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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五味杂陈


回到家,已经是中午了。我进屋一看墙上的挂钟正好十一点半,挂钟准时敲响了半点声。

  这个老挂钟,是叔叔家里唯一的老物件摆设,它是叔叔家实力的象征。屯子里的人都知道叔叔家的挂钟值钱,具体值多少钱,谁也说不清楚,自然也是叔叔的荣耀。

  这个挂钟,是德国人在青岛建厂制造的,样式风格西方化,下边的那个木头匣子特别实用,造型美观,做工精细。匣子里面装着叔叔和婶子的重要物品,结婚照、户口本等。

  一次,叔叔让婶子去拿户口本,我又看见了里面的那个口袋,里面装着那件金光闪闪的东西。婶子说是护身符,是上海知青乔阿蒹寄放在这的,说是怕在青年点里弄丢了。

  说实在的,我对那个金光闪闪的东西非常感兴趣,几次我都想拿出来看看。可是,就是不敢……

  “你的宝贝儿子回来了……我去热饭去!”婶子说着,抹着眼泪迎面的走过来,接着对我说:“孩子,饿了吧?”

  “婶子,我还不算太饿……”我看见婶子眼睛红红的,好像刚哭过,不知不觉我的眼睛也湿润了。

  她看见我也要流泪,便控制住了自己了,便哭着说道:“现在,咱们家再吃两顿饭,我给你热点大饼子,先垫吧垫吧!”婶子说完,就哭着到外屋地烧火去了。

  一会儿,大锅底下哔哩啪啦的木头燃烧声和她哭泣的声混合在一起,传到了里屋。

  “叔叔,我婶子怎么又哭了?”

  “我也说不准,就是爱哭!”叔叔无奈的又说:“嗨!她是刚刚从外边哭着回来的……”

  显然,这里有事,叔叔瞒着不说。

  这时,婶子端着一锅锅热气腾腾的大饼子进来了。她听见了叔叔说的话,泪汪汪的把大饼子放下,用手捂着脸转身跑了出去。

  叔叔跟着她走到门口,看见婶子走到大门外了,他回来转移话题的说道:“你婶子啊!跟我来到北大荒,可没少遭罪呀?”

  叔叔说着眼睛也红了,他含着眼泪说:“她可能是想念……山东的老娘啦?”

  “叔叔,你回山东老家,怎么不带上她呀?”

  “说的轻巧……家里的这些鸡、猪、狗怎么整,都是些喘气的东西……”叔叔的话音未落,听见门外的婶子哭得更伤心了。

  忽然,水井那边也传来了哭声。瞬间,汇成一片。

  叔叔也受到了感染,眼睛里的泪水终于掉下来了。他擦了擦眼泪,看着墙上镜框里的照片说:“孩子……不瞒你了!照片上中间那个人,就是韩有财。他掉进井里淹s了,s得不干不净,不明不白的背着罪名走了……”

  “叔叔……他们不是说,韩有财是个大d主、大坏蛋吗?”

  “儿子,韩有财的家庭出身是d主。可是,他人不坏,是你婶子的叔叔啊!我们来到这里,他没少照顾咱们家呀!”

  说起韩有财,一辈子要强,总想出人头地。可是,运气不好。他曾经被抓去当炮灰二g子兵,徒骇河战役后,被解放军俘虏了。经过g造,他光荣的成为了解放军,跟随大部队过黄河,跨长江,占领南京屡建战功,一直打到上海,立下了汗马功劳。

  上海解放后,他从部队转业到地方,被分配到上海油料库。可是,他看天下太平了,想要回老家种地去。

  他回到山东老家,正赶上土地g革,眼看着爸爸多年的省吃俭用,辛辛苦苦攒下的几十亩地,被村干部分给别人了,还给他家划上了d主成分,爸爸一股火气死了。他带着两个弟弟跟土g工作组的人理论,便发生了争吵。后来动起手来,一气之下,差一点把土改干部负责人打s。因为影响极坏,他们哥仨同时被关进大牢……家破人亡……

  “……”

  他妈妈扬道静背井离乡,一路乞讨为生。

  一天她看见一个告示,惊喜的知道了,曾经的导师,现在成了开国将军。她便来到了北京城,在老将军家当上了保姆。

  韩有财被释f后,一看家里没人了,听说北大荒这边山东老乡多,就投奔这边来了。

  婶子在外边听见了,叔叔在讲韩有财的家史,她立刻停止了哭泣,走进屋生气的说道:“你跟孩子说这些干啥,是怕受到牵连吗?”

  “媳妇啊!什么牵连不牵连的,也改变不了事实,韩有财还不是你的叔叔吗?”

  “你,你是什么意思?”

  “你们韩家和咱们家有亲戚关系,我得让孩子知道啊!”

  婶子越听越不高兴的说:“咱家和老韩家已经没有关系了!”

  “怎么会没有了?”

  “我已经和韩家划q了界限!”婶子坚定的说。

  “划清了界x,也没有用,你不是照样姓韩吗?”

