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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血雾


午时三刻,聚集于此地的各宗各派及散修们围聚在了血雾前,前方,是几十名大宗门的弟子,本宗长老正在交代着什么。

  程归义作为无幽山小队的领队弟子,一脸肃然地认真听着大长老的交代,心中的忧虑盈满心头。

  他和程一是本家堂兄弟,自小一块修习,二人之间的交情不单单是兄弟,更是知己好友。

  不过程一比他幸运,得了三长老青睐收入座下为徒,而他,至今也只是一个内门弟子罢了。

  听闻雁琉城内出了事,三长老无故枉死,他忧心程一的安危,请愿跟着大长老一起来了雁琉城,没想到,实际情况更加严峻。

  而几个时辰前,大长老说要选五个弟子进血雾探查情况,他想都没想就主动请愿前往了。

  大长老见他积极,将领队弟子的位置交给了他。

  此时,封砾手里拿着一圈细丝,郑重交给了他,“归义,这是九幽三的嵇虔大人给的束神丝,你们每人在身上各绑一根,线头由我保管,一旦发生难以预料的事情就扯动它,我会将你们拽出来的,记住,尽力而为就好,一定要保证自身安危。”

  五人心生暖意,随即一脸视死如归道:“大长老请放心,我等必不辱命!”

  封砾拍了拍程归义肩膀,将去束神丝交给了他,由他给其他人系上。

  嵇虔站在各弟子面前,扫视一圈确认都准备好后,方对着众人抱拳高声道:“诸位,必行或有凶险,且珍重,愿安然归来!”

  “我等,必不辱命!”

  各宗长老让开,目送各小队从三个方位进入了血雾中,待最后一个人影被血雾吞没,其他各小宗弟子和散修方兴致缺缺地散去。

  同程归义等人同行的有流仙剑庄的弟子,以及玄南门的弟子,一行共十五人,皆沉默着深入血雾里,同时警惕着旁侧不可见的血色雾气后,以防有什么东西潜伏在其后。

  十五人保持着适宜的速度,走了不知多长时间,领头的流仙剑庄领队弟子方抬手示意他们停下。

  单樾脸色凝重地看向了围上来的其他二宗领队弟子,语气沉重,“你们还记得,我们进来多长时间了吗?”

  经他一问,二人皆是一怔,再细细回忆,却出了满身冷汗,他们,不记得进来多长时间了!!

  就在这时,人群中,有人哆哆嗦嗦说了句,“好好、好像少了、少了个……人!”

  “谁?!少了谁?!”

  三人连忙开始数人,数了一圈后,松了口气,“乱说什么!哪里少了?”

  原先开口的弟子话音一塞,扫视了一圈又一圈众人,直觉告诉他有什么不对,可人数确确实实是十五人,一个都没少。

  那谁告诉他少了人的?!

  他为什么会说少了个人?!

  到底是哪里不对劲?!

  “没有少人……一个人都没少……不对不对,少了个人,肯定少了个人……少了谁呢……到底哪里不对……”

  “喂!你怎么了?在嘀咕什么呢?”

  好心关心的弟子被他猛然拽住衣领子扯到跟前,男修目眦欲裂,紧缩的瞳孔里烙印着若隐若现的血雾,似在注视着他,又好像没有,“没有少人吗?!一个都没有吗?!”

  男弟子看着对方这副恍若魇怔的模样,不知为何,恐惧油然而生,他拼命扯着对方的双手,试图将自己从对方手中解救出来,近乎咆哮着,“说了没少!一个都没少!你他娘的有病吧!放开!!”

  二人的动静惊动了程归义三人,察觉不对的三人立马上前,“发生什么事了?你们在闹什么呢?!”

  噗嗤一声,背对着他们的年轻弟子后背破开,露出一只血色手爪。

  年轻弟子挣扎的动作顿消,双手无力垂了下来,“你到底……”未完的话再没机会出口。

  其他人被这变故震得头皮发麻,竟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将他解救下来。

  噗嗤,又一声手爪破肉声,血色双爪被卡在已然没了生机的年轻弟子身上,难耐地转动了下,随后,双爪一蜷,攥成了拳,而后用力一张,生生将一具新鲜血肉扯成了两半。

  血雾,浓重了许多。

  “散、散开!!!”单樾白着脸吼出了这么一句,随身佩剑即刻出鞘。

  被鲜血染的通红的弟子眼珠圆睁,用力之大似要将眼珠生生挤出,凸出的弧度绝非常人能做到的。

  裂开的嘴里,流着猩红的痰水,怎么看都不正常。

  可这人到底因何变成这样,又是何时变得,他们竟一无所知!

