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现场勘察结果，案发时间大概是在去年十月。”

  “指纹呢？有吗？”

  “现场没有提取到任何有用信息，是专业团伙。”

  “嗯，知道了。”

  郭云若挂断电话，我和贝唐一人一边贴在她脸上听。

  “你当官了？”

  “哼！那当然，手底下有几个人而已。”

  我冲她竖起大拇指。“厉害呀～”

  贝唐仰头看着面前的高楼。“这楼还真高啊？！”

  我们仨站在小区单元门前。

  “你什么时候搬到这的？”

  郭云若摘下警帽，看了我一眼，撅起嘴想了想。

  “嗯…前年吧，前年买的新房，直接就搬了。”

  “不错哎，这个小区。”

  “快上去吧。”

  郭云若拿出电梯卡，走在我们俩前面。

  “你现在一个月工资多少？”我问。

  郭云若：“两万？不到两万。”

  贝唐惊呼。“那挺多啊，不少了！”

  郭云若无奈的叹口气。“不多～要用钱的地方太多了，现在每个月还有房贷要还。老爸老妈还天天拿养老金跑出去旅游。”

  我拍了拍她肩膀。“哎呀～出去旅游是好事儿，总比生病光在家里待着好吧。”

  “那也确实…”郭云若刷电梯卡，按下16楼的按键。

  “房贷还剩多少？”我手指滑着电梯壁，随口问一句。

  郭云若抱紧警帽，无力的靠在电梯上。“啧，六十来万吧。”

  “那你加油喽～”

  嘶…我记得，好像装了几个空额的银行卡。

  找个机会把钱弄到卡上，塞给她。

  叮－

  到达十六层，电梯门打开。我们仨提着东西站到正对着电梯的房门前。

  郭云若把房门卡拿出来，刚要贴上去刷，贝唐抓住她胳膊。

  “会不会有点太突然啊？”

  “不会啊，我都打电话提前说过你们来。”

  贝唐慌张的语无伦次。“可是我…毕竟第一次来，我…我该怎么…”

  “哎呀～”郭云若捏着她的手安抚道。“没事儿，你就当回来见家长就行。”

  哈…哈…你这么说会让人更慌张！

  滴滴－

  郭云若把卡贴在门把的机器上，紧接着她按下把手拉开门，走进去。

  我们俩还站在门口，犹豫。

  我该怎么进啊？！

  贝唐在后面推了推我。“你先进。”

  我向后抬起一个拐杵到她腿上。“等会儿等会儿，我先冷静一下。”

  “你俩快进来啊。”郭云若脱下警服，冲我们俩招着手。

  “小玘回来了？？”

  我听到两个苍老的声音，立马转身躲到贝唐身后。

  “你躲我后边干什么？！”

  “你先进！”

  “不是…我又不…”

  “哎呀！这是小玘女朋友吧？这大姑娘，看着就招人待见。”郭云若妈妈走出来迎接。

  贝唐尴尬的笑着点了点头。她把手里的东西塞给郭妈妈，手向后抓住我的衣服，把我拽到前面。

  “额…嗯…”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姨，身体挺好哈？”

  郭妈妈往后退了两步，转身把手上的东西放进屋里，使劲拍着大门。

  “老头子！小玘真的回来了。”

  “你这孩子…哎呀…”郭妈妈捂住脸，哭起来。

  “妈，先进来先进来。”郭云若把她妈妈扶进屋。

  她边走边回头瞅我们俩。“你俩也快进来，帮忙把门带上。”

  贝唐抬膝盖连续往前顶我。“快点，进去进去！”

  我一走进去，目测大概100多平的房型，很暖和，郭爸爸穿着短袖坐在躺椅上，面无表情的注视着我。

  郭妈妈坐在沙发上拿纸不停的擦着脸，电视机挂在墙上，下方的柜子上摆着我和郭云若高中毕业那年，手拿录取通知书的照片框。

  “挺热的，把大衣脱了挂衣架上就行。”

