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公堂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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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下邳县县守陈庶忽然被两名面生的衙役强行带入云静庵,在大殿之上见到正襟危坐的定州太守刘仪和翰林侍读柳暮江时,才意识到大事不妙。
不过陈庶在下邳县经营多年,树大根深,他心中仍有八分把握能为自己开脱罪责。果然,面对四具白骨和静慧等人的供词,陈庶矢口否认,只说杀人之事自己一概不知,他也是被静慧等人蒙蔽,当初一心想着以佛学教化百姓,引人向善,这才应允静慧在娘娘岭建了云静庵。如今看来,此举确是有些草率,他有失察之罪,愿受责罚。可若是说他与贼尼狼狈为奸,对奸杀之行包庇遮掩,则纯属恶人诬告,他宁死也不会认。
听到这里,刘仪和柳暮江心知陈庶这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了,刘仪随即命人将明心带了上来。明心因怀着身孕,刘仪特在堂下赐座。
陈庶见了挺着肚子憔悴不堪的明心,面上毫无波澜。刘仪发问道:“陈庶,你可认得此人?”
陈庶不苟言笑地摇了摇头:“下官未曾见过。”
刘仪冷哼一声道:“你不认得她,她可认得你。这位法号明心的云静庵女尼,曾随玄音多次出入你的府上,你竟说不认识吗?”
陈庶狡辩道:“这些女尼去下官府上只是与我的内眷讲经说法,只在后宅出入,从未与我谋面,是以下官对她毫无印象。且明心乃是一个出家女尼却有了身孕,只怕是她淫奔放荡不守佛门清规所致,与下官实无干系。想来此人定与静慧等人本就是一伙的,为了减罪就故意攀扯诬陷本官。”
明心听了陈庶这番无耻的侃侃而谈,已是又气又怒,满面悲愤,她勉强起身照着陈庶的脸上骂道:“陈庶,明明是你对我......如今竟还敢颠倒黑白,你这狗官简直白白披了这层人皮,你会遭报应的。”因情绪激愤,只觉得腹部一阵阵痉挛,面露痛苦不甘之色。
柳暮江忙命左右衙役将明心扶着坐下,待明心的痛楚稍微缓和后,正色道:“明心,你既是被人强迫,丢人的便不是你。你不必有所顾忌,有什么话直说就是。”
明心捂着肚子喘了一口气:“因陈庶的三夫人喜欢我的绣工,玄音便命我去县守府邸给三夫人绣帕子。后来,陈庶便借机在他府邸后院三夫人的屋子里强暴了我,还不止一次。那时我才知道,我根本就是被陈庶、三夫人和玄音合起伙来诓骗了。玄音和三夫人里外勾结,将云静庵容貌清秀的女尼送给陈庶糟蹋,用做贿赂,以换取她们在下邳县藏身立命,大行敛财之事,全然不顾我等女尼的清白和死活。”
陈庶衣袖一拂,义正言辞喝道:“本官岂是你一个贼尼空口白牙就能污蔑的!”
事到如今,明心已是全然豁了出去,她再度颤巍巍地站了起来,挺着肚子艰难下跪,虽羞怒得满面通红,但还是咬牙说了下去:“二位大人,陈庶左边的腿根儿处有个铜钱大的灰痣,上面还有几撮黑毛,我若是说谎,愿受五马分尸之刑。”
柳暮江看着陈庶的眼神由厌恶转为戏谑:“陈大人,你也是个读过书的,我劝你还是自己招认了吧,若是当堂对你验身,只怕你是彻底斯文扫地了。”
陈庶已是强弩之末,却还在叫嚣:“我堂堂县守,尔等没有证据焉敢如此,我要去吏部告你等迫害属官,排除异己。”
柳暮江冷冷一笑,平素儒雅俊秀的面容已隐出几分狰狞狠厉:“你莫急,待会儿在大庭广众之下露出你的身下痣,就是铁证。来呀,将这厮的裆绔扒下来。”
三四个得了令的彪形大汉一拥而上,全然不顾陈庶的嚎叫,将他四仰八叉按在地上,三两下便将他的裆绔扒到了膝下。此时白日正好,大殿之上佛祖金身闪耀,光明敞亮,是黑是白全然看得清清楚楚。正如明心所说,陈庶的左腿根上果真有一个硕大的灰痣,上头生着黑毛,颜色些许泛青,十分丑陋。
太守刘仪憋住心中的嘲弄,开口问道:“陈庶,你还有何话说。”
陈庶慌忙爬起来提着裤腰,狼狈说道:“下官......下官承认与这明心欢好过几次,但都是她主动勾引我的,算是两厢情愿之事,下官可从未强迫于她呀。”
柳暮江懒得再与陈庶这等败类纠缠,斜睨着他说道:“你死到临头了还敢满口胡沁毁人清誉,太守与本官这里还有物证,我看你还能有何说辞。”说完,击掌三声。
只见衙役们抬着五口金箔包角的檀木箱子走了进来,开箱一看,里头尽是银锭和金饼,还有银票珠宝堆得满满当当。柳暮江取过一块金饼掷到陈庶面前:“陈庶,这些金银都是方才从你府上抄来的,上面都印着你陈家的标记。你一个七品县守,一年的俸禄不过四五十两银子和八十石的禄米,你就是再干一百年也挣不了这份家当,分明都是你私下贪墨的赃物。你手下那帮县丞和主簿早就招了,说是受你威胁才不得已淌了云静庵这趟浑水,他们是从犯,独你自是主谋,其罪当诛。”
陈庶终于慌溃,顾不得系好腰间的革带,连滚带爬地说道:“下官冤枉,当初被静慧送上门来的女尼,下邳县诸人见者有份。还有这些从云静庵香火钱里分来的利钱,他们每个人也都拿了。既然女色钱财人人有份,如今凭什么都缩头成了从犯,只推我一人出来顶罪。分明是下官被这岂小人蒙蔽了耳目,鬼迷心窍才被他们拖下水的,求二位大人明鉴呀。”
陈庶痛哭流涕,求饶之时用力过猛,裆绔再次滑落,露出一大半白花花的腚,他却全然不顾,丝毫再无先前的官威凛然。
自己辖下出了此等无耻之徒,太守刘仪都替陈庶难堪,他忙吩咐衙役将陈庶押了下去。
如此一来,陈庶以及下邳县一干官吏之罪终于板上钉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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