  单樾冲着另一边的靳缪,“喂,玄南门的,这是你宗的弟子吧,他什么时候……”

  靳缪烦躁地抓了把头发,也是苦恼,“谁知道啊!突然就这样了。”

  程归义余光警惕地望向了看似无害的血雾,“看来问题出在了血雾上。”

  被围在人群中,已然没有理智的弟子磨了磨牙,嗬嗬喘气,“嗬——嗬——都说了,少了个人啊!!真的少了个人!!为何不信我啊啊啊——”

  靳缪试图说服对方冷静,边将手搭在佩剑上,边轻声道:“邵师弟,冷静,冷静,正如师弟所言,确实少了一人。”

  邵戊闻言,转头看向了他,眼珠又往外凸了几许,嘿嘿笑道:“嘿嘿,师兄你看,我没错吧,都是他的错,谁让他不信我呢,嘿嘿。”

  “对对,是他的错,都是他不信你,我们确实少了人,你说的是对的。”

  邵戊此刻的状态绝对不正常,靳缪一边安抚他的同时,给单樾和程归义打了个眼神。

  邵戊因激动而攥紧的双拳闻声缓缓松了开来,下意识往靳缪那边走去,“所以师兄你是信我的对不对……”

  在他刚跨过被他撕成两半的尸体时,靳缪眸中一冷,程归义和单樾得到暗示,默契拔剑扑去,双双斩向了邵戊。

  利刃入骨之声刺耳,令众人面色煞白地却是程归义和单樾。

  两剑一前一后穿透邵戊心口,邵戊转了转眼珠,凸出的眼球盯着面前的程归义,语气如常道:“你也不信我吗?!”

  近距离面对那不寻常的眼球,程归义看清了瞳孔中浓郁的血雾,正在疯狂冲撞着他的瞳孔。

  程归义脊背瞬间寒凉,油然而生的危机感叫嚣着让他快逃,程归义白着脸本能后撤,长剑被带着拔出些许,随即顿住。

  他不可置信地低头,那半边尸体,竟抓住了他的脚。

  竟然还活着!!!

  “师兄小心!!”

  无幽山弟子连忙上前准备相助,这时,血雾刮起了淡淡腥风,血腥气蹿入鼻腔,呛得众人面色更白了几分。

  程归义紧急抽出长剑,一剑挑断抓着自己的那只手,后撤到了安全的位置,随后提醒道:“大家小心!有什么东西过来了!”

  单樾亦不留恋,同样撤回了自己的队伍中,与其他弟子后背相抵,警惕着突然开始躁动的血雾。

  邵戊双肩下沉,垂落的双手随着他的走动晃动着,指甲沾染的鲜血一滴一滴砸在了地面上。

  他犹在执着,“少了一个人……不对,是两个……三个?还是十五个……”

  雾后的家伙的门也慢慢现了身,同邵戊一样的非人姿态,干瘪的身体上好似没有血肉撑起,只有一具骨架,搭着完整的人皮。

  众人忐忑地后撤着,直至背抵在另一人背上,退无可退,方艰难道:“这些,到底是什么东西?!”

  “好像是……活死人……”单樾三人好歹是领队,比其他人镇定不少,可沉重的口吻也能听出他们的不安。

  有人胆怯提议,“我们要不要求救长老们?”

  立马就被程归义训斥,“开什么玩笑?!我们进来一点情况都没摸到,就因为这些鬼东西就落荒而逃,像什么样子?!”

  长老们将重任托付给他们,不过是遇到一群活死人,就生了怯意当逃兵,算什么大宗子弟!

  被训斥的弟子面色一红,顿时愧疚低头,不敢再说话了。

  其他人也纷纷打消了自己的小心思。

  单樾看着逐渐围上来的活死人群,沉声道:“各位,突围就好,别恋战。”

  靳缪颔首接话,“嗯,等会分开走吧,不管是哪宗弟子,只要有机会就将里面情况带出去!”

  程归义亦有此打算,“正有此意,两位保重!”

