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齐齐应声。

绵绵站起来，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你们回家，还没有见阿耶阿娘呀！”

两人都没想到绵绵忽然想起这事来了，还愣了一下。

其实想家就是一种感觉，未必是想那个人，反正长孙冲虽然也有点想长孙无忌，但一回宫就觉得心平气和了，并没有非得见阿耶不可。

主要是他们现在干的这个活儿，看着不起眼儿，牵扯的事情太大，一年到头全年无休，不能随便离宫回家。

柴晏然抱了抱绵绵：“谢谢绵绵，姐姐没有想家，不用回家的。”

绵绵眼儿大睁：“肿么，肿么能不回家哪？绵绵很久没回家，肚肚攒惹很多想想，一直到现债，也没用完呀？”她拍了拍小肚子：“不回家，介些想想，可放哪儿呀？”

长孙冲含笑道：“其实我在绵绵睡觉的时候，已经偷偷去过了。”

绵绵转头看他，长孙冲笑道：“绵绵早上还没起的时候，还有晚上早睡的时候，我们想回家就回家，经常回的。”

柴晏然连忙点头：“对的。”

绵绵恍然点头，这才放心，摸了摸柴晏然的脸：“那解解明千也回呀，阿耶阿娘想你啦！”

柴晏然仍是笑着点头：“好的呀，谢谢绵绵。”

她笑着亲了亲绵绵小脸。

长孙冲含笑看着，绵绵虽然背平阳昭公主的历史背了那么长，也很喜欢平阳昭公主，但其实脑子里没概念，她不知道柴晏然没有阿娘，她就是以己度人，觉得怎么可能不想耶娘呢，所以要回家，要见面。

柴晏然确实有些伤感，但也没有失态，仍是笑吟吟陪着绵绵喂鹰。

因为李世民有名的六骏，分别叫拳毛騧、什伐赤、白蹄乌、特勤骠、青骓、飒露紫，所以绵绵给这四只鹰起名，分别叫小白、小乌、小青，小紫，没有人分得清哪只鹰对应哪个名字，反正一叫四只就全都飞过来。

如今小鹰已经能飞了，李世民还找了训鹰的人过来，想帮着训训。

但鹰们很是高贵冷艳，根本不听他摆摆，一副你算哪根葱敢指挥我们的样子，而且想把鹰关一间屋子里饿着，一推门鹰嗖地一下就飞出来了，要是关严实了飞不出来，绵绵一来看，牠们就在房中一声声地哀叫，非常会扮可怜。

小绵绵立马就心疼了，于是就英勇地冲过去，把鹰们救了出来。

三整两整地，训鹰人也训不成。

而且李世民看这鹰，就跟当初的小松鼠一样，聪明能听懂人话，那不训也成，养成什么样算什么样，反正也不指望他们干什么。

于是就这么养着，也不舍得饿他们，恨不得一天三顿喂，喂完了，小宫女上前来擦干净嘴巴羽毛，绵绵就站起来：“肘吧，我们去训鹰！”

三个人就出去了。

绵绵亲自训，就像一个将军那样，站在那儿：“小白、小乌、小青，小只！跑！！”

然后她自己扭头就跑，一边跑一边回头看。

在她的想像中，应该是像纸鸢一样，她在前头跑，四只鹰高高低低在后头飞，其实她一叫一跑，四只鹰一翅子就飞到她前头去了，然后各自扭着脖子奇怪地看着小主人，奇怪她怎么这么慢。

而绵绵回头一看：我鹰呢？？

她懵圈地来回找，李承乾一过来，就看到了这一幕，笑出声：“绵绵。”

绵绵立马转身：“阿兄！”

她就想冲过去。

谁知鹰们以为得到了指令，再一次展翅，四只鹰齐齐向李承乾飞去……李承乾下意识地抬臂一挡，然后手臂一沉，又一沉……手臂上没空停了，肩膀一沉，又一沉。

绵绵跑到一半儿，呆住了：“阿兄？”

李承乾叹了口气，挥了挥手臂，四只鹰站得稳稳地，一动不动，李承乾只好指着旁边的树：“你们，去那儿！”

四鹰又齐齐扭着脖子，用“你算哪根葱敢指挥我们”的眼神儿看着他。

李承乾：“……”

绵绵赶紧上前帮忙：“你们去辣边站！”

四鹰一个口令一个动作，立马翅膀一展，飞去树上站了，李承乾躲无可躲，两边脸一边挨了一翅膀。

李承乾：“……”

绵绵急了，在下头扯着他衣裳：“阿兄阿兄！”

李承乾蹲下，绵绵摸着他的脸：“阿兄撵撵疼不疼？”

李承乾连忙道：“不疼，绵绵别担心。”

但已经能看出有一点红，还有两道翅膀划出的细细红痕，绵绵当时就急了，抬头对着鹰道：“你们肿么能打阿兄！！打阿兄不、对！你们，快跟阿兄道歉！”

李承乾也仰头看着。

明明只是四只幼鹰，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能从鸟脸上看出惶恐来，明显没明白自己错在哪儿了。

李承乾心说鹰本来就很聪明，喝了灵泉水，会有多聪明，有小孩子三四岁那么聪明吗？

他就道：“绵绵别生气，牠们也是听了绵绵的话才飞过来的，只是牠们不知道该怎么做，我们要先教牠们怎么做，然后，做得好，奖励，做不好，才要教训。”

绵绵觉得阿兄说得对，于是道：“阿兄教。”

李承乾点了点头，“你让牠们下来。”

绵绵招手，“你们下来！”

四只鹰就飞了下来，李承乾就低头给牠们讲解：“你们，先认一下人，绵绵，是你们的主子，我是阿兄，阿兄！跟绵绵是一伙的，”他搂住绵绵，做了一个挨到一起的架势，又示意长孙冲两人过来：“这个是锅锅。”

他学着绵绵发的音：“锅锅！也是一伙的。”

连小松鼠也不知道从哪儿跳下来，蹲在旁边听，李承乾就像教小宝宝一样，连说带比量。

后来李泰和李治回来了，隔了一会儿，长孙皇后也被李承乾的人请了过来，李承乾一一指着教过，然后做总结：“我们都是一家人，现在，我说一个名字，你们认一下……二兄！”

四只鹰指哪儿打哪儿，飞也似地飞到了李泰身边，高高低低地停在了脑袋上，肩膀上……指谁就是谁，一个也没认错。

李承乾满意点头。

绵绵也学会了，第二天，一直在跟鹰玩这个指谁飞向谁的游戏。

第二天下午，李承乾又提前过来了，道：“好了，昨天我们学会了认人，今天再学学认出人来之后，要怎么办，不可以直接停到肩膀上，也不要停到脑袋上……”

他比着自己的脑袋，动作夸张地摆手：“这里，不行！不可以！”

绵绵听得津津有味，四只鹰则四脸苦大仇深，像极了脑子不够使的学渣。

而长孙冲和柴晏然听得直乐，深深觉得，李承乾是个妙人。

他真是很有耐心，很有责任感，很因材施教了。

反正三天的课上下来，四只鹰瞬间变成了很有礼貌的鹰，飞得也越来越好，传信，或者传递一个小东西，完全不会认错人。

第四天下午，长孙冲这边第二张舆图画完了，叫人送去给李世民。

绵绵正在外头训鹰，听见了，立马道：“绵绵也要去！绵绵也要见阿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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