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观发生的一切，就像一个插曲。

  选择从来没有对与错，因为没有后悔药，可以悔棋。

  人就是过了河的卒子，只能往前，左右。

  辞别青阳子，张爱国一行人开车回法租界。

  上午到家，下午巡捕房两名头华捕上了门。

  “陆先生，这段时间去了哪里？贵夫人怎么没看到了？”

  你看看，片警上门，耳目深着呢。

  华界发生袭击小鬼子的案子，首先租界挑查一下，美名其曰给个交代。

  “哎呀，抱歉，抱歉，忘记去改登记了，喝茶，喝茶。”

  张爱国笑着劝道。

  “这个说来话长，内子有了身孕，国外长辈放心不下，把她送出去了。”

  “哦。”

  两名华捕对视一下，满脸的惊讶。

  “出去好，出去好。”

  “是啊，没想到陆先生还有国外的亲戚。”

  言语中热情恭敬，姿态放的更低。

  “渍”

  喝了一口茶，轻轻的放下。

  “我呢，前几天去了趟乡下，我师父青阳子来信让我过去，道观要修缮，就带人过去，忙了几天。”

  “哦，敢问令师？”

  “白云观！知道不，刚刚扩建了，师命难违。”

  “哦，改天要去看下。”

  “提我的名字，我给你说，一般人不告诉他，我师父道行很深，测字相面非常准。”

  “那我更得去拜拜。”

  阎王好见，小鬼难缠，不能让他们盯上，说不定哪会漏了馅。

  几个人闲谈了几句。

  张爱国端起茶杯，轻轻的吹了一下。

  “来，拿去喝茶，辛苦两位，治安靠两位了。”

  摆摆手，高得利一人边上放了两块大洋，一小叠小额法币。

  “陆先生，您真客气，街坊邻居的，有事您派人言语一声，立马办喽。”

  “好，那就不留两位了。”

  “应该的，应该的，陆先生，您歇着。”

  “得利，代我送送两位老总。”

  “是，老板。”

  寒喧声在门口响起。

  不一会儿，高得利回到屋里。

  “老板，这群人光吃不拉，收钱不办事。”

  “得利，人情世故，越是小人物，越不能得罪，都是混口饭吃，他们两个也没为难街坊，挺好的。”

  “知道了，老板。”

  政府底层的官员，换来换去，除了罪大恶极的，这些人的占比可不少。

  “休息两天，我们换批人继续。”

  “老板，依我看，就不停的打它们，弟兄们闲得慌。”

  “放心，我们只是千千万万抗战中的一小份子，尽人事，问心无愧就行，杀小鬼子的无名英雄很多，咱们要松弛有度。”

  “那，长官，为什么说赶走小鬼子，不是消灭它们？”

  “这？”

  问到点子上了，张爱国无法回答，话硬生生的卡在喉咙里。

  为什么？

  因为近代工业化和技术储备，小鬼子走在了亚洲前列。

  明代到满清的闭关锁国，葬送了几千年的领先地位。

  发明的火药，善良的中国人用来听个响，赏个夜景啥的，当年所谓的GDP，霸在世界第一位，可天下之中一去不复返。

  求于鬼，必礼下于鬼，诸如铁路飞机冶炼锻造等，甚至于医术战术，通通向小鬼子学习。

  蓝方有大量的鬼子，红方一样有，据传有10万头，用词叫法不一样，核心全是鬼。

  张爱国沉默着，低头喝了一口茶。

  要说最欣赏谁？

  最欣赏的还是袋鼠国，一了百了，化作了土地的肥料。

  曾经有那么一首歌，后来就不唱了。

  “我是一个兵，来自老百姓……”

  如果把赶跑和消灭的对象换一下，或许……

  端起茶杯，莫名地想起德国宰相俾斯麦说的话：“欧洲人以杀异种为荣。若专杀同种，反属为耻“

  被推崇为传统文化及成功学的代言人曾大人，对内如狼似虎，看见洋人乖得像猫，满纸仁义道德的家书，干的是引洋人助剿，三光加劫掠，天大的讽刺。

  “老板？”

  高得利看到老板有点走神，心里暗恼出了个难题。

  “需求不同，做好咱们该做的，其他的用不着咱们操心，也不需要去操心。”

  “明白了。”

  翌日，码头上，贾必升眼睛红红的，看着送行的陶有居等两个弟兄。

  “多谢弟兄们能来送我，心领了。”

  “多听夫人的话，不用出生入死，不用再打仗，挺好的，弟兄们都羡慕你。”

  陶有居安慰着，贾必升自己搭船出海，去顶替常有才的位置。

  都明白，在老板心中的地位，下降了，安全了，挣得少了。

  风浪越大，鱼越贵！

  没有风险，哪来的高回报！

  做事不果断，也怨不得谁。

  大家伙儿盼着有机会上位，死了一个常有才，走了一个贾必升，一下子空出两个位置。

  天天嗷嗷叫，就想着打鬼子，干劲十足，挣钱上位。

  一周后，张爱国决定出手，众情难却。

  “高老板在吗？”

  一袭青衫，头戴礼帽，鼻子上架个圆溜溜的墨镜。

  “掌柜的在，请问有何贵干？”

  “我找高掌柜的，有笔生意要谈。”

  办公室里，张爱国正在跟几个弟兄开会，一队设了一个负责人，无头不行，容易成一盘散沙。

  “掌柜的，有人找。”

  “来了。”

  高得利整整衣服，不慌不忙的踱着步。

  “王先生，好久不见了。”

  “高掌柜的，叨扰了，有生意上门。”

  “好说，这是有什么好的关照？”

  王先生两个人，左右瞅了几下。

  “呵，走，既然是大生意，屋里谈。”

  开门做生意，进出的还有其他街坊邻居，耳多眼杂。

  “请。”

  “客气。”

  入了座，上了茶。

  “冒昧来，还是想托贵店帮忙采购一批军火和电台。”

  “这个？”

  “实不相瞒，我们对上一次采购的电台非常满意，全新的买不起，二手的最好。”

  看着高得利为难的表情，王先生呵呵一笑。

  “这一次我们用大黄鱼支付。”

  “你稍等一下，正好老板在店内，我去报备一下。”

  “也行，如果方便，我能不能与你们的老板见个面？。”

  “我问一下吧，你们先喝茶。”

  “行。”

  高得利匆匆走出去，上了楼，见到张爱国，把情况一说。

  “枪支弹药好搞，运输不好干。”

  人前显圣要分时候，有的逼不能装，真的会天打雷劈。

  “另外，下次不要与他们直接在店铺洽谈，放在外围的咖啡馆。”

  “他是熟客，应该没有问题。”

  极司非尔路的76号，昨天成立了，随之而来的是暗杀成潮，风险暴增，这让张爱国不得不防。

  三姓家奴，受过红毛专业训练，自己人搞自己人，那叫一个在行。

  “与他们约好，下次先打电话，外面见面，小心驶得万年船。”

  “咱们是规规矩矩的生意人，触犯民约的不法行为一般不干。”

  “民约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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