擎阙感觉脑袋特别疼。

  他很痛苦，同样，他也很悲愤。赫连乌羚这个名字，在他的脑海中回荡了数次，就像是诅咒一般。

  也就是因为这个名字，他的记忆彻底恢复了过来。结合之前在梦中想起的，一块又一块的碎片结合起来，最终，那天所发生的事情，全部一览无余了。

  “华夏警救区第一分区，保卫总队分队长，破败者擎阙，奉最高统帅之命前往废弃大桥处援救人质。”

  “除暴安良，救困扶危。”

  “让我不顾性命的是那些还没得到妥善安置的平民百姓；而让我感到阻碍重重的，是那些烧杀抢掠的凶匪，以及他们当时的行动指挥者……”

  “……赫连乌羚！”  （当天的记忆情景）

  即将断裂的大桥。

  “我命令你们投降。胆敢反抗的话，我的战士们就会立即开枪，就算你们侥幸躲过……”

  “我手中的止息之戈，也势必要让你化为灰烬！”

  走到大桥中心的擎阙，用严肃且凶狠的口吻命令着劫持人质的匪徒们。

  荡天在他的手中释放威能，其爆燃的火焰是在警告对方，不要做危险的动作，否则，下场只有死亡。

  “我们被天灾折磨的走投无路了，你要敢继续恫吓，我们索性破罐破摔！”

  十几个荷枪实弹的匪徒，在面对擎阙的威慑时面无惧色，反而更变本加厉。他们举枪指着身下被绑缚着的平民们的脑袋，做出要撕票的态势。

  他们是泯灭人性的恶棍，自从天灾降临之后，原本富饶的大地变得荒芜无比，在资源匮乏的情况，他们大肆抢夺同类，以至于自己的双手沾满了鲜血。

  对于他们而言，刀尖上舔血的日子已经过习惯了，就算被杀死也是正常的事，只要在弥留之际痛快一场就够了……现在加上他们组织某种团结队伍的“手段”，任何的生命威胁对他们而言，都起不到任何效果。

  “把你那唬人的大刀收起来，破败者，再让你的部下放下手枪，”其中一个匪徒喊话道，“不给予足够尊重的话，我就将这些废物们下地狱。”

  说罢，一排排冰冷的枪口，纷纷摁在十几个人质的太阳穴上。

  “我们不能妥协，擎队长，一旦给了机会，他们就会连我们一起杀的。”

  一旁的破败者提醒擎阙。他知道队长救人心切，但眼下，已经没有选择的机会了。

  在如此险峻的环境下成立一个守护组织，凑齐一群不惧牺牲的勇士，已经是极为不易的事情了，要是出现了什么意外，丧失了一部分战斗力量，对于这个残破的世界而言无疑是雪上加霜。

  经历了大大小小的战斗，任何一个破败者都明白这个道理。可是……

  “先把枪放下，我来应付！”  “可是……”

  “都放下，百姓的性命要紧。”

  在桥的中心两侧，已经七横八竖地躺着几个无辜居民的尸体，早在几个小时前就是这副模样了。

  对于眼前的渣滓们而言，这些百姓只不过是可掠夺的资源，亦或是谈判的筹码罢了。当然，但对于破败者而言可不一样。

  纵然有鱼死网破的决心，但擎阙绝对不能只想着战斗，作为队长他得顾全大局，作为人而言他必须得保护同伴。

  “放了人质，你们还有一线生机，我会放你们离开这里，并提供警救区的物资给你们。”

  “现在你们就可以为此做出行动，但要是继续顽抗，我就会跟你们对峙到最后一刻，直到我们彼此之间血流成河！”

  现在是晌午时分，在这个干旱的环境下，所有人都很疲惫。

  作为普通人而言，即使拥有极强的抵抗意志，但在几个小时的暴晒下仍旧变得孱弱。

  这些表面看似狂妄的匪徒，早已是强弩之末，这么长时间都在紧绷着神经，虽说作为不惜死的疯子，但他们也不想被对方这么折磨着。

  身体脱水了，再这么坚持下去，很容易不战自破。到时候连开枪的力气都没有，破败者就会趁虚而入。

  所以，先下手为强……

  “狙击手准备，”擎阙暗中下达指令，耗了这么久的时间，就为了等敌人慌乱的这一刻。

  他的身后有足够的狙杀部队，只要对方着急动手，他们就会先发制人。

  ……

  “砰！”

  就在双方准备行动的时候，一阵剧烈的震爆声将他们镇住了。

  大桥的中心发生了断裂，擎阙意识到不对，挥舞着荡天甩出戈焰，将迎面扑来的飞沙走石挡住。

  “你想让我的人在愚昧中走向地狱吗，破败者擎阙？”

  硝烟散开了，在匪徒的队伍出现一个凶神恶煞的家伙，他身材高大，全副武装，脸上有一道被刀刃撕裂且已经溃烂的伤痕，宛如执掌兵器的魔鬼一般。

  “……赫连乌羚，你是怎么脱离包围，突然来到这里的？”

