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寡妇深吸了一口气，她的脸庞在昏暗的烛火下显得阴晴不定。

  她低着头，继续讲述着那段让她痛心疾首的往事。

  “起初，我看到那个张维一表人才，以为他是个老实人。再加上我与李贵妃又有些交情，所以才放下戒心，和他有了交集。但过了几个月后，他的贼心便逐渐显现出来。”

  “有一天，他突然找到我，将我拉进一间废弃的房子里。他的眼神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口吐狂言，想要与我成亲。我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他，我绝不会将自己的命运交给这样一个陌生人。”

  王寡妇的拳头紧握，仿佛要将心中的愤怒捏碎。

  “当时，他只说了句再会，然后便离开了。但又过了几天，当我回到家中，却发现女儿不见了。我的心中立刻浮现出张维那张可憎的脸，我猜到一定是他这个人渣干的好事。我毫不犹豫地冲向因果寺。”

  王寡妇说到这儿，捏着拳头的手越发用力，关节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但她强忍着心中的怒火，语气依旧平静的说道。

  “果不其然，我的女儿被张维拐走并被他糟践了。我女儿那时候她才十二岁啊！她还那么小，那么单纯，她还没有来得及感受这个世界的美好，就被这个禽兽不如的人给毁了。我不知道张维为什么要这么做，他难道没有一点良心吗？他难道不知道，他伤害的是一个无辜的孩子吗？”

  徐岚听到这儿，愤恨的挥舞了一下拳头，嘴里骂了一句：“真是个禽兽！”

  她的眼睛里充满了愤怒和痛苦，她似乎能够感受到王寡妇当时的绝望和无助。

  “是！他是个禽兽，不对，可以说是连禽兽都不如！”

  王寡妇继续说道，她的声音充满了悲愤和仇恨，“她不仅糟践了我女儿，甚至还把我女儿，卖到了住在东边的张屠户家里当小媳妇儿。后来我听别人说，张屠户家里的小媳妇儿死了，那时候我的心也死了。”

  徐岚的心里充满了同情和怜悯，她不知道该如何安慰王寡妇。

  她只能默默地听着，看着王寡妇的脸上充满了痛苦和绝望。

  “我不知道我的女儿在那里经历了什么，我也不敢去想。我只知道，我的女儿已经永远地离开了我。”

  王寡妇说道，她的声音充满了无尽的悲伤和痛苦。

  “所以你为了替你女儿报仇，你去杀了张维？”

  盛榆开口问道。

  王寡妇听到盛榆说的话后，连忙慌乱的抬起头，摆了摆手。

  “我不是故意的。我女儿死了，我当母亲的固然伤心，但我知道人死不能复生，再加上我一个弱女子，怎么可能斗得过身强体壮的男人？”

  “那你是怎么杀了他的？”

  盛榆听着王寡妇那前后矛盾的解释，眉头越皱越紧。

  “那真只是个意外。在我知道我女儿的死讯后，张维又上门找到了我，并再次提出了成亲的请求。但我怎么可能与一个杀害自己女儿的凶手成亲？于是我果断的拒绝了。”

  “可那天张维的情绪似乎有些烦躁，在听到我拒绝后，想要扑上来对我动手动脚。当我被他逼到墙角时，在挣扎中随手抓住了，在一旁废旧的斧头，心里想着上面的刀刃虽然已经钝了，即使伤不了他也能勉强当个武器。”

  “于是我便拿起那把斧头朝他的脖子上砍去，可没想到那把斧头虽然没有一下砍死那个人渣，但却卡在了他的脖子上，随后他倒在地上一边挣扎，一边想把斧头拔出。但很快，他就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王寡妇一边说着，她的眼前似乎重现了张维躺在地上苦苦挣扎的样子，手上紧握着的拳头，不知道是不是由于兴奋而有些颤抖。

  “后来呢？应该是有人帮你处理尸体了吧。”

  盛榆敏锐的察觉出王寡妇话中的漏洞。

  “是的。”

  没想到王寡妇竟没有狡辩，只是点了点头。

  “但是说起来也奇怪，那个人我并不认识，而且也不像是住在附近的人。”

  王寡妇边说边回忆着。

  “当时我看着倒在地上，已经没有了气息的张维，心里很是慌张，不知如何是好。但突然有人敲了敲门，随后等他进来看到地上的尸体时，脸上也没有表现出太过惊讶，反而开始安慰我。”

