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方临宁后知后觉地发现，陆乾并未回抱住自己，而是有些僵硬地愣在原地，他有些尴尬地松开了陆乾，收回了手，自我安慰似地道：“没事，你大概是没记起与我有关的内容，还有些不习惯，慢慢来，不急。”

  他又接着回答对方刚才的问题，“我与你相识，是因着你在去年冬日于冰河中救了我。”

  方临宁并未提及从前之事，一来江芷菀在，二来陆乾如今的记忆显然只停留在古代，多说反而无异。

  “陆乾，你还有没有什么想问的，想知道的，我都可细细解释与你听。”方临宁道。

  “解释不解释也不急，待半个月后，他记忆全然恢复，自然而然便都晓得了。”这次，不等陆乾出声，一旁看了许久热闹的江芷菀开口道：“眼下天色渐晚，已是到了吃晚饭的时辰，不如等吃了饭，你们再想聊什么便随意去聊。”

  “也好，陆乾，你是不是也饿了，午时我们蒸的一锅包子还有许多，将其热一热，再炒些青菜，煮些稀饭吧，江大夫，您稍等片刻，饭很快就能好了。”方临宁说完，习惯性地要牵起陆乾一起去厨房。

  在后者直接抬手躲开后，方临宁也反应过来，不得不收回手，他终于意识到，眼前的陆乾虽相信了自己的话，可记忆中已全然没了两人相处的点点滴滴，眼下对自己终不会如从前那般亲近。

  方临宁掩饰起失落，朝对方道，“之前习惯了，走吧。”

  “好。”陆乾点了点头。

  两人头一次不言不语，一前一后的进了厨房，不过陆乾还记得如何生火烧柴，帮方临宁做饭时倒是与之前的陆乾一般无二。

  但总归还是少了些什么，厨房里过于……安静了，之前，陆乾每做完一件事都会兴高采烈地告知方临宁。

  “宁宁，我将火生起来了！”

  “宁宁，这柴烧得噼里啪啦的！”

  “宁宁，有热气从锅沿上冒出来了！”

  “宁宁……”

  陆乾总会有说不完的话，而现在，厨房内只余柴火燃尽的声音，热气蒸腾的声音，切菜洗菜的声音，油热后炝锅的声音……

  唯独缺少了方临宁和陆乾的说话声。

  前者意识到后，虽然明白眼前的陆乾把自己当做陌生人，很是冷漠，可他有那些曾经的记忆，尽管已有了几次尴尬的相处，可他依然主动开口搭话道：“陆乾，你有什么想问的，想知道的，现在我们也可以边做饭边简单说一说。”

  陆乾闻言顿了顿，一时竟不知从何问起。

  想了想，才开口问道：“你方才说，我们二人是于去年冬日才意外相识，那为何才这般短的时间，阿禾就会如此放心让你单独带我来这般远的京城医病？”

  “……”

  方临宁从未想过有一日会听到陆乾问自己这样的问题，他想了想，实话实说道：“因你医治前与我……没来由的很亲近，很亲近。”

  陆乾闻言立刻回想起方才对方的拥抱和牵手，但他还是无法相信自己会与一个陌生人那般熟稔，即便是一起生活了几年的陆禾、陆野，他也一向不会与二人有什么肢体接触。

  但记忆中似乎有个模糊的身影，一个想起后便令他安心的身影，会让他想亲近的身影，但那人的样貌身份姓名却全然记不起来。

  他不能确定记忆中的那个人和眼前的方临宁有没有一定的关系。

  后面，尽管方临宁又起了几个话头，可眼前失去记忆的陆乾接话也是淡淡的，跟两人小时候第一次相识时的模样差不多。

  那时的陆乾便是冷冷淡淡的，不说话，巴掌大的脸却整日闷着，福利院的小朋友都觉得他不好相处，但那时方临宁刚到福利院，他觉得这个弟弟长得很可爱，他也不知为何明明被对方拒绝冷脸对待了许多次，可他依然想同小陆乾说话，而久而久之，对方终于和他熟稔起来，后来，他们二人成了彼此最好的朋友。

  现在的陆乾的态度和模样让他感到很熟悉，失落之余多了几分难得和珍惜的感慨，总之，不管哪个样子的陆乾，在他眼里都很好。

  既然对方眼下不愿多聊，方临宁也没再多说，两人一起做好了粥和菜，他给江芷菀送了一趟，回来后，瞧到陆乾立在门外，似在想着什么。

  “先去吃饭吧。”方临宁朝对方道。

  “好。”陆乾点了点头。

  饭桌上已摆好了包子，粥和炒青菜，还有一叠腌制好的酱萝卜，而原本一直紧挨在一起的两只木板凳，已被其中一位使用者泾渭分明地放置在木桌的两侧。

  “凳子有什么问题？”陆乾瞧着方临宁望着木凳出神，并未立刻坐下，出声问道。

  “没，没事。”方临宁笑了笑，很快坐下了。

  方临宁一开始还记着眼前的陆乾虽已恢复了基本神智，可只有部分记忆，还不记得自己。

  可吃到后面，他见对方碗里没了菜，便又习惯性的给对方夹了一筷子青菜过去，“菜都没了，怎么不夹，陆乾，快吃。”

  可收回筷子的瞬间，他瞧到对方疑惑不解的眼神，立刻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抱歉，我……，你把菜夹回给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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