  随后,率先带着无幽山其他弟子冲了出去,特意挑了一处活死人群单薄的方位。

  单樾二人瞧见,暗啐了声狡猾的狐狸,也不再耽搁,领着各自小队的弟子迎上还未收拢包围圈的活死人群。

  不止程归义这边,其他方位的弟子们同样遭到了围堵。

  而这些,不仅血雾之外等待的各宗长老弟子们不知,被血雾围困的雁琉城内亦是如此,且情况更为险峻。

  在发觉围城血雾的第一时间,城卫就将城门禁闭,此刻,城主正在城墙上眺望着血雾,满脸绝望。

  护城守卫领军将领站在城主旁边,也看到变得愈加浓重的血雾情况,语气沉重道:“城主大人,城内出现情况的人越来越多了,城内药物怕是……”

  城主深深叹了口气,绝望道:“先将城主府里的物资拿出来救急吧,只是也不知道能撑多久。”

  “大人别担心,相信雁琉之困外界已然知晓,定也在想法子解决此事的。”

  却见城主深深望了他一眼,意味不明。

  他又找补道:“就算不为了城中百姓,那还有其他宗门的弟子也被困在雁琉呢,那些大宗大派不可能不管的。”

  说是那些因私欲而来雁琉的各宗子弟,城主未曾舒展的眉宇又紧了几分,“那些道长们有说百姓们因何异变吗?”

  将领失望摇头,“未曾……”本来那些人里,也没有药修,丹修虽有一两个,但修为太低了,连他们本城的大夫都比他们厉害,完全指望不上那些人。

  “城主大人!城主大人!”

  城下传来的急呼声,二人闻声低头,兵士盔甲脏污,已然两日不曾清洗。

  只是那苍白的脸色,让二人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何事?”

  小兵擦了擦额际汗水,咽了口唾沫才急急喊道:“大人,城南那边又出现了几十个异变百姓,已经开始伤人了!”

  二人闻言面色一白,连忙从城墙上跳下,拉过小兵就往城南跑,“怎么回事?城南不是已经治好了吗?怎么又异变了?还咬人?!”

  小兵双腿都快跑断了才勉强跟上二人,“属下也不知,已经让人去请白大夫了,但是城南那些人再次异变后根本没有任何征兆,直接抓住人就咬,就像、就像那些怪物一样!”

  而城南二巷,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外围站了一排护城卫,防止里面异变的百姓跑出来,也防止有人闯进去。

  雁琉城唯一的医馆内,则挤满了人,没了床铺的病人被临时去帮忙的修士子弟们用麻绳捆成一团,随意扔在了地面上,为防止他们咬伤人,还好意在嘴里绑了根布条。

  鹫刚刚捆好新送来的异变者,擦了擦额有的虚汗,拍了一把旁边的程一,苦恼道:“你师叔还没下来吗?”

  程一直起身,耸肩摊手,“师叔之意,程某不敢揣度。”

  “可现在城里情况很严重,你师叔修为那么高,若能搭把手,我们也会轻松一些。”

  程一看了看满医馆呜咽嚎叫的百姓们,叹道:“楚师妹下落不明,师叔没那心思啊。”

  他也想不明白,师叔为何对一个刚收的徒弟这般上心。

  鹫无奈,认命走向另一边处理异变的百姓。

  灵空山上,楚嫣泠已经站在后山悬崖边两日了,解巽知都快在树上安家了也劝不动她下山,只好在山上陪着她一起耗。

  再一次睡醒从山上下来时,楚嫣泠终于舍得动下身子了,却是给她道别。

  只见她转过身面向她,语气平静道:“解姑娘,雁琉之事就拜托姑娘了,我知道姑娘师从符乾门,定能想出解局之法,就拜托你了。”

  解巽知一怔,猜到了什么,连忙拔腿上前,“道长等等,你下去可能就上不来了!”

  楚嫣泠唇角一弯,轻声道:“我知道,多谢姑娘提醒,保重。”

  随后身子后仰,与解巽知指尖交错,坠下了悬崖。

  解巽知晚了一步,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消失在密林中。

  下一秒,瞳孔猛然紧缩,总算明白了楚嫣泠为何突然改变主意下去了。

  “竟然…复原了……”

  却见崖下,原本被那大家伙压断的树木,竟不知何时恢复了原样,一切像是没发生过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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