  擎阙有些惊讶，眼前这个可怕的家伙，就是今天这起事件的始作俑者。

  赫连乌羚，匪徒组织的头目之一，同样也是某种“反言论”的散播者，某种“异教”的推崇者。

  让众人畏惧的不是他的战斗能力，而是其无可挑剔的杀戮欲望，只要条件允许，他就会大动干戈，在杀完人后对着其尸体狂颂，称这是对自然法则的至善虔诚。

  目前为止，他已经杀害了上千个百姓，以及几百名有基本战斗力的破败者了。

  “我身上新添的伤可以告诉你这个答案，愚昧的家伙。”

  赫连乌羚走到擎阙面前，让其观看自己烧得发黑的皮肤，没错，华夏警救区派遣了两个分队来围剿他和他手底下的喽啰们，现在已经到了最后一个阶段了。

  不得不说，擎阙指挥部队的能力很强，手段也很激进，在他的指挥下匪徒队伍很快被打得七零八落，只有一部分的建制挟持着人质被逼到大桥上。而赫连乌羚本人，也被大半个分队的破败者不停围堵着。

  然而即便如此，擎阙还是低估了赫连对于杀戮的疯狂。为了能逃出重围，继续完成他所谓“净化世界”的壮举，这个恶魔不惜性命的引爆手中能用的炸弹，在浓稠的硝烟中举起利刃和枪械卖力拼杀，最终冲溃了几十个人组成的包围网。

  而更令人感到窒息的，是他在逃脱以后没有选择回到安全的地方，而是寻着擎阙的脚步来到了大桥，在桥底下潜伏几个小时，最终在关键时候杀了出来……这个疯子，似乎并不承认自己输了，甚至要将杀戮进行到底。

  “你不该留在这个世界上，赫连乌羚。你的血腥和残暴让我下定决心要将你剔除！”

  “咯咯咯……论凶狠程度，我与你是有相似之处的。”

  赫连乌羚撩开黑色的外衣，里面绑着的炸弹和暗器暴露在众人眼前，似乎在警示这场即将出现的人间祸害：“你敢不顾危险追杀穷凶极恶的我们，看来也是做好了必死的决心……不愧是最勇敢的破败者。现在，你就跟在场的所有人一起埋葬吧。”

  “和我们一起化为尘埃，归入自然的腐败旋涡之中吧。你们之前所做的任何努力，都是徒劳无用的，所有人都不会在世界的新戒律中挣脱，我此次的壮举只是个开始……”

  “要么顺应毁灭，要么直接被毁灭。卑微生者的团结对这个可憎的世界而言，不过是场蝼蚁的盛会罢了。”

  随着一阵癫狂的笑声，赫连乌羚点燃了身上的炸弹。

  他要让整个大桥化为灰烬，以十几个匪徒的血肉换取一大群人的生命，对他们而言已经是足够宏伟的“功绩”了。

  “不好！”

  “你休想得逞！”

  根本来不及调动部队了，擎阙暴喝一声，拖着荡天一个箭步冲了过去。

  现在只有他能制止这场浩劫，随着止息之戈离开地面，熊熊戈焰在空气中蔓延，炽热的锋刃在空中奋力一甩，势头极盛的火焰旋风，朝着罪孽的引爆点席卷而来。

  “赤金砍刀模式，浴火急袭！”

  在炸弹的引信即将烧完时，擎阙从火焰旋风中现身，在巨大的冲击力加持下，他一把抓住赫连乌羚，与其一同来到空中。

  而这会，其他的破败者也开始行动。

  “你救不了他们的，破败者擎阙！”

  赫连乌羚举起剔骨利刃，在空中与擎阙搏斗，他似乎并不担心炸弹会浪费在自己身上。

  几刀激撞过后，他再次露出了狰狞且狂放的笑容，随后，他身上的夹带自动松开，炸弹如落雷一般朝桥面袭去。

  “你的部下们正争先恐后的拯救人质，看看你怎么为他们收尸？”

  “……掩月刀模式，力旋山河！”

  见炸弹都落下去了，擎阙急忙甩出一道破绽给对方，随后冲下去拦截这些危险物体。

  火焰旋风还未消散，擎阙借着其剧烈的扩张性，将荡天却换至掩月刀形态在空中转动。

  力旋山河的威能尽显，如龙卷般挥舞的锋刃，将澎湃的热浪洒至八方。将还未落地的炸弹全部摧毁了。

  “轰隆！”

  “轰隆——”

  整片天空顿时被硝烟覆盖，每一颗炸弹的威力，都足以轰烂一栋大楼。

  还好，它们的能量散播是横向性的，不至于溅射到桥面。擎阙松了一口气，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把飞刀朝他的背后袭来。

  “噗”

  “呃啊！”