  我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衣架，转过身去把拐杖靠在墙上，脱下大衣挂好。贝唐也在旁边脱。

  嗯…还是有点热。

  我又把西装外套脱下来挂好。

  我刚要拿起拐，郭云若突然出现在我身后，抓住我的两个手腕。

  “枪怎么过的安检？”

  枪？

  我靠！忘了！

  忘了后腰上还插着把手枪。

  贝唐西装外套脱到一半，赶紧重新穿好，系好扣子，盖住插在前裤腰里的枪。

  我微微转过头，凑到郭云若耳边，压低声音。

  “就是个防身的东西，不到万不得已我们俩不会掏。叔叔阿姨还看着呢，你挡好，我赶紧把衣服穿上。”

  郭云若松开我的手腕，拔下我后腰上的手枪，同时朝贝唐伸出手。

  “先给我，一会儿再还给你俩。”

  我们仨僵持了一会儿，郭妈和郭爸也没敢吭声。

  郭云若见贝唐没给，伸手拿出警服里的手铐…

  “给她！”

  贝唐听见我说话后，解开西装的扣子，把手枪拿出来。郭云若放回手铐，夺过她手里的手枪。

  郭云若转身走到茶几边，直接把那两把手枪扔到茶几上。

  郭爸和郭妈都惊了，郭妈双手捂嘴倒吸一口凉气。

  我去！

  我还打算中途找机会拿回来。

  这可怎么拿？！

  走的时候，都不好意思拿了。

  “不是…我这只是…”

  我急得忘记拿拐，回身就往前迈脚，腿一软直接摔下去，跪倒在地。

  “没有，没别的意思，不小心带过来的。只是防…防身用的。”

  “起来。”

  郭爸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过来的，握着我左胳膊就要把我拉起来，刚触碰到的一瞬间，他停顿了一下，放在手上颠了颠。

  “没…没事，我来吧。”贝唐从后面架着我的腋下把我弄起来，两个拐塞到我手里。

  郭妈把茶几上的卫生纸清理掉，走去厨房。“饿了吧，来吃饭。”

  郭爸走去餐桌旁拉开椅子，各种摆盘。

  “那个…我…”贝唐看了我一眼，走过去想帮忙。

  “没事没事，不用管。”郭妈端了一大盘饺子出来，放到餐桌上，垫脚扶住贝唐肩膀把她按到椅子上。

  “哎呀，这大姑娘真高。”

  “我说…你把枪扔到他们面前，不好吧？”

  郭云若松了松领带，挽起袖子。“防止你老惦记着，中途拿而已。”

  “切！”我笑着摇了摇头。

  “是不是被我看穿了？”郭云若扶着我胳膊把我往餐桌那边带过去。

  “摔那一下挺疼吧？”

  “还好。”

  郭云若帮我拉开椅子，我坐下去，她把拐给我靠到墙边。

  “你怎么自个儿先吃上了？！”

  贝唐已经塞了满嘴，冲我无辜的眨了眨眼。

  “吃吧吃吧，什么年代了还讲究那么多。”郭妈和郭爸坐在对面调侃着。

  郭爸拿出一根烟，椅子往后撤老远，抽起来。

  “额…能给我一根…啧！嘶。”我刚伸出手想要一根，贝唐拿筷子打我手背上。

  “吃饭！抽什么？！”

  郭妈扭头冲郭爸喊着。“听见了没有？！吃饭呢，抽什么？！”

  郭爸掐掉烟，拉着椅子又坐回来。

  他们俩已经吃过了午饭，所以一直在看着我们仨吃。

  郭妈疯狂往我们仨盘子里夹东西，已经成一座小山了。

  “姑娘多大了？”

  噗…这就开始问了？！

  你要扛住啊～

  贝唐喝了口水把嘴里东西顺下去，清了清嗓子。

  “三十三。”

  “哎？你不是三十四了吗？”

  “我还没过生日呐！”

