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分钟前，盘龙山第二段赛道另一处。

  破晓最终还是没能在技能上赢过雪峰。

  她的特殊技能CD太长，一场比赛几乎不可能使用第二次。

  前面为了躲过冰魄的特殊技能提前释放，之后就会出现很长一段疲软期。

  “小雅安，前面就是龙石道了。”路牌从头顶飞速掠过。

  破晓叹了口气：“这次比赛我们俱乐部的成绩恐怕不理想，不过搞个前十应该没问题。”

  “已经很棒啦~”莱雅安笑了笑，安慰破晓：“比赛嘛，尽力就好，再说原本我们的目标不就是前十吗？”

  “可是，据说前三能获得更多觉醒药剂，更有机会成为智械师，我想你成为智械师。”

  “这种事情说不准的，如果我真能成为智械师，只给我一瓶觉醒药剂我也能成，要是我没有那个天赋，给我十瓶我也成不了。”莱雅安看得很开，摆了摆手，佛系地说：“石龙道太难了，我们走回龙沟吧，小心把你撞得满头都是包。”

  破晓撇了撇嘴。

  她现在身上可是有抗撞和稳定模组的，有那么脆吗？

  不过真要走【龙石道】确实有点心虚，虽然比赛之前已经和莱雅安一起训练过，但现在毕竟是下坡赛段，她的速度比训练的时候快很多，也不知道和莱雅安配合能不能顺利无伤通关龙石道。

  两人继续前进，却突然听到一连串剧烈的爆炸声，在整个盘龙山间回荡。

  “打雷了？！”

  此刻正是暴雨时分，所以莱雅安的第一反应就是打雷。

  但破晓的神情却警惕起来。

  打雷不是这种声音，而且打雷并不会导致地面震动。

  她仔细观察着赛道，突然在前方一处弯道看到大量的火焰，那火焰周围还有黑色的车体零件，看起来应该是某个机娘残骸，旁边的山体完全塌陷了，露出直径足有二三十米的弹坑。

  “这、这是什么？！”

  看到弹坑的瞬间，破晓遍体生寒。

  而且她和莱雅安前面的选手是李耀辰和雪峰啊。

  刚刚那个车体零件似乎就是雪峰身上的。

  雪峰这是……被炸弹炸了？

  可是盘龙山赛道上怎会有炸弹？

  破晓正要跟莱雅安汇报她提前看到的情况，突然听到空中传来古怪的尖啸。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

  一枚银色镜面质地的导弹居然已经跟在了后面。这导弹成年人手臂粗细，不知是什么材料制作，在雨幕中若隐若现，散发着森冷的杀意。

  “这是，导弹？！”

  从那嗡鸣的导弹上，能够清晰感觉到致命的气息。

  破晓呼吸一窒，立马和刚刚看到的弹坑和雪峰的残骸联系起来。

  她立马得出结论，李耀辰和雪峰很有可能就是被导弹攻击了。

  “这是比赛方安排的吗？怎么会有这种东西！”莱雅安看着后视镜里的空间坍缩弹也是吃了一惊。

  “master，我们恐怕遇到麻烦了，得想办法把它甩开。”

  破晓咬了咬牙，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

  话音刚落，她们便同时经过那处已经被破坏的山体。

  当莱雅安清晰看到雪峰的车体残骸的时候。

  驾驶舱中的气氛凝滞到了冰点。

  “小雅安，这导弹是锁定我的，等会儿我会把驾驶舱弹出，缓震结构能帮你抵抗赛道的冲击……”

  “那你呢？”莱雅安握着操纵杆，语气平静，手却哆嗦着。

  “我是机娘啊。”破晓笑着说，“我皮糙肉厚，你忘了我一只手随便把你提起来了？还有啊，你之前给我上了对抗稳定性模组，现在我变得比以前更肉了，区区导弹随便都能抗住。”

  莱雅安没说话。

  那导弹到底什么威力她心里有数，爆炸半径至少五十米，而且集中破坏强度极高，连坚固的山体都能炸出一个平滑的深坑。

  前面的李耀辰和雪峰显然也受到了导弹的袭击，现在已经不知所踪。此刻，破晓显然是想让她独自逃生，而她自己则引走导弹去一个安全距离引爆。

  那么破晓真的有存活的可能吗？

  在那种威力下必定会尸骨无存吧。

  如果她放弃破晓，就算驾驶舱弹出，以人类脆弱的身体也承受不住接下来的震动，若那驾驶舱滚下悬崖，同样也是必死无疑；可破晓不一样，如果破晓把所有力量集中来保护自己，那么她是完全有机会存活的。

  正如破晓所说。

  机娘可比人类皮糙肉厚得多。

  再者，破晓可不仅仅是她的机娘啊。

  那是她的家人，是她最爱的伙伴。

  反正自己大概率没有存活的希望……

  这么一想，尽管不知道袭击从何而来。

  莱雅安的眼神却越发坚定。

  “小雅安？master？你有听到我说话吗？”

  追踪导弹已经距离车体不足三米。

  破晓见莱雅安迟迟不说话，心里越发焦急。

  她无法从莱雅安那里夺取权限。

  从导弹出现并发现无论如何都甩不开的时候。

  莱雅安就突然把权限死死抓住。

  由于有核心契约在，身为机娘的破晓也无法夺回控制权。

  “我听到了哦。”莱雅安戳了戳破晓的屁股，故作轻松地说：“你太小看我的技术了，说不定我能把导弹甩开呢？”