  皮肉受创的痛苦让擎阙忍不住惨叫了一声。而这还没完，赫连乌羚早已离开了高空，举起利刃朝其刺去。

  掩月刀状态下的荡天十分沉重，无法及时抵挡这突然的刺杀，擎阙躲闪不及，手臂被利刃剖开了一道口子。

  “唔——”

  “你们一直都在为弱者而战，所以你们的失败是注定的！”

  赫连乌羚不停地嘲讽着，试图将擎阙砸到地面上处决。

  他手中的利刃来回拔出穿刺，誓要将对方剁成肉泥，以解自己行动失败之恨。

  “……叛逆的余孽。”

  “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肌肤被撕裂的感觉并没有让擎阙屈服，相反，他的战意在鲜血喷涌的那一刻彻底爆发。

  重伤的手死死扯住那背负了大量生者性命的利刃，擎阙不甘示弱，将荡天切换至赤金砍刀模式后，与赫连乌羚进行生死搏杀！

  “噗呲！”

  “在落地的那刻，就会有一具尸体出现，也可能是两具！”

  在平乱戈焰的加持下，擎阙的战意升至高潮，两把兵器的相互激撞，两副躯体的鲜血横流，使得他的视线被猩红覆盖，狂乱之际，那滚烫无比的刀锋对天一指，顿时轰出了撼动山河的能量光柱。

  霎时间，风云变色。

  “紧随毁灭的脚步，我一定要让这个世界付出代价！”

  见桥上的破败击败了自己的部下，马上要将人质带走，赫连乌羚双目崩裂，喷薄的血液以及无尽的疯狂使得他动用身上最后一种手段，一种惨绝人寰的杀手锏。

  在屠戮者的腰间，一把材质极为的特殊热兵器突然甩了出来，散发阵阵寒芒。

  “这是……”

  “一种收集四周物质能量的枪械！”

  赫连乌羚拿起这把热兵器，朝着天空开了一枪，特制的子弹在中途突然爆裂，壳体分离之际，周围散落的能量全部吸收了过来。

  这些能量大部分来自刚刚引爆的炸弹，在这个武器强大的吸附力和冲击力集合下，一团极为不稳定的能量集合体汇聚在半空中。

  “我要让这里化为废墟！”

  赫连乌羚停止了搏杀，他一脚踢开擎阙，随后来到了能量集合体的上方，想要将这个类似于核弹的玩意砸到地面上。

  要是得逞了，被摧毁的不仅是大桥，桥上的平民以及破败者们，方圆百里都有可能化为炼狱！

  “……你费尽心机策划劫掠行动，就是为了这一刻吗？！”

  擎阙冷汗直流，尽管自己已是遍体鳞伤的状态，但他已经没时间思考如何全身而退了。

  现在更重要的，是阻止赫连乌羚，阻止即将到来的浩劫！

  能够与这个能量集合体抗衡的，目前能用的资源，只有自己，以及自己手中的荡天……

  “所有破败者，听我的命令，带着百姓撤离大桥，不要恋战。”

  擎阙拿起对讲机，向战友发布紧急撤退指令。

  对于桥上的所有破败者而言，这是不符合作战纲领的，敌人还没有被完全歼灭，不该只让一个人去处理。

  “队长，你这是……”

  “快带他们走，快！”

  擎阙最后重复一遍命令，随后他摔掉对讲机，爆发出身上所有的威能朝着高空冲去。

  这一刻，他做好了必死的决心。

  “血洒中原！！！”

  不断燃烧并发出轰鸣的止息之戈，将擎阙带到了能量暴动的中心，与赫连乌羚进行殊死搏斗。

  炽烈的锋刃，死死牵制着不稳定的集合体，在碰撞中产生了震耳欲聋的音爆声，仿佛马上就要撕裂这片天空，让苍穹彻底覆灭。

  呼啸的狂风以此为中心，朝四面八方荡出了昏暗与恐惧，九州之上皆为混沌。

  “快带他们走……”

  连下方的大地都要遭受牵连了，擎阙挺起皮开肉绽的身躯，死死举着荡天，让无尽的压力在自己身上蔓延着……

  桥面上的破败者们不敢多做停留，他们眼含着泪水，不敢望向天空，只是谨遵队长的指令带着百姓离开。

  “除暴安良，救困扶危！”

  就在擎阙自认为要与敌人同归于尽的那刻，被昏暗洗礼的天空，似乎发生了异变。

  原本一望无际的苍穹，于此时撕开了一道巨大的裂缝，其缺口涌动之处，似乎能将一切都给吞噬。

  “这是……”

  “什么东西？！”

  无论是擎阙还是赫连乌羚，都对这突然产生的现象感到震惊，而他们的对峙，也被其附带的巨大牵引力中断。

  霎时间，他们都被卷入到了裂缝当中，就像遭遇了黑洞吞噬一般，不知被传送到了哪里……

  ……

  （回忆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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