  婶子被气得脸色苍白,便大声的说:“看样子,你是嫌弃我了……是不是因为我不能生孩子呀?”

  叔叔看见婶子真生气了,哭得又那么伤心。他便赶紧走过去哄着说:“我的好媳妇,别生气了好吗?咱们家,这不是已经有儿子了么。我是想啊!让儿子熟悉熟悉,了解家里的情况而已……”

  看着婶子不哭了,也不生气了,我的心情敞亮了不少。

  这时,我忽然想起来了,上海女知青乔阿葭给我的糖和那两封信……

  我们一家三口人吃着上海糖,发现是东北生产的,让我们笑得前仰后合。

  这时,叔叔戴上了老花镜,看着两封没有信封的信,便皱起了眉头。他看了一下四周便对婶子说:“媳妇,你去烧壶开水,给我冲点茶叶喝……”

  “穷讲究……”婶子,不情愿的走了出去。

  婶子刚刚走出里屋,叔叔对我严肃的说:“儿子,偷看人家的信是犯法的呀!咱们可不能随便的看人家信件啊?”

  “你不看,怎么会知道,信的地址和信件往哪里邮啊?”

  “也是……”叔叔嘴里自言自语的说着,注意力,全部集中在这两封信上了。

  这两封信,一封是写给省知青办的,一封是写给省军分区的,都是g状信。

  叔叔看着看着,不由得脸色变得苍白,颤抖着双手说道:“儿子啊……你惹祸了!”

  “惹祸了?”我感觉到惊诧。

  叔叔又警觉的看了看窗外,确定没人便对我说:“记住了,这件事,只能你我知道,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懂吗?”叔叔想好一会儿,摇着头说:“这样的信,在这里是寄不出去,x访这一关都过不了……”

  “叔叔,那咋办呀?”我着急的问。

  叔叔想了想之后,似乎有了办法,他说:“这样吧!过两天我到省城给砖厂办事,顺便把这两封信带上……”

  叔叔看着见婶子拿着茶壶走过来,立刻停止了说话。

  婶子看见我们爷俩神神秘秘的,便的问道:“你们俩在叨咕什么呢?”

  “啊!没叨咕什么……那个三队的上海知青乔阿蒹,是和我们一辆马车回来的。她是被民兵抓回来的,听说她跑到边境哪儿去了。”

  “是呀!真让人心疼,她的命怎么会这么苦啊?”

  “听说,她到边境线那儿转一圈,这回事可闹大了!是总指挥部派民兵接回来的,怀疑她p国投d,还说她是苏联“t务”、“j谍”?”

  婶子闻听,都怀疑乔阿蒹是“t务”、“j谍”,惊诧的她,半天说不出话来。

  想起,她刚才找过鲁大胜了,鲁大胜说:“这个案件很复杂……上边正在调查呢……”

  她想不明白,一个从上海来插队的小姑娘,对这里人生地不熟的。怎么会,突然的跑到中苏边境p国投d了呢?

  这让让婶子百思不得其解。

  忽然,她想起挂钟下面的匣子里,放着乔阿蒹的护身符的事。青年点的男知青何奇曾经问过,乔阿蒹的护身符是不是藏在你们家了?他还着重说,上面有中华民国的字样,不能让别人知道啊!

  是不是,乔阿蒹和何奇两个人串通好了,一起逃跑,投奔苏联当“t务”去?难道……婶子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忽然,婶子又想起来,乔阿蒹被高书记调到公社工作之后,何奇在青年点大闹了好几场,并扬言:“要和高书记同归于尽……”

  鲁大胜怕他把事闹大,派他到三百公里外的三道沟修水库去了,他中间跑回来好几回,却被抓了回去。

  叔叔看着婶子愣愣的在想着什么,便问道:“媳妇,在想啥呢?”

  “我是想啊!乔阿蒹出这么大个事!是不是与何奇有关系呀?”

  “何奇!你怎么,突然的提起他了呢?”

  提起何奇,叔叔还是有点印象的,他写过j举揭发高书记生活作风方面的信,都石沉大海。据说一封信也没寄出去,都让鲁大胜和杨大天给扣留了。因为高书记是杨大天的小舅子。

  何奇,在青年点里绰号叫“坠根茄子”,乔阿蒹走到哪里,他就跟到哪里。

  其实,乔阿蒹从心里就没看上他,认为何奇没有男子汉大丈夫的气概,长得也不好看。这一切,都是何奇一厢情愿,他把友情当爱情了。乔阿蒹是多方面考虑的,考虑到她们俩是同学,又是一起来到了北大荒的,家庭出s又都不好,只是当成了同命相怜的弟弟……

  自从,那次春节联欢晚会上,乔阿蒹认识了高书记,何奇就怀恨在心。后悔自己没能先下手得到乔阿蒹,却被高书记夺走贞操。一时间,弄得他几夜没有合眼,精神恍惚,抑郁症发作了……

  未完待续(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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