  我晃了晃脑袋，继续低头吃饭。

  郭妈满眼欣赏的继续问。“家里有兄弟姐妹吗？”

  踩到雷区了。

  贝唐摇了摇头。“没有。”

  “这饭菜还吃的惯吗？”郭妈又往她盘子里夹一堆。

  贝唐笑着用筷子一头杵我胳膊。“很好吃，吃的惯。”

  我把我盘子往她面前推了推。“今天让你吃到正宗的了。”

  我突然想到什么，猛的抬头看向郭爸郭妈，手指向郭云若。

  “她女朋友叫什么？长什么样？有照片吗？”

  郭爸点了点头，掏出手机要翻照片。“有啊，那小姑娘叫……”

  “爸！”

  “诶！”

  郭爸停下手上的动作，看着郭云若一脸懵的眨了眨眼。

  郭云若放下筷子，拉扯我的脸，咬牙切齿的说着。“晚上我会把人带过去的，给你留点悬念。”

  “痛痛痛痛痛痛～”

  贝唐也放下筷子上手拉我另一边脸。

  “啊～欺负人～我不要坐中间了～”

  “云若啊…”

  听到郭妈说话，她俩同时松开我的脸。

  “怎么了？妈。”

  “小玘得判多少年啊？”

  郭云若摇了摇头，表示不能说。郭妈也没再问下去。

  “看到社会的黑暗了吗？”郭爸递过来一根烟和打火机。

  “还觉得和平年代…危险少吗？”

  我拿起烟，叼在嘴上，低下头用打火机点燃。“不觉得…”

  郭爸起身，走到客厅里去，拉开电视机下方的抽屉，翻腾了几下。拿着一个红盒走回餐桌前。

  他打开那个红盒，里面是佛珠手串。他清了清我面前的东西，把红盒放下，又坐回对面的位置。

  “这是，前几年在庙里求的，走的时候带上，保平安。”

  “不不不…不…这怎么好…”

  “啧！这孩子！给你就拿着！”郭爸打断我说话。

  “啊…嗯。”

  郭云若直接把红盒盖子盖上，塞我裤兜里。“你怎么还不好意思上了？以前一进我家就直奔冰箱找留出来的菜和饭。”

  “因为要脸了。”

  “哈？以前不要脸吗？”

  ……

  这顿饭吃了半个多小时就吃撑了，剩下的时间一直在聊家常。东聊一句，西聊一句。郭妈在那跟查贝唐户口一样，问各种问题，郭云若在贝唐身旁帮忙应付回答。我在另一边跟郭爸讨论国际形势，我还给他讲了我这些年碰上的人和事。

  我觉得我现在应该不归任何人管，做的很多事情没必要保密，郭爸愿意听，那我就讲给他嘛。

  “你这…能装个义眼吧？”

  “义眼？”

  郭爸轻轻摸了一下我左眼那一块。“就是假的，跟你这胳膊差不多。”

  “我回去了看看吧。”

  ……

  “我晚上去小玘家里吃饭，就不回来了。”

  “好好，去吧。”

  郭云若按下电梯关门按键，电梯门刚关到一半……

  “等下等下等下…”我抬胳膊挡住，电梯门又重新打开。

  我走出电梯。“注意…身体。有什么情况就让郭子给我发消息。感谢这些年的…额…”

  “哎？！”

  “不用不用！”

  “起来！快点！”

  我头还没磕下去，就被郭爸郭妈强硬的拽起来。

  郭爸把两个拐塞我手里，把我推进电梯，摆了摆手。

  “赶紧下去吧，经常回来昂！”

  ……

  郭云若：“我先把你俩送回去，我去接我女朋友，随着就过去了。”

  我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现在还没五点，能提前下班？”

  郭云若：“我这几天，就负责跟着你俩转悠，她的话没啥事提前请个假就出来了。”

  郭云若驾驶着车辆。

  贝唐靠在座椅上，拳头捶着额头。“哎～问的我都头痛，太热情了～”

