订婚宴开场时间到了，司仪激情昂扬的声音从音响内传遍整个大厅。

  “尊敬的各位来宾，感谢各位莅临顾寒舟先生和杜若云女士的订婚现场，现在让我们欢迎这对爱人上台！”

  林归帆挂了电话，立即转身跑出会场，因为太过慌张，脚步凌乱。

  顾寒舟下颌绷紧，看着林归帆的背影，一动不动。

  所有人的目光都诧异地集中到这对男女身上。

  杜若云眼中惊慌，她颤抖地用手拉了拉身边的男人，“寒舟，现在是我们的订婚宴，雨嫣的事情有林总在呢。”

  顾寒舟顿了顿，忽然用被玻璃扎破的手拂开杜若云，头也不回地跑出会场。

  全场哗然。

  “顾寒舟，你干什么！”顾正雄怒吼，只觉血压冲顶，差点栽倒，被身边人扶住。

  他暴怒地狠捶桌子，“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杜若云脸色瞬间灰白，有人上前关心她，她灵魂出窍般，呆愣愣走进洗手间。

  她看着镜子里那张脸，再也忍不住，嘶吼着抓起一旁的盆栽，朝镜子扔去，里面那张脸瞬间变得四分五裂。

  焦躁地来回踱步，恰好又有一封邮件发来。

  【云，下个月必须来见安德鲁，否则我不保证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沈雨嫣……沈雨嫣……”

  她捏紧手机，咬牙切齿，想到这个名字就一阵烦乱。

  忽然她眼里泛起仇恨的光，按下了一个号码。

  “喂，110吗？我要报警……”

  ……

  沈雨嫣双手被绑在身后，躺在仓库冰冷的地板上，不知道过了多久，卷帘门外传来声响。

  “看来是你姘头来了。”

  洪齐盛流里流气地冲她一笑，拉开卷帘门，亮光刺得她眼睛疼。

  “雨嫣！”

  林归帆不顾一切地从外面冲进来，洪齐盛从他身后窜出，一脚朝他小腿踢去。

  一个趔趄，林归帆扑倒在地上，灰尘沾上他白色的西装。

  林归帆温和的脸染上几分凶狠，立即爬起来，抬起有力的拳头想要反击，却见那把冰冷的刀横在沈雨嫣脖颈处。

  他咬了咬牙，生生停住。

  “呦，小白脸还有几分架势，打啊，往我脸上揍啊！”洪齐盛嚣张地拍了拍自己的脸颊。

  林归帆看着近在咫尺的女孩，眉心皱紧。

  这座仓库在郊区，沈雨嫣已经被捆绑一个多小时，单薄暴露的肩膀在寒冷的空气中缩成一团，脸色苍白，但神色没有恐惧的表情。

  “是我报警捉的你爸，也是我要求彻查他所有案底，你有事冲我来，放她走。”

  洪齐盛冷笑，“别急，你们两个，一个都跑不了。”

  他说着，一脚踹在林归帆头上，看到他翻倒过去，便毫不留情地拳打脚踢。

  “住手，住手！”沈雨嫣看着林归帆的惨状，泪流满面，有悲伤，也有愧疚。

  可不论她怎么喊，洪齐盛都没有停止施暴。

  她逼迫自己冷静下来，咬牙站起身，悄悄来到洪齐盛身后，一脚狠踹了过去。

  洪齐盛扑倒在一旁，她蹲下身，眼泪落到林归帆布满伤痕的脸上。

  “林总，对不起，你不该来的。”她哽咽。

  林归帆眼睛几乎睁不开，一只手颤巍巍抚上她脸颊，“雨嫣，别哭，不怪你。”

  沈雨嫣眼泪更凶了。

  洪齐盛站起来，凶光毕露，操起一旁的长棍。

  “真是郎情妾意啊，那就男的女的一起打！”

  棍子挥下来一刻，林归帆翻身将沈雨嫣压在身下，棍棒雨点般落下，沈雨嫣心惊胆战听到骨头碎裂的声音。

  “不要打了！”她嘶吼，却毫无办法，白色礼服染上林归帆血迹。

  一阵警笛声忽然由远及近响起。

  洪齐盛停下击打的动作，表情癫狂，“好啊，我有没有说过不能报警？不想活是吧，那就一起死！”

  他握住匕首对着林归帆后背猛扎下来……

  天花板忽然传来巨响，通风管道盖子被一双长腿踹开。

  顾寒舟从天而降，一脚踢翻欲行凶的洪齐盛。

  ……

  警察很快冲进来，将被打得找不着北的洪齐盛制服，押走。

  顾寒舟捏了捏拳头，骨骼“咔咔”作响。

  他携着空气的寒凉，走向满面是泪的沈雨嫣，为她解绑，将她搂在怀里，拍她的背，“没事了。”

  恍惚间，沈雨嫣好像再一次躲进那个十八岁少年的怀中。

  但只是一瞬，这种感觉就消失了。

  她的目光担忧地追随被抬上担架的林归帆，“林总……”

  顾寒舟垂眸，手下的动作没停，他看着沈雨嫣的眼睛——那双再也不会只注视他一人的眼睛。

  林归帆被救护车拉走后，顾寒舟拽着沈雨嫣的胳膊去了恩诺私立医院。

  宁长卿被顾寒舟指名道姓，叫来给沈雨嫣看伤，心疼得要命。

  “小嫣嫣这又是怎么了？”

  他看向顾寒舟，见他穿着礼服，头发捯饬得整整齐齐，像只花孔雀，“今晚不是你订婚吗？闹成这样？”

  顾寒舟抿着唇，只道：“检查仔细些，看伤到骨头没有。”

  宁长卿看着沈雨嫣礼服上的血迹，触目惊心，眉头紧锁。

  沈雨嫣赶紧道：“这不是我的血，是……”

  她喉头哽咽，眼泪又落下来。

  顾寒舟低头看她，眸子里似有暗流涌动，带血的手指摸出支烟，衔在嘴里，出了急诊室。

  宁长卿给沈雨嫣红肿的脸颊上药，眼神瞥向顾寒舟背影，“这小子干嘛？不对劲。”

  顾寒舟站在阳台抽烟，一身黑色西装和阴郁的气质，几乎融入到夜色无边。

  他想到沈雨嫣为林归帆哭得梨花带雨，莫名情绪在胸口涌动。

  一只手从后面伸出，抽走他的烟，“医院里不能抽烟，别以为你好兄弟是院长，就能随便撒野。”

  顾寒舟淡漠的目光扫向别处，没有反驳。

  宁长卿“啧啧”两声，“确实不对劲。”

  他凑到顾寒舟眼前，“你对小嫣嫣，怎么突然这么上头？撂下未婚妻就单刀赴会，这不是你平时的性格。”

  刚刚沈雨嫣已经将事情经过说给他听了。

  顾寒舟这才看他，眸光泛着冷意，“去做个脑部CT，查查自己脑子有没有问题。”

  说完，绕过他进了急诊室。

  沈雨嫣躺在病床上，已经睡着。

  一身婚纱礼物在她身上，像是一位美丽公主。

  只是那眉间蹙起的痕迹，不是一位公主该有的忧虑。

  他伸出一根手指，按压她眉心，直到褶皱被抚平，又拎起她一绺头发，在指尖缠绕，一圈，又一圈。

  沈雨嫣睫毛轻颤，缓缓睁开眼，看清近在咫尺的顾寒舟，以及他眼底那抹不见底的深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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