  “不开玩笑！”破晓急道：“真要来不及了。”

  破晓激烈而破碎的声音让两人对话再次停顿。

  “可是我说过不会跟你分开……这个时候我怎么能抛弃你？”

  莱雅安脸上没有轻松的笑。

  她双手攥紧了操纵杆，声音颤抖。

  “master，现在情况紧急！”

  莱雅安沉默着拉动操纵杆，试图最后挣扎一下。

  可她终究不是苏年，没有那种神乎其神的技术。

  她的举止不仅没有甩开距离，反而让导弹继续接近到两米内。

  甚至能清晰听到导弹飞行破开空气的嗡鸣。

  越来越近。

  似乎能听到死神的呼吸声。

  莱雅安把手边能扔的东西全部扔了出去，头盔、手套、矿泉水瓶……只是打开窗户的风压让她难以握紧，丢出去更是没了准头，更别说击中导弹。

  “master！！！”破晓的声音都在颤。

  一对赤红的光翼在车体两边展开。

  超频带来的性能提升让她能够再次使用【极限姿态】，抗撞和速度骤然提升，同时驾驶舱也被【完全加固】。

  望着前方龙石道两边的石碑。

  她深知进入障碍物繁多的龙石道必死无疑。

  而莱雅安也很快反应过来。

  操纵杆一转，带着破晓进入回龙沟。

  “我们能活下来的！”莱雅安吼出了声，泪水在眼眶里闪烁。

  破晓在此刻超频。

  骤然提升的速度似乎让死神的镰刀挪开了一些。

  能活下来的！

  能的！

  莱雅安反复对自己说。

  她还有那么多美好的事情没和破晓一起经历过。

  她们还没成世界冠军。

  还没击败实力强悍的偶像。

  还没一起过一次生日……

  她们，怎么能倒在这里？！

  破晓的速度越来越快，但随着空中传来接二连三的呼啸。

  身后跟着的导弹却从一颗变成了三颗。

  就好像有人能看到赛道上的一切。

  坚决不让她和破晓死里逃生。

  而超频，终究有结束的时候。

  雨幕中的景物飞速掠过，渐渐模糊。

  “好不甘心……”

  莱雅安咬着嘴唇，嘴角渗出了血。

  她抬起眸子。

  与后视镜里破晓的眼睛对视，静静凝视着那张脸。

  最后目光落在那三颗紧紧跟随的导弹上。

  ——破晓已经甩不开它们了。

  超频一旦结束就是虚弱期。

  虚弱期破晓必然被导弹击中。

  不能再拖下去了，想要拦截导弹或许只有那个方法……

  也不知道被技能加固后的驾驶舱有多硬，但有一点非常肯定，那就是这个硬度绝对能提前引爆导弹！

  “master，master？没时间了！”

  莱雅安听着破晓焦急的呼喊，深深吸了一口气，全身都放松下来，眼里满是决然。

  “破晓，你的计划我可以答应，但在计划执行之前，你要答应我三个要求。”

  她尽量保持声音平静。

  也，尽量让眼泪不要从眼眶里滚落。

  “你说。”

  破晓神经绷紧。

  她现在只想让莱雅安赶紧答应。

  大概能想到莱雅安会提出一些让她必须活着之类的要求。

  然而……

  “第一个要求，破晓，你现在立刻卸掉除了紧急弹射器的所有驾驶舱防护措施，将防御力集中在车体上。”

  不等破晓答话，莱雅安继续道：“第二个要求，一直往前跑，直到终点，直到遇到后勤队或者医疗队，绝对不可以回头。”

  “master？！”破晓怔住，脸色渐渐苍白，“你不能……”

  “这是命令！以核心契约为基础的命令！！”

  莱雅安第一次这么严肃冷酷地对破晓下达死命令。

  在此之前，她从来不会强迫破晓做不喜欢的事情。

  破晓无法反抗，泪水从眼眶里夺眶而出。

  “小雅安，你、你想做什么？你说过不会跟我分开的……”

  莱雅安含着泪，微微一笑。

  宣布了最后一个要求：

  “破晓，打开车载录音。”

  【滴——】

  车载录音随着她的命令打开。

  “很抱歉，俱乐部的大家。”她温柔而坚定的声音在驾驶舱里响起：“因为我的操作失误导致比赛中遇到重大风险，现在已经没有回头路，希望，大家以后能善待破晓……

  以及，偶像，很愉快能和你成为对手。

  谢谢。”

  说完这句话。

  莱雅安起身抱住破晓，留恋地蹭了蹭破晓的背。

  在破晓的哭喊中，下达命令。

  “驾驶舱弹射装置，启动。

  往前跑，尽情地跑，不准回头……”她在破晓耳边轻轻说着。

  “不，master，别……”

  她不顾破晓的惊惶，轻轻松开手。

  嘭！

  弹射装置启动。

  莱雅安和驾驶舱一起弹射出去。

  “再见了……破晓……”

  【如果还有下辈子的话。】

  【我一定还做你的驾驶员。】

  她身体一转，迎面对着三颗飞来的空间坍缩炸弹张开双臂，像是要把破晓死死护在身后。

  怒吼出声：“来啊——！！！”

  一滴泪，粉碎在狂风中。

  轰——！！！

  炽热的烈火和扭曲的空间混合在一起。

  恐怖的压强瞬间将周围的一切夷为平地。

  也连同那娇小的身影一起，

  吞噬殆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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