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中冷漠居多，是在表明“辛微如何，与我有什么关系”。

  不过顾裳珞倒是看得见微末——她看了她身后的青石小道一眼。

  这倒是让顾裳珞肯定了她手中的东西是线索之一。

  “才人这般说辞，像是定了奴婢罪责一般，不知道才人可是掌握了奴婢为贼的线索？”

  顾裳珞道：“嗨，看殿下这么勤于破案，看得我也起了点破案的兴致，胡乱说说罢了，再说嬷嬷与姑龄的关系，起这么点疑也是正常，不过一切都需要证据，戏说始终是戏说，不知嬷嬷可会对此大度？”

  衣查颔首回道：“奴婢怎敢。”

  “既然我们都是无事人，同走一段路如何？”

  衣查并没有拒绝的意思，直接回道：“才人之令，奴婢怎么能拒绝，这便陪着才人，不知才人欲往何处？”

  “身处此处，便在此行，嬷嬷，走吧。”

  面对顾裳珞的坦荡，衣查显得有那么一点的气势不到位，但毕竟年纪摆在那儿，吃的盐自然是比顾裳珞的多，气势并不能代表一切。

  只是她没想到的是，这小小才人的胆气实在不小，竟然直接就提议和太后的人同行。

  衣查跟着她慢慢往前走，慢慢才发现竟然是往着不远处的角门走去，在后方的她偷偷看了这位顾才人一眼，看着她大摇大摆地往前走，倒是大方。

  “一般宫女十五便能入宫，看嬷嬷年纪，应该在太后的身边呆了不下三十年了吧？”

  “奴婢在宫中的时间正如才人所想的这般。”

  “可见这时间呀，还真是不饶人，一晃这么多年，这么一想之后呀，我可就越发想家了，你知道的，我的故乡重安远在千里，想要见一面父母，也是不可能，不知嬷嬷能不能体会我此时的心绪呢？”

  “身在宫中，事事以殿下为先，奴婢甚少有这样的想法。”

  “嬷嬷这般说，也就是难以体会我的心绪了，唉，嬷嬷还真是薄情。”

  听到顾裳珞这么一说，她显然慌张了起来。

  “才人这般说，还真是折煞奴婢，奴婢一生怎敢有过多的感情，忠人所托成人之事，才是奴婢的本分。”

  “可只有本分，岂不更说无情了？嬷嬷活的可太过压抑了，可见太后往日对待宫人太过严厉，嬷嬷来到东宫，是否感觉舒适了不少？”

  “既然有任务在身，就谈不上什么舒适与否了。”

  “嬷嬷可真是敬业，怎么都离不开成事两个字，这话说着说着又绕回去，可就没意思了。不如咱们再来聊点别的吧。”

  正好两人走着走着就来到了角门。

  顾裳珞故作惊讶道：“呀，没想到就这样来到角门了，可我怎么见这角门的守卫只有四人呀，看守不应该是重任吗？”

  “看守其实是其次，巡逻才是真正的重任。东宫也算是在皇城的中心，有道道关卡在，这里也就无需这么多的看守了。”

  “也就是说，这里的四个人，也只是在例行公事咯。”

  “并不能这么说，库房的物品都需要经过此门，一切尚需要在此排查后方能进入，此事并不是什么简单的功夫。”

  “也就是说，在这里只进不出？”

  “也不是，因西侧这边的角门与皇宫最近，也就设置的相较其余的角门宽敞。比别的角门宽敞，也就更加方便行车。”

  也就是说，马车的出入必定会经过此处。

  顾裳珞暗中这么一想，想通了为何这处角门没有设置门槛。

  看来人的确是从这里被送出去的。而且，只要查一下接近寅时后的出入记录，就能够顺藤摸瓜从中找到辛微的去处。

  顾裳珞接着假意道：“是吗？原来这里有道路可以通向皇宫，但这里甚是无趣，嬷嬷我们再走走吧。”

  两人再往另一处走去。

  脚下的道，倒是偏离了些。

  衣查看着她的方向有差，提着的心逐渐放松。

  “我见嬷嬷心细，太后应当将嬷嬷留在身边才是，怎么就这么将嬷嬷送来东宫了呢？太后还真是舍得。”

  “太后身边不缺奴婢这样的人。”

  “人不可能相同，既然好的地方相近，那就是差的地方不同了。”

  顾裳珞突然这么一说，让衣查一下就不知道该怎么回话。

  顾裳珞却是笑道：“嬷嬷可别怪我这么说，都是嬷嬷一直折了自己的价值我才会这么作联想的，不过这里只有你我，旁的人也不会听到，就当做是小孩儿的玩笑，嬷嬷可别见怪。”

  衣查继续讪笑道：“奴婢怎会这样想？”

  顾裳珞也就接着道：“不放在心上就好。”

  “才人这么说，倒是折煞奴婢了。”

  “怎么能算折煞呢？本来就是小孩心性有误而已。这都得怪我在宫中多时仍旧没能适应宫中平静，唉，都是以前胡闹惯了的缘故。真不知道往后应该怎么解决我这样的情绪。”

  衣查淡淡笑道：“才人若是想改改性子，不妨学学心静。”

  “心静，怎么才算心静？”

  “读佛经，或是练练字，都能可令人心静。”

  “就算是练字，也不一定会令人心静呀，龙飞凤舞似的字，也是有的。”

  “那便仔细着写，边写边记内容，心渐渐就静了。”

  “这倒是一个好提议，我看四位嬷嬷当中，也就衣查嬷嬷你最是沉稳，可怎么就只有岑和一人教导太子妃殿下呢？这我实在想不明白。”

  说到这里，衣查没有接话。

  顾裳珞回头看了她一眼，见她脸上笑意又似残留又似凝固了一样，也就转身站住，拉起了她的手。

  她将一枚玉佩放在了她的手中。

  “与嬷嬷投缘，嬷嬷就将这样东西收下吧，也算是我方才无礼的赔礼。”

  衣查拒绝意思稍起的时候，顾裳珞立即紧紧握住了她的手。

  “嬷嬷应该是看出了这枚玉佩出自太子妃殿下那儿才推辞的吧？但这面玉的材质与雕花都是符合东宫才人的身份，嬷嬷可是嫌弃了？”

  衣查无奈，只道：“奴婢怎敢。”

  “那就好，收下吧，这可是我的真心。”

  衣查无奈又抽手不得，只能强行收下这么一枚顾才人相赠的玉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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