——”

  虽说得到了狄瑞吉的力量，这些瘟疫使者凭各自的权能足以独当一面，但他们作为亡灵，仍保留着生前的意识缺陷，并不断放大，以至于队伍之间人心不齐，各自为战。

  “狄瑞吉大人，已经催促我们进攻，不留任何余地。”

  就在这时，一个墨绿色的幽灵体涌现了出来，它也是瘟疫使者之一，名叫公爵尤里斯。

  而在公爵尤里斯的身后，一个羊头怨灵跟了上来，正是黑羚。

  “狄瑞吉大人马上要迎接属于它的命运，待到一切结束后，你们也要跟随过去，走到命运的终点。”

  “现在，跟我一同接受主人的调令，带着死后苏生的灵体，奔赴黄泉吧！”

  公爵尤里斯使出一道邪念法术，大部分瘟疫使者的权能得到了短暂的强化，随后一同奔入到了战场当中。

  而有一个瘟疫使者例外，他就是黑羚，尤里斯的法术对他没有任何作用。

  “你们为忠诚而战，我却不同，我还有自己的命运要掌握，呵呵……”

  无论战场上的局势如何，黑羚都不愿现在出手，只等生者的部队杀到腹地。

  “凭我一人不足以开启时空裂缝，但加上他们的力量就可以了。”

  “即使最终牺牲掉你……主人，那也是所谓命运的安排！”

  ……

  “嘶啦！”

  在生者军团的奋力拼杀下，近半数的幽灵被消灭，化为了烟尘消散了。

  这些都是狄瑞吉复制出来的傀儡，几千只幽灵共享一个意识，攻击手段单一，生命力也极其脆弱。

  “不要在这里浪费时间了，继续前进。”

  擎阙举起装满银弹的制式手枪消灭了近百只幽灵，随后他向前开路，试图从泥沼中奔出来。

  这些死水具备极强的束缚性，且很有可能会变化成为溶解僵尸。

  “呜——”

  一头又一头呈半流体状的怪物由死水转化，它们穿着同样被溶解的铠甲，手拿具有魔法属性的兵刃，从生者当中出现。

  “强化的溶解僵尸，或是溶解怪？！”

  “是溶解骑士，他们搅乱了我们的阵型！”

  在外围抵御幽灵的公国士兵们突然遭受了突袭，这些溶解骑士们的步伐蹒跚，但却能用兵刃释放出强劲的地波，很快就将对方列好的阵型击溃了一半。

  “所有异能者撤到阵中，处理掉它们！”

  擎阙也亲自去消灭这些怪物，失去了荡天和平乱戈焰，他只能用手枪和自身的拳脚杀敌，效率大不如前。

  所幸还有异能者的帮助，这些溶解骑士很快就被消灭在队列中，死水干涸殆尽，道路又恢复了可正常行走的状态。

  “幽灵没有继续增加，显然这不是狄瑞吉在认真状态下使用的手段。”

  “它还有制造大型傀儡的能力，在靠近它之前，我们不能被消耗太多体力！”

  “嗖——”

  擎阙急着杀到狄瑞吉面前，它驾马上前，突杀了挡路的所有幽灵。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危险悄然降临，一团浑浊的墨绿色气体突然出现，在擎阙身后现出真容，并伸出了残忍的利刃……

  “擎阙，小心！”

  “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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