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春来到，人间芳菲随风舞，移步届时景，举目满眼春。

  “王掌柜的，打一壶梨花酒我带走！”

  王掌柜一抬头，只见年尧小将军笑眯眯地盯着自己瞧。他的眼眶不禁湿润了，也朝着年尧笑道：“哎，好好！我去拿！”

  五年不见，没想到这王家酒铺还是一如往昔，人声鼎沸。她闻着酒香而来，一想到这季节正是喝梨花酒的好时候，便打算提着一壶梨花酒重游故地。

  “您拿好！”只见王掌柜取来了六壶梨花酒，在柜台上摆成了一排。

  “掌柜的，这…”年尧有些不解，自己明明就要了一壶，怎么一下子拿出来那么多。她明明记得，王家酒畅销，酒都是按人头算的，并不会多卖。

  “年小将军，这是这几年来给您留的，一年一壶，刚刚好。”王掌柜言语恳切：“其他的不收您钱，就当是小民我感谢年小将军为我等守住了边疆，希望您不要推辞。”

  “哎呀，你这老头！”年尧被王掌柜说的有些不好意思。想当年，自己还是顽劣的年纪，来讨喝酒时，可受了这老头不少白眼。如今，还怪感动人的。

  “那我就不客气啦！”王掌柜的一番好意，年尧也不推辞。要怪就怪王掌柜家的酒太好喝了些。她掏出六壶酒的钱，放在柜台上，快步离开了。

  “年小将军，给多啦！”王掌柜在身后喊道。

  “不多，就当是还以前赊账的酒钱！”年尧头也不回，只是高举着手摇了摇，算是回应。

  海棠未雨，梨花先雪，一半春休。（注1）

  京城郊外的瑶山上，漫山遍野的梨花怒放。微风过处，花瓣悠然飘落，轻盈地打着旋儿，优雅地翻舞着，洒落在地，悄无声息。瑶山坡上，遍地铺满白色的花瓣。

  “雨后轻寒，风前香软，春在梨花…（注2）”年尧一边吟着前人的诗句，一边把酒壶往嘴里送。仰头，一饮而尽，辛辣的酒顺喉咙而下，烧出胸前一片灼热。

  三壶酒已尽，她的眼神开始涣散，有些酒意朦胧了。她背靠着一棵梨花树坐下来，一身酒气，毫无形象，一袭月白色的衫子也皱皱巴巴的，发髻也散了，有些狼狈。

  恍恍惚惚中，一人站在了她的跟前，夺下她手中的酒壶就往自己嘴里送。

  年尧迷迷糊糊地抬起头，见来人时玄烨，她喝的有些醉了，还没有意识到以前的好友如今已是九五至尊的身份。她扯了下嘴角，傻笑道：“你来啦！”

  年尧歪着脑袋，散乱的发髻，微微遮盖住了迷离的双眼，脸不妆而粉，唇不点而红，嘴角微微上扬，隐藏着一股野心难驯的美。

  “你到底喝了多少？”玄烨见年尧这副醉酒后不自觉露出的媚态，感觉喉咙一紧，一时间口干舌燥，连声音都有些暗哑了。

  “啊？没多少啊？我数数啊…一，二…”年尧一本正经地开始数了起来。二后面是几来着？混乱的脑袋中空空如也，只觉得天旋地转，晕乎的不行。她使劲晃了晃脑袋，试图清醒一下。

  “王家的梨花酒，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喝啊！”数不清，年尧干脆不数了。“来，快坐下来，咱们不醉…不归！”年尧扯着玄烨的袖子，使劲将他往下拉着坐下。

  玄烨一个不留神，被她拉了下来，微微叹了口气，看着有些胡闹的年尧，他总是想无底线的纵容。于是玄烨干脆就席地而坐，也跟着年尧一起，自斟自饮了起来。

  “花间一壶，  独酌无相亲。那李白未得知己，你我二人比他幸运…”年尧用酒壶跟玄烨碰了碰，笑着说道。

  玄烨很是惊讶如今的年尧竟然出口成章，他有些疑惑的问道：“士别三日  刮目相待啊！你怎么读的进去书了？”

  年尧嘿嘿一笑，带着醉酒后的傻气：“不读书不行啊，戎族越来越狡猾了，不读书打不了胜仗啊！”说罢，年尧带着一份认真的的执着凑近身朝玄烨悄咪咪说道：“读书真的有用，多读一本书，就少一人阵亡…”

  年尧说的信誓旦旦。玄烨也很欣慰：原来，这五年来，她虽然变了许多，这锄强扶弱的英雄气概还是依旧不变，真好。

  想到这，玄烨也学着年尧的姿势，将头靠在了梨花树上，看着满山遍野的梨花，纷纷坠落，如冬日白雪般洋洋洒洒，飘落在二人发间，仿佛一瞬间共白了头。

  “陛下…时候不早了。”刚到的时候，玄烨就跟福海三令五申不准靠近，只能在不远处候着。如今天色已晚，福海不得不硬着头皮上前催促。

  两壶酒喝下来，玄烨也有些迷糊了。他就在福海的搀扶下站起身来，还未站稳，酒的后劲让他有些控制不住身体，摇摇欲坠时，福海又立马扶住了他。

  玄烨看着已经靠着梨花树睡着的年尧，宠溺地笑了笑。随后，走到她跟前蹲了下来，伸出手帮她理了理额前被风吹乱的头发，情不自禁地在她的额头上留下一吻。

  等我！玄烨在心中给年尧留下了个承诺。便让福海找个姑娘家将年尧扶上马车，带回年将军府。

  待送年尧回去后，玄烨才吩咐福海回宫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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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1：出自王雱《眼儿媚·杨柳丝丝弄轻柔》

  注2:出自仲殊《柳梢青·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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