  “紧接着他说他可以帮我处理掉这具尸体，并且不会让任何人发现。虽然当时我也觉得有些奇怪，但眼下的情况也容不得我思考，只能迷迷糊糊的答应了他。”

  “随后那人便帮我把那把斧头拔了出来，并嘱托我将其藏在因果寺主殿的神台底下，紧接着还没等我反应过来，那人便带着尸体消失不见了。”

  王寡妇说到这儿，抬起头一脸真诚的看着盛榆三人，苦苦哀求道：“我真不是故意的，我没想到把斧头也能杀死他。我……”

  “闭嘴！”

  盛榆被王寡妇那聒噪的声音，吵的脑袋嗡嗡响，立马冷声开口打断，暗含杀意的眼神如利剑般刺向王寡妇。

  王寡妇被盛榆的眼神吓了一跳，立马噤声。

  “第二个问题。”

  徐岚瞄了眼盛榆，清了清嗓子，继续朝着王寡妇开口问道。

  “你刚才在河边唱的那首童谣，是你写的吗？你知道什么意思吗？还有你为什么每天晚上都要在那条河边唱？”

  徐岚一连问出三个问题，把王寡妇听得一愣一愣的。

  她的嘴唇微微颤抖着，眼睛里闪烁着泪光，仿佛在回忆着什么痛苦的事情。

  过了一会儿，她才缓缓地开口说道：“那首童谣不是我写的，我也只是偶然听到茶馆里的人提起，才知道这首童谣和那条诡异的河。”

  王寡妇的声音充满了无尽的悲伤和无奈，仿佛在讲述着一个令人心碎的故事。

  徐岚静静地听着，心中充满了同情。

  她可以想象到，这位母亲在失去女儿后，是如何孤独地度过每一天，如何在心中默默地为女儿祈祷。

  “他们都说那首童谣是来自地府的呼唤，而那条河是地府的奈河，凡是逝去的亲人都在那条河上，以婴儿的形式进行转世轮回。”王寡妇继续说道，她的声音越来越低沉，仿佛已经陷入了回忆的深渊。

  徐岚心中一阵悸动，她仿佛看到了那些逝去的人们，在奈河上默默地等待着转世轮回的机会。

  她知道，这只是一种迷信的说法，但是对于眼前的这位母亲来说，这却是她唯一的希望和寄托。

  “于是我就找到了这条传闻中的河，并在旁边唱起了那首童谣，希望我的女儿能听见，告诉她，她的母亲一直会在这里等她，下一辈子再来到我的身边。”

  王寡妇说到这儿，双眼已经变得通红，大串大串的泪珠，如雨点般滴落在地上，将她身下的地板浸湿。

  徐岚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眼泪夺眶而出。她一把扯过盛榆的衣服，径直往上面抹了一把眼泪。盛榆被徐岚的举动吓了一跳，但他并没有生气，而是默默地看着这位母亲，心中充满了同情和敬佩。

  “我相信你的女儿一定会听见的。”

  徐岚调整好情绪，在一旁安慰道。

  王寡妇点了点头，没有回答，用自己的衣服擦了擦眼泪，接着说道。

  “那首童谣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那条河上的那些漂浮着的黑影，其实并不是传闻所说的婴儿尸体。”

  “那是什么？”

  徐岚疑惑的问道。

  “那些只是种在河边的老树，上面的叶子在月光的照耀下，倒映在河上的影子。”

  王寡妇解释道。

  “那为什么说只有子时才会出现黑影呢。”

  在一旁的吴锋忍不住开口问道。

  “那是因为只有子时的时候，天上才没有乌云遮挡，而且那时候的角度能把影子映射出类似于襁褓的形状，而且伴随着风吹，那些影子才在河上显出像是在漂浮的模样。”

  “哦！”

  徐岚突然恍然大悟般叫了一声，把在场的另外三人吓得一个激灵。

  “之所以传闻里说有人曾经想去打捞，但最后都无功而返，就是因为根本就没有婴儿，一切都只是幻觉。”

  王寡妇认同的点了点头。

  “对了，你的女儿叫什么？”

  徐岚突然想起什么，朝王寡妇问道。

  “她叫李香梅，所有邻居街坊都叫她阿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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