  郭云若噗嗤笑出声。“好多问题我都不知道怎么回答。”

  我翻着手机，选晚上做饭要用到的材料，叫外卖送过去。

  “晚上想吃啥？”

  “都可以～～”她俩同时说出口。

  我叹口气。“还得做，好累啊～”

  郭云若：“没事儿，等我们俩过去了，一块弄呗，不着急。”

  “那就…全交给你们仨啦～”

  “不行！！”

  ……

  滴滴－

  “指纹验证成功，欢迎回家。”

  “哎呀～”我一进门，直接把双拐扔到地上，往沙发上一倒。

  “嗯～哼哼～啊～累死我了～烦死了～今天怎么过的这么慢啊～”

  贝唐帮我脱掉鞋，把我两条腿放到沙发上，然后…她趴到我身上。

  “干什么？我累了…嗯？！”

  她的大凉手突然伸到我衣服里。

  “凉死了！”

  “你帮我暖暖。”她手继续在我衣服里摸索着。“你刚才哼哼唧唧的，我帮你放松一下吧。”

  “你小腹肌是不是又明显了？又偷着练～勾引我啊？”

  “没有…你摸的可能是…还没消下去的疤。”

  “哦～”贝唐嘴唇贴到我耳朵上。“那让我仔细看看。”

  咚咚咚－

  “您好！外卖！”

  我推了推贝唐肩膀。“你去拿，晚上…要用的食材。”

  “真耽误事儿！”贝唐不情愿的从我身上起来，去开门。

  我坐起身，把大衣脱掉，西装外套和马甲也脱掉，松了松领带，喘口气。

  从裤兜里，掏出手机，刚想给外卖员点个好评，结果贝唐突然冲过来，吓得我手机掉下去，她迅速反应过来接住我的手机，放到茶几上。

  贝唐坐在我身上，上手解我领带和衣服扣子。“挺积极啊，省我事儿了。”

  “不是…你等会儿。”我死命抓住她手。“一会儿郭子来了！我家门上存着她指纹呢！她不用敲门！”

  “没关系。”贝唐越发的急切，反抓住我的两个手腕。

  “你配合一点，很快就好。”

  “停停停停停停…”我抬起右腿，膝盖顶住她腹部。

  “你手太凉了。”

  贝唐推开我的腿，手捏着我的脸。“所以，你帮我暖暖。”

  “那你…轻点。”

  啊！要不是我他妈一条腿动不了，谁会甘心被她压着。

  ……

  吱－

  哗哗哗－

  我泡在浴缸里，还打开了上面的喷头，热水“哗哗”往外喷，热气腾腾。浴缸里的水也有些往外冒，顺着浴缸壁流下去。

  我放松身体，闭上眼睛。

  懒得思考了…

  还有一堆事没想明白。

  脑子一片空白的想不下去。

  去年十月…

  我去年什么时候回来过一次…好像是九月吧…

  那大概就是钟德邦手底下人干的吧，或者雇的某个团队。

  艹！我们家跟他也没仇啊！

  唉呀～爸妈～你们得罪什么人了？！

  咔－

  贝唐推开卫生间的门进来，把我的浴袍放到一个小架子上，双拐靠在墙边。

  我睁开眼，往旁边瞥了一眼，她站在浴缸旁。

  “你什么癖好？看别人泡澡。”

  贝唐坐在小椅子上，冲着我笑。“爱看你有问题吗？你一天泡两回，别把你泡秃噜皮了。”

  “我愿意！”

  “好好好～你愿意你愿意。”贝唐关掉上面的喷头。“浪费水。”

  我抬手又重新打开。“我愿意！”

  贝唐嗤笑一声。“我拿你手机又点了几瓶酒，一会儿就送过来。”

  “郭子是警察，不能喝酒。”

  贝唐撩起一点水，弄到我脸上。“咱俩喝呗。”

  少喝一两杯吧。

  喝多了，又不知道